第三十七章:反將一軍
陳予懷讀了快二十年的書,自然對古代的三從四德、恪守婦道等等一切都嗤之以鼻。
過去這兩個月她處處小心謹慎,做著這侯爵夫人、努力扮演賢良淑德的兒媳,不過都是想著為賀長影隱忍一時罷了。
她總覺得自己雖然有時憋屈,但日子過得有盼頭,等另立了府邸之後便能一心一意跟他好好兒過下去,不必被那些條條框框束縛著。
可如今一切都成了笑話,成了泡影。
一想到賀長影對她所有的好都有可能是騙局,陳予懷先前還浸在戀愛甜蜜裏的腦子就像是被人生生澆了一盆冷水一樣,雖然冰涼刺骨,但好歹是清醒了一些。
肚子裏這個還未成形的孩子與自己的命比起來是不值一提的,她好端端的穿越過來,憑什麽要為一個有可能欺騙了自己感情的男人送了命?
不值。
她要留著這條命找賀長影好好兒問清楚,他母親策劃的這一切裏究竟有沒有他的摻和,或者有沒有他的默許。
而自己,作為他口口聲聲想要迎娶、三書六禮聘進公爵府的嫡妻,在他心裏又算是什麽。
平陽公主見陳予懷好不容易表了態,趕緊點頭交代:“你放心,你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還指著你來日替我洗脫殘害官眷的罪名呢。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定是跑不脫的。
我一會兒會將你引到宴席附近那半山腰旁,如若不出意外的話,你婆母和雲通寺的師父也會隨著我們一同過去,因為他們不知道我會不會真的對你動手,所以他們也一定在預備著接近你。
你記著,我會伸手推你一把,你落下去的時候貼著崖壁,那邊是緩坡,即使下去也不會傷筋動骨。隻是你腹中那孩子能否留下,就要看它的造化了。”
陳予懷現在哪裏還有心思管孩子的事兒,一邊記著平陽公主的話,一邊靠在采瑛身上緩著自己的心緒。
林婉清想栽贓平陽公主,而平陽公主這也是想抓住機會反將她一軍。
左右自己都是一枚棋子,陳予懷微微苦笑,腦子裏開始不斷地回憶自己在現代看過的那些小說電視劇之類,總之還是想辦法配合公主保住自己這條命要緊。
隨後又想起什麽來,轉頭吩咐身邊的人道:“采瑛,你今兒說的話可要一字一句都記下來,一會兒我與公主做這些事的時候,你要暗中去跟著公爵夫人,一旦事發,盡量大叫、將人都引過去。最好是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林婉清和那個師父身上,而你的證詞來日會是最有用的。”
“孺子可教。”平陽公主剛才還懸著的心霎時間放了下來,陳予懷肯配合就是好事,她先前還擔心這個女子過於相信自己的夫家而不願意與自己站在一邊。
說來要怪也是得怪林婉清自己,急於求成,竟連自己的親生孫兒都不放過,可不是急著露出了狐狸尾巴嗎。
一切都交代清楚之後,陳予懷跟著平陽公主一前一後出了禪房,立刻又換上了一副孤傲清高的表情,與前頭又恢複了囂張跋扈之姿的平陽公主配合得十分默契。
走到兩人剛才說的那地方時,平陽公主故意放大了聲兒,轉身對著陳予懷道:“本宮還是那句話,你如今雖是長影哥哥的嫡妻,但本宮有一萬種方式叫你再也回不了公爵府。你最好是識相一些自己滾,這世上還沒什麽東西是本宮想要卻得不到的。”
“世間萬物原各有主,這樣淺顯的道理公主怎麽會不明白?有些事情注定沒有結果,別人的夫君不是您的,就算是撞破了頭撕破了臉,也依舊不是您的。您堂堂一國公主,為了一個男人作這副不值錢的樣子是給誰瞧呢。”
陳予懷微微低眉,也抬高了幾分音量,開口接了話。
在宴席上的人看來,這兩人是妥妥的針鋒相對,當著這眾多官眷為了一個男子吵架,是一點兒麵子也沒給對方留。
可看歸看、議論歸議論,眾人也沒有一個趕起身插話或是勸和的。
平陽公主早已名聲在外,又是皇族貴女,她要罵人沒人敢攔。
而那陳予懷自一進來懟了永定侯家的一通之後,這會兒任誰見了她都隻有奉承的份兒,哪敢逆著她的話來。也是生怕自家那些傳聞被她那麽嚷嚷出來,反倒丟了人。
所以這兩人吵嘴的動靜雖不小,半晌了也沒人勸和,就連林婉清也是看熱鬧一般坐在位置上,雷打不動。
采瑛已回了席間,站在花穆身邊靜了一陣後,垂眸碰了碰她的胳膊。
“花穆姐姐,你快跟公爵夫人說說,去把咱們侯爵夫人叫回來吧,她年輕不懂是非,萬一真將公主惹毛了,可是咱們全家的禍患了。”
花穆聽她這話倒也在理,可主子們的事兒她自知也是不好摻和的。
糾結了許久之後,她礙著自己是青竹軒的大丫鬟,日後還要在府裏立威,於是隻能在采瑛殷切的目光下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在林婉清身邊伏了身。
“夫人,咱們家侯爵夫人與公主這樣撕破了臉,再鬧下去也不好看啊。您不如前去勸勸架,將她領回來才是。”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恰恰是同桌的幾個能聽到的音量。
沈素雲煙波流轉,瞧了一陣子的熱鬧倒是也膩了,想著總歸也不能真出了大事,便附和道:“是啊婉清,你這丫頭說得對,去把你兒媳婦叫回來,公主那個性子,氣一陣也就過去了。放任不管可不行,丟人是其次的,別平白給你們國公找麻煩。”
林婉清原本還瞧著這事態用不著自己動手,卻沒想到花穆會來勸說自己,再加上沈素雲的說和,她不起身也說不過去了。
“沈姐姐說得對,我是該去勸勸的,到底是年輕人氣性大,也不懂規矩。”
就在她起身往過走的時候,采瑛已經找準了時機,一溜煙兒地跑到了不遠處的禪房邊上,果然見著那個先前與林婉清說話的僧人正站在一棵樹下,似是很著急地四處張望。
她連忙低了頭,拿帕子掩唇,也不叫人看出她的長相,碎步過去道:“師父,那邊這會兒亂糟糟的,我們家公爵夫人正請您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