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英雄救美
那僧人聽了采瑛的話，剛剛轉過頭來要應答，便見她閃了身離開。
他思及林婉清剛才找自己時已經將一切都商量明白了，於是也隻能跟著采瑛的背影一起朝那邊走去。
而陳予懷正一邊跟平陽公主放大了聲兒“爭吵”，一邊轉著眼睛瞧。
等看見林婉清朝自己這邊走過來之後，她便作出一副愈發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還請公主記著，我陳予懷的人，別說您是公主，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搶不走！”
林婉清被眾人的目光送過來，不上前去勸一勸已經是不能的了。
她原本是想著隻在一旁瞧著，等平陽公主自個兒脾氣上來了動了手，她再上去擺出陳予懷婆母的架子來討要說法。
可現在這樣的情況，她也隻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往陳予懷身邊一站。
“予懷，你身子不適，快跟母親回去坐著吧，當心衝撞了公主，也傷了自個兒。”
陳予懷瞧著她這副強作關心的樣子，心中不免失笑。
傷著自己？這不應該是她這位“慈母”現在最希望的事情嗎。
雖說陳予懷現在極其想當著林婉清的麵兒懟她一通，可一想到這裏頭的彎彎繞繞，一想到這些算計可能與賀長影有關，她就又不想接茬兒打草驚蛇了。
於是便假借害喜偏了頭去，幾番幹嘔，抬手輕輕撫著自己的腹部。
等瞧見匆匆從另一邊趕來的僧人之後，她又遞給平陽公主一個眼色。
平陽公主立馬會意，上前去拉住林婉清。
“公爵夫人，本宮敬您是長輩，可今兒這話也非得說個明白不可。您這兒媳以下犯上、不成體統，你們賀家留著這樣的人做什麽，若是叫小侯爺趁早休了妻，興許還能保全國公府滿門忠臣的名聲。”
林婉清的手腕被平陽公主抓著動彈不了，眼見著那僧人越走越近，想與他打個手勢遞個眼神也行不通，一時間亂了方寸，直賠著笑。
“公主說得是，臣婦這兒媳是該好好兒教養了，您息怒。”
說話間僧人已經走至了她們身旁，這下四人幾乎圍成了一個圈，宴席上的官眷命婦們雖然有心瞧瞧熱鬧，可視線多少也是被擋著的。
“公主，二位夫人。雲通寺佛門淨地，有什麽事請諸位坐下來好好兒說，莫要動怒。”
林婉清之前交代他的就是這樣，叫他上來勸架，依著平陽公主的性子，到最後肯定依舊會動手。
到時候他隻需要趁亂“助公主一臂之力”，保證陳予懷被推到一旁就算是完成了任務。
但林婉清沒算計到的是平陽公主竟然一上來就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而不是陳予懷的，現下也隻急得就差跺腳，生怕這僧人還傻嗬嗬地按著原定的計劃去做。
真要那樣的話，四個人的手就很明顯是誰也不挨著誰的，平陽公主的手更是不會去碰陳予懷，事情一下子便明朗了。
林婉清原先設想的“混亂”也就不存在，恐怕隻要有一個人瞧見陳予懷是被僧人推下去的，就沒辦法將這事兒栽贓給平陽公主了。
偏偏那僧人方才被采瑛那麽一叫，隻當是林婉清在通知自己一切按原計劃進行，這會兒想都沒想就離陳予懷更近了些，一邊說著話一邊作勸架狀，一隻手堪堪向她伸來。
陳予懷與平陽公主對視一眼，幾乎是屏息凝神，心髒咚咚跳動。
直到僧人的手搭在了她的衣袖上，她便一咬牙，向後撤了一步，故意踩在一塊兒圓石上，整個身子向後仰去，而後隻覺得自己騰空而起。
往懸崖下落的時候陳予懷的腦子轉得飛快。
她一邊祈禱著自己千萬不要因為這一摔就送了命，不要這樣死在一個陌生的朝代；一邊又想著如果能幹脆就這樣穿越回現代，倒是也省了不少的麻煩。
可隨著耳邊的風呼嘯著越來越涼，剛才滑得有些太過火，陳予懷漸漸偏離了一開始與平陽公主計劃好的地方。
身下連滾帶飄越來越陡峭，她有些害怕地閉上眼睛，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和賀長影第一次見麵的那天。
那天在那荒無人煙的地方，懸崖比現在這處還要陡峭，四下裏比現在還要靜。
第一次體驗被人帶著使了輕功的陳予懷很激動，賀長影將她攔腰抱起的動作如今還曆曆在目，就連那身被擠破了的羽絨服飛出的鵝毛，現在回想起來也都是幸福和曖昧的味道。
想著想著，陳予懷隻覺得悲從中來。
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她曾把他當作自己在這個世界裏最信任的人，如今懷著他的孩子，卻要竭盡全力去分辨他到底是不是夥同他母親要算計自己的人。
陳予懷這才徹底明白了，在這樣的高門貴胄家中生活，哪裏是自己曾經想的那般容易。
若是丈夫真心倒也罷了，她此時卻連丈夫對自己是否真心都不知道，哪裏能不覺得悲哀呢。
假如……假如現在賀長影能出現在她身邊，假如他能像第一次見麵時那樣把自己帶出這個冰冷的地方就好了。
而陳予懷心裏這些想法還沒消逝，忽然就落入了一個寬厚的胸膛中，她霎時間喜出望外，猛地睜開眼睛。
一聲“賀長影”還沒喊出口，賀長風那張皺著眉的臉就出現在了麵前，讓她生生愣怔了幾秒。
等兩人穩穩地落在了山下的地上，陳予懷的眼淚毫無征兆便落了下來，賀長風一時間很是不知所措。
“喂，你別哭，沒事的。”他有些別扭地抬起袖子給她擦了擦眼淚，也不顧自己衣裳上會不會沾了脂粉，“你一點兒傷都沒受，好著呢。”
陳予懷吸了吸鼻子，看了看四周的平地，撫著自己的肚子失了神。
這孩子.……命真硬。
但隨後她便又抽噎起來，語無倫次：“誰，誰讓你救我，誰說我沒受傷的！”
誰說她沒受傷的，她被他們賀家的人傷了心，懷著他們賀家的孫子卻還要被她婆婆當作棋子，這還不算是受傷嗎！
她覺得賀家沒好人。
可偏偏又是他這個賀家的兒子在剛才最關鍵的時候救了她，連帶著救了她肚子裏的孩子，當真是叫她心裏既高興又失落。
高興是為自己的命還在，失落是因為……
救她的人怎麽就不是賀長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