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舊情複燃?
“長影,說到底那也是你的孩子。我雖不能保證與林若恬從此以後共事一夫和睦相處,但那孩子無辜,我是它的嫡母,日後大可養在膝下與我的孩子做個伴,也自當視若己出。”
陳予懷斂了情緒,將手放在賀長影的衣袖上,抿唇直視著他,催他作出決定。
她已然決定退讓了,隻要他的心在自己身上,那就什麽都好辦。
賀長影麵上攀起一絲無奈和愧疚,她越是這樣,他心裏就越發不好受。
正當兩個人拉拉扯扯、各自滿腹糾結言不由衷的時候,院門口忽地傳來了賀長風的聲音。
“哥哥,大門那邊好似有你的同僚們來了,我也不認得,隻將人引到了正廳去,可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招待。”
他一邊說一邊往進走,等瞧見站在院子裏的兩個人之後,看了看他們的臉色,有些猶疑地噤了聲。
打從他入闈的消息傳來,整個安國公府中就四處洋溢著喜氣,連下人們都個個兒樂得合不攏嘴。
可這兩個人這會兒卻偏偏瞠目相對,臉黑得跟茄子似的.……難道是吵架了?
陳予懷聽見動靜,將自己的手收回來,輕咳一聲,轉身麵對賀長風:“不急,你哥哥這就去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悄悄兒戳了戳賀長影的胳膊,等身邊人皺著眉出了遠門,這才鬆了口氣。
賀長風瞧著他哥哥連招呼都沒跟自己打徑自就出了門,更是十分詫異。
他望著人走了出去,眨眨眼,又回頭去看陳予懷:“哥哥怎麽了?今兒不是他最先說府中有喜事,要宴請朝中同僚的麽,這會兒怎麽又不高興了。”
陳予懷僵硬地笑了笑:“沒事兒,可能是一大早就起來安頓,有些乏了吧。那個.……長風你要是沒事兒的話也去幫幫你哥哥,替他分擔一些也好。”
“他才不需要我幫,我如今能過了那春試,對哥哥來說就是幫了他最大的忙。”賀長風笑著走上前來,擺了擺手,絲毫沒有聽出來她這是下的逐客令,反倒跟著人進了屋內,很是不客氣地揀了椅子坐下喝起了茶。
他長這麽大,要麽就是跟著自己那幫朋友流連聲色,要麽就是窩在家裏照著父兄的意思埋頭苦讀,何曾與那幫大小官員來往交手過。
剛才隻接待了那幾位,賀長風就隻覺得自己有些頂不住對方的熱情了。
他一麵要應對著眾人的問東問西,一麵還要想些場麵話來回應他們假惺惺的祝福,實在是連臉都笑僵了,還不如在這兒喝茶來得自在。
陳予懷此刻隻想一個人靜一靜,瞧著他散漫的樣子,雖覺著有些腦仁兒發疼,卻不由失笑,想了想也走過去坐在了他對麵的椅子上。
“世上也是難得有你這樣的人,大喜大悲都束縛不住你似的,自由自在,叫人好生羨慕。”
正伸著手去桌子上夠茶點的人聞言頓了頓,抬眼看了她半晌。
“哎,你今兒怎麽了,說了不過三句話,沒頭沒尾就隻知道感慨,是不是跟我哥哥吵架啦?”
二人身後站著的采瑛一聽這話皺起了眉頭,生怕這二公子口無遮攔惹得自家夫人傷心,可主子們說話她也不好插嘴,便隻低著頭一個勁兒地摳著手指頭,想著要拿什麽理由趕緊把屋裏這人支走。
陳予懷微微側身望了望她,看這丫頭滿臉的糾結,立刻就瞧出了她心中所想。
“采瑛,你替我去廚房要些東西來吃吧,忙活了一早上我也餓了。”
采瑛抬眼,瞧見她一個安慰的眼神,而後會意,點了點頭折身出了門去。
陳予懷這才將目光挪回賀長風身上:“我不是與你哥哥吵架了,而是林姨娘有孕,咱們家中雙喜臨門,這樣突臨的喜事我似乎有些承受不住。”
賀家的人不多,能在府中說上話的就更沒有幾個。
賀長影是長子,是個處處都需要顧全大局的人,就算偏愛她,也萬不能表現得太過火。譬如今日之事,就算他要不顧一切,陳予懷也是得攔著的。
而林婉清即便不向著自己的侄女兒,往後也斷然不會與她母慈子孝。
於是陳予懷現在就是想借此事瞧瞧,賀長風作為安國公府的二公子,對林若恬這個人到底是什麽樣的態度,她也好算計算計整個家中站在自己這邊的人是多是少。
沒想到賀長風聽了她這話驚得連糕點都來不及咽下去,險些噎在嗓子眼兒裏。
好不容易吞下去了,他趕忙端了自己麵前的茶水順了順,而後才開口道:“我哥哥他沒搞錯吧?當初明明恨得牙癢癢的人,這才幾天就舊情複燃還有了身孕?他不是將她挪到府外去住了嗎,我還以為他沒原諒她呢.……”
“舊情複燃?”
陳予懷皺眉,很是準確地抓住了他話裏的這四個字。
賀長風反應過來,舔了舔嘴唇望她,自覺失言。
“你說你哥哥與林若恬舊情複燃,是怎麽回事?”
“你別急,其實哥哥心裏一定是有你的。興許他是為了咱們家,是為了能讓舅舅幫到父親,所以才又對林若恬另眼相看的。”
聽著桌對麵的人越描越黑,陳予懷沉不住氣了,一拍桌子差點兒嚇著他:“你別說那些沒有用的,就隻告訴我,賀長影跟林若恬從前到底有過什麽事!”
好在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中兩人從來也沒多客氣,所以陳予懷這樣倒也沒什麽,她要是真端著正經嫂嫂的架子與他說話,賀長風反而會不習慣了。
他伸著手示意她坐下:“好好好,我告訴你。你自己還是個有身孕的人,別這麽激動。”
陳予懷擰著眉頭重新坐下,一雙眼睛裏似乎帶了些委屈,靜默著等對麵的人開口。
“他們兩個從小就常在一處,既有婚約,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隻是林若恬那個人從小就是嫌貧愛富的,也自幼被舅舅一家嬌慣,性情乖張、隨性妄為,不過也隻有哥哥能治得了她,或許這就是一物降一物,在外人眼中他們也是十分相稱的金童玉女。
按照婚約,她本該最近一二年就過門的。但去歲初春父親立下戰功,京城官家不知為什麽紛紛開始流傳聖上忌憚他功高蓋主、即將對賀家斬草除根的消息。林若恬自然也聽到了風聲,於是很快便鬧著與哥哥解除了婚約,另嫁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