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哥哥做不到的就由弟弟來做
陳予懷被賀長影這突如其來的溫柔和關心搞得心頭一顫,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街上的好大夫多的是,我如今已經不再是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侯爵夫人了,出門抓點藥的自由還是有的,不需要你費心。”
話雖這麽說,但她還是收下了他塞在自己手中的藥材。
一來是想快些打發他走,二來……左右那孩子不是她一個人的,現下孩子沒了,他送些補品藥品,說起來也是應當應分的。
“予懷,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何苦這麽厭棄我,你不願拿我當夫君,我們做朋友也成啊。”
瞧著她拿了藥包便頭也不回的往鋪子裏走,賀長影一時沒忍住,對著她的背影訕訕開口。
陳予懷的腳步頓了一頓,卻還是沒有回頭:“在我這兒沒有做不成夫妻做朋友一說,你當你的小侯爺,妻兒美滿;我做我的糕點鋪老板,賺個盆滿缽滿,我們互不幹涉、不相往來,這樣也挺好的。”
她說完徑自朝屋內走去,又換了笑顏幫著采瑛和薛寧燕忙活、招待顧客,似乎全然沒有被賀長影的到來擾亂心神一般。
賀長影站在原地,低下頭瞧了瞧自己的手,掌心裏好像還殘留著剛剛握她手腕時的餘溫,叫人好生不舍。
“身邊沒了你,又何來妻兒美滿。既連朋友都不能做,那我便隻好竭盡全力央你與我再做夫妻了。”
他失神地朝著那糕點鋪的方向望了又望,直到泰平從一旁過來小心催促,這才翻身上馬,向自個兒的別院去了。
陳氏糕點鋪的匾額因為木匠的原因耽誤了好幾天,做好那日,正巧賀長風與幾個同窗下江南有事沒回來,隻委派了身邊的小廝前來照應。
陳予懷站在底下指揮他釘釘子,可左瞧右瞧隻覺得歪了,說又好像說不明白似的,便敲了敲他踩著的桌子:“你下來,我自個兒上去釘。”
那小廝回身,皺著眉滿頭大汗:“予懷姑娘,這可不行。二公子走前特意吩咐了奴才前來照拂,這種爬高爬低的活兒更不能叫您幹,您一個女孩家家的萬一摔下來可怎麽好。”
“沒事兒,我從小皮實,院兒裏的樹也爬過不少,哪裏有那麽嬌氣。”陳予懷說著已經將外頭裹著的披風脫下來遞給了身邊的采瑛,又挽了袖子,一副定然要上去的表情,“你快下來,這左左右右的我也說不清楚,還是自己上去感覺感覺來得放心。”
見她就差伸手把那小廝薅下來了,采瑛抱著衣裳忙也笑道:“你就讓我姐姐上去吧,她想幹的事兒還沒人攔得了呢。你下來,與我一起幫她扶著些桌子也就罷了。”
小廝得了兩位姑娘肯定的回答之後,也不好再推三阻四平白矯情,便蹲了身子跳下來。
末了瞧著陳予懷爬上去,他把釘子錘子遞給她還不忘又交代了一句“姑娘小心”,隨後便手握著桌子腿兒,目不轉睛地盯著人。
陳予懷比比劃劃,將牌匾的大致位置確定了之後,釘好了下頭的兩道釘子,去補上麵兩道的時候卻怎麽也夠不到滿意的地方,急得踮起腳來,沒成想踩到了桌子的邊沿,腳下一空,仰著麵就往下滑。
卻道那桌子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了。底下原本護著桌子腿兒的兩個人見狀,紛紛騰出手來想去拽住她。
無奈桌子橫在中央,人是朝著屋內那邊倒下去的,他們就算再快也擠不到另一側去。
采瑛急得跺腳,陳予懷一時間抓不住東西,自個兒也做好了摔一跤的準備,正閉著眼任由腳往下滑,卻忽然聽到有人“唰”地一聲從上頭飛躍下來,下一秒她便穩穩地落進了一個懷抱。
賀長影抱著她縱身一躍,落地之後不等她推開,便很自覺地往後撤了一步,皺眉不悅地看著她。
她出來這麽些日子定是沒好好兒吃飯,瘦了,抱著也沒有以前沉了。
也難怪,她如今住著瓦房一間,每日要照料鋪子的生意,一日三餐又沒有在府裏時那種上上下下都有人伺候的小廚房操持,哪裏能吃好睡好,不瘦才怪。
好在賀長影雖不滿卻還有些定力,生怕招致陳予懷的厭煩,這些話隻是在他心裏盤旋了一瞬間,並沒有脫口而出。
陳予懷抬眼望他,雖想問他到底為什麽頻繁在自己眼跟前晃悠,但思及人家畢竟剛剛才救了自己,那些尖利的話也隻得作罷,隻木木道了一句“多謝小侯爺”。
“你一定要與我這般生疏嗎?”
賀長影不顧一旁采瑛那略帶仇恨的目光,低低與陳予懷搭話。
她聞言自是要點頭的:“你我已經和離,那和離書上寫得明明白白,我與你賀家一別兩寬各生歡喜、與你賀長影碧落黃泉再不相見,我想僅僅是生疏還不夠。”
言下之意,求求你別再這麽陰魂不散了。
那“各生歡喜,再不相見”卻是生生刺痛了賀長影的心,他剛要開口說什麽,忽然瞥見站在采瑛旁邊一直眼神躲閃的人,頓覺眼熟。
想了半晌,賀長影猛然上前,伸出一隻手指將那人的頭抬了起來,很是不可思議地轉向陳予懷:“這是長風房裏的潤平,是他貼身的書童!你說的與我賀家一別兩寬,卻怎麽能與長風這般親近?”
“我……”
就在陳予懷滿麵懊惱,不知該如何接他這話的時候,眾人身後的街上突然傳來賀長風清朗的聲音。
“是我叫潤平來的,哥哥為難她做什麽?再說予懷現在已是自由身了,她愛與誰親近好像不關你的事吧。”
潤平一見自家主子回來了,頓時像見了救星似的瞧他。采瑛也眼睛一亮,落進賀長影眼裏,更是叫人氣不打一處來。
“賀長風,你翅膀硬了!你對你的哥哥就是這般態度,對你的嫂嫂也這樣輕薄嗎?”
他方才那一聲“予懷”叫得極為親熱,簡直是明目張膽的在賀長影心上放了一把火。
賀長風遞給采瑛和潤平一個安撫的眼神,闊步走過來,與陳予懷並排站下,直視著自己的哥哥。
“我自然不敢對哥哥不恭敬,可予懷已經不是我嫂嫂了。你清醒一點吧哥哥,你們的婚姻失敗了,你根本就給不了她想要的。
我雖注定不如你仕途坦蕩官運亨通,但我能給自己心愛的女人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手裏的銀子也夠竭盡全力幫她做她想做的事情。別人不是常說我賀家兄弟向來親善嗎,這些哥哥做不到的,由弟弟來做,又有哪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