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裝傻
“你們兩個先進去拾掇拾掇裏頭吧。長風，你在胡說什麽？”
陳予懷沉聲吩咐采瑛和潤平進去，等門口隻剩下了她和這兄弟倆，才側過身子瞪著賀長風。
原本就隻是搭夥兒做生意的事情，卻被他說得這樣曖昧。
即便她知道他從來都想贏他哥哥，但也沒辦法容忍他這般捏造、隻為占個言語的上風，於是趕緊出口打斷他的話，將人嗬斥住。
可現在兩人一對視，陳予懷才瞧見賀長風的神色卻全然不像開玩笑的。
“這些話我本沒打算這麽快就說出來的，可既然今兒這麽巧，哥哥逼我到這個份兒上了，我也不得不說。”
賀長風先是瞧了賀長影一眼，而後又把目光轉向陳予懷，正色道：“予懷，我喜歡你，我想娶你。以前不說，是因為我敬重哥哥、也尊重你，但現在你與他已經沒有關係了，從此往後男婚女嫁本該各不相幹，我這點兒心裏話即便是說出來也無妨了吧。”
賀長影眯著眼睛瞧自己這個弟弟，手早已在身側握成了拳，抿嘴不語，幾乎將後槽牙咬碎。
等賀長風話音才落，他揮手就衝人臉上招呼了一拳，臉色明明黑得要命，力氣也泄憤似的發狠，手卻忍不住地在顫抖。
“哥哥，你們兩個已經翻篇兒了，你放過予懷，也放過自己吧。你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相反，我與她才是最契合的。”
賀長風隻覺得半邊臉都麻了，可也隻是站在原地受著這一拳，並不躲，也不還手，任由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彌漫開來，靜靜地陳述著自己的心裏話。
幸而這會兒街上沒什麽人，不然叫人家瞧見了堂堂安國公家的二位嫡子在街頭大打出手，恐怕賀賢這位粗獷驍勇了大半輩子的武將也要臊得出不來門。
陳予懷才剛從賀長風那話裏緩過勁兒來，驚訝於賀長影竟真對他自個兒的弟弟動了手，讓兩人之間氣氛變得劍拔弩張。
眼看著賀長影的拳頭又要揮過來，她趕緊站在中間把他們分開，隻覺得腦仁兒生疼。
“賀長影，你什麽時候也學會用拳頭解決問題了？”她氣惱地望著對麵的人，聲調都拔高了三分，轉而又回頭瞧了瞧賀長風，隻見他的左半邊臉已經現了淤青，忍不住皺眉道，“還有你，大白天的說什麽混賬話！”
賀長影餘怒未消，被她這麽一吼更是委屈得很，話沒過腦子就從嘴裏禿嚕了出來：“我教訓自己的親弟弟，你心疼什麽，難不成你們二人是在我院兒裏時便珠胎暗結？怪不得，怪不得當日你小產時是他賀長風在一旁殷勤得很，那有我私印的和離書你們怕是也預備了許久吧！”
聽著他這話越來越離譜，像一根根刺一樣入耳，陳予懷想也沒想，條件反射似的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一聲，將門前三人都震得愣住。
賀長影難以置信地看著陳予懷，心如刀絞。
他靜默了許久之後，緩慢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發燙的臉頰，隨即又恢複了淡然的目光，像一盆冷水澆在她臉上，終是什麽都沒說，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甩了袖子轉身離開。
陳予懷皺眉目送著他離開，剛才那一下許是打狠了他，她自個兒的掌心裏似乎還有些微麻，不禁覺出幾分後悔來。
可轉念一想，到底是他先說出那些傷人的話，她這情急之下的舉動應該也不算什麽吧……
罷了罷了，就算是他真惱了她這一巴掌，左不過是傷了心以後再也不來，正好還她一個清淨。
陳予懷把手指蜷回來，出神地想了好久才又抬眸，輕聲歎了口氣。
這一幕落到賀長風眼裏，就好似瞧著她與自家哥哥藕斷絲連一般，心中不舒服。
可他又疑心陳予懷是因為自己剛才說的那話生了氣，糾結一陣後，拽住她的衣袖主動開口。
“你，你沒事吧？”
陳予懷瞧了他一眼，默默抽回自己的胳膊：“你們打架的都沒事，我能有什麽事。長風，我知道你剛才是為我抱不平，這一點我謝謝你。可你未免說得太過離譜了些，難怪你哥哥要生氣。以後不許那樣沒大沒小，我和你哥哥之間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
她剛才思考了好久，關於賀長風那突如其來的“表白”到底該作何反應，最後還是決定做鴕鳥，把頭埋進沙子裏裝傻。
陳予懷一是覺著自己在這兒沒什麽朋友，不願與相識這麽久的賀長風鬧僵了關係，二也是存了個私心。
畢竟倘若她把他剛才的話當真，那接受是肯定不能接受的，如果拒絕的話……就得連帶著他這些時日給予的幫助一並拒絕了，她這剛剛起步的“事業”恐怕就要從頭開始了。
賀長風被陳予懷這一席話噎住，如鯁在喉。
她這是還未等他開口，就自作主張把他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作出一副姐姐的派頭來，末了賀長風還不能反駁，實在難受得緊。
“予懷，我.……”
“得了，進門吧，我讓采瑛給你上些藥。”
陳予懷再次打斷他的話，這回卻是看也沒看他，徑自走進了鋪子裏。
賀長風知道自己的話是說不出口了，索性閉了嘴跟著進去，盯著她的背影發呆。
也罷，來日方長，陳予懷不是愚鈍的人，他相信她一定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心意的，總之現下她不拒絕就是好事。
想明白了這一點的賀長風頓覺心下舒暢許多，甚至還衝著一臉擔憂的潤平笑了笑，叫他別擔心。
采瑛瞧著陳予懷進了後院兒，忙也跟過去，直到掩上房門，這才看著四處找藥膏的她小心開口。
“姐姐，你沒事吧？”
陳予懷取藥的手頓了頓，隨即幹笑道：“怎麽了，一個兩個的都問我有沒有事。那兄弟倆真打起來才是要出人命，今兒這算是好的了。”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采瑛咬了嘴唇，“姐姐，二公子剛才說的話我都聽明白了，他傾心於你，可你卻曾是他嫂嫂，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