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二公子的心眼兒
“采瑛。”陳予懷輕聲出言製止了采瑛將要說下去的話，垂眸道，“我不回應長風剛才的話，並非因為我曾是他嫂嫂的緣故。而是我打心眼兒裏視他為弟弟、為朋友，並無男女之意。
也許是我與他有很多不謀而合的觀點讓他產生了喜歡我的錯覺，他現在看不穿，可我得明白。既是朋友，那就不能沾染別的情感分毫，否則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的。”
就像她和賀長影眼下這樣的狀態，兩個人的性子都是不肯服輸和解的，分開了也躲不過百般糾纏和爭吵，初識時的兩個人那樣好，就算隻是表麵，陳予懷也真心覺著舒坦。
她現在有些後悔，真不知道當初為什麽頭腦一熱就答應了嫁給他。
如今一日為夫妻，恐怕一生為陌路。
這段失敗的婚姻留下的陰影還尚未幹涸，叫她著實不敢再去嚐試與誰開始新的感情。尤其那個對她表白的人還是賀長影的弟弟，那執拗的性格，與他哥哥相比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姐姐說得對，也並非是這天下的男兒都死光了，偏偏要巴著他們賀家不成。”采瑛聽陳予懷親口說出她對賀長風毫無男女之意的話來，仿佛鬆了一口氣似的，轉而又放心說出了自己心裏憋著的話，
“其實我覺著二公子也沒有比小侯爺好到哪裏去，他們到底是親兄弟。如今想來，二公子既對你有意，那你小產當日，他告訴你小侯爺那些青梅竹馬一類的陳年舊事，定然是故意的。
二公子這般耍心眼兒才叫你與小侯爺和離了，可見不是個值得托付的人。今日就算姐姐說你也思慕他，我也要攔著你的。”
陳予懷搗鼓那藥膏的手僵在半空，細細咂摸著采瑛這話，好像還真是這麽一回事兒。
到底是旁觀者清，她當日光顧著傷懷，壓根兒就沒想過為什麽賀長風會在林若恬有孕的當天跑來告訴她那些事，令她受了雙重的打擊，心灰意冷想到離開。
再加上想起那日在花園偶遇，他莫名其妙問的那些“欺騙感情”之類的話，陳予懷心下越發明朗起來。
她還疑心他是瞧上了哪家姑娘呢，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在暗示自己是賀長影欺騙了她的感情，同時也是在試探她對這種事兒的態度吧。
可賀長風的出發點是算計也好、是憂心也罷，總歸無風不起浪。
賀長影若是能坦坦蕩蕩說自己從未拿她當過替身、能臉不紅心不跳的說一句自己從頭到尾對她都是真心，那事情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縱是賀長風再耍心眼兒，也拆不散他們。
“說到底還是我與賀長影的感情本身就有很大的問題，這怪不得旁人，我還是要感謝長風說出真相的。至於你說的耍心眼兒，興許隻是長風心善見不得我被欺騙，巧合罷了。
何況這種彎彎繞繞的事情說出來也不光彩，安國公府的二公子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何苦為了與哥哥搶女人而做這種事去敗壞自己的名聲呢。”
陳予懷將藥膏挑在了一個小碟子上，蓋好瓷瓶放回去，而後起身整頓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對著采瑛微微展眉，又同她頑笑。
“你放心，我如今雖失了婚，可也還沒有傻到分不清是非、隨便被哪個男子就能拐走的地步。”
而賀長風的身形正被她的話音擋在門外，躊躇了半晌之後，終是落寞的走回了前頭的鋪子裏。
有些話聽見了倒不如裝作沒聽見，至少還能假裝無事發生一般賴在她身邊吧。
他悶悶地坐在糕點鋪大堂的椅子上，一旁的潤平也不敢說話，就這麽靜默了許久，陳予懷才從後門過來，伸手將和好的藥膏遞給他。
“喏，好好兒的小夥子，可仔細著些自個兒的臉，來日還要說親的。你那張嘴啊也收斂著些，這回是你哥哥而已，下回遇上了別人，萬一真惹惱了對方再挨了重拳，破了相哪家姑娘還要你。”
賀長風抬眼瞧她，眸子裏已經恢複了往日玩世不恭的樣子，扯了扯嘴角笑道：“你這擔心倒是多餘，除了與你有關之外，再沒有別的事兒能讓我如此不知收斂。而且……好像除了我哥哥也沒人敢同我動手。”
陳予懷雖隻比他大了兩三歲，可也是鐵了心要在他麵前把姐姐的形象坐實的，尤其是經曆了剛剛那一場鬧劇之後，她同他說話的語氣更是多了幾分規勸的意味，這會兒又歎了氣道：
“你回去同你哥哥示個好也就罷了，他今兒聽了你那話才生氣，可素日也是真心疼你的，你別因為想替我出氣傷了你們兄弟二人的和氣，不值當。”
賀長風不服氣：“可他若還來找你怎麽辦？按理說和離和離，自然沒有這樣幾次三番糾纏人的！”
“好了，我說過我會自己解決。”陳予懷沒法子，隻得佯作不悅的樣子，將他後麵的話堵回去。
可這麽一說，她自個兒心裏也忍不住浮現起賀長影方才負氣走了的模樣。
是啊，和離和離，他們兩個現下的狀況，可真是與“和”字沾不上邊兒。
思及他剛才說的那些話，雖知道多半是氣話，陳予懷未免也有幾分難過。
那和離書上的私印明明是林若恬蓋上去的，她不知道林若恬究竟用了什麽辦法，但想必也不是偷的搶的，定然是經了他賀長影應允才碰到他那印的。
可他方才卻一口將罪過全推給自己，甚至還說出她早就與賀長風珠胎暗結的話來，陳予懷越想越傷心，眼裏霎時間就是水汪汪的一片。
賀長風眼尖瞧見了她的淚，還以為是自己的話惹她哭了，忙起身想去哄，卻被身後過來的采瑛攔住了。
“二公子，今兒這一鬧您也該乏了。我們一會兒過了晌午還要開門做生意，您臉上的傷叫旁人瞧見了也不好，還是快些回府吧。”
這明擺著是勸他走，陳予懷又好似默認一般不做聲，被下了逐客令的賀長風隻好訕訕地縮回自己剛想去拉她的手，輕咳一聲點了點頭。
“那我走了，改日，等改日生意紅火起來了我再過來幫忙，采瑛你好生照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