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指條明路
隨著林若恬進了沁心齋的門之後，賀長風倒也沒有多拐彎抹角，反而開門見山就恭賀了她一句：“姐姐母憑子貴，來日可期。”
“這府裏倒是藏不住事兒，長風弟弟這麽快就知道了。不過我一個妾室，你特意來同我道喜，我尚是受寵若驚呢。”
林若恬施施然落座，見賀長風眼中神色不似是專程來與她說這客套話的，便很適時地叫冬春去沏茶，這下屋裏就隻剩了他們二人。
果不其然，賀長風見門被帶上了，這才笑著把自己心裏的話說下去：“若恬姐姐不必妄自菲薄，我相信總有一日，你會有資格讓我叫一聲嫂嫂的。若需要弟弟幫忙給你和你的孩子一個前程倒也可，就是不知道姐姐肯不肯配合了。”
“你總是這樣摻和你哥哥的事兒，似有什麽好處一般。”
林若恬也不說自己肯不肯配合，隻是頑笑似的將這話說出來，靜靜觀察著麵前人的表情。
賀長風輕笑一聲：“你自小都被人說是冰雪聰明，今兒怎麽連我這話音都聽不出來了？我既想叫你做我正兒八經的嫂嫂，那必然是不想讓這身份被旁人披了去，尤其是不願意瞧著自己喜歡的女子成為這樣的身份。”
他原本也沒想隱瞞，而且先開口的人總歸是要有誠意的。
林若恬也許是近幾年的生活不甚如意，比起過去的囂張跋扈、嬌生慣養，已經收斂了不少，也謹慎了不少。
倘若他不快些把自己的來意正經說明了，恐怕兩人兜兜轉轉互相試探到明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座上的人似乎對他這樣直白的話有些驚詫，但轉而也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舒展開了眉眼。
“怪不得你當日要借著我有孕的事情去刺激她，我還想呢，一直以來對事事都漠不關心的長風弟弟怎麽忽然開始為一個小姑娘打抱不平起來。看來啊，一母同胞的哥哥還是沒有小娘子親。”
賀長風對她的調笑有些不耐煩，舔了舔嘴唇輕咳一聲道：“姐姐這會兒既知道了，總該信我的誠意了吧。其實並非哥哥比小娘子親，隻是女子活這一世總說自個兒該找一個合適的歸宿相伴一生，依我看來男子也一樣，遇上了對的人，折騰算計倒也值當。”
林若恬靜默片刻似是在思考，她對他這情情愛愛的觀點沒什麽興趣，轉而又將話題引回到了最初的那點上。
“你如何能助我成得了你哥哥的正妻？你也知道的，自那陳予懷與他和離之後，我已經足有半月未曾見過他的麵了。”
所謂瞌睡給個枕頭，大抵就是今兒這樣吧。
她覺著自己終於是運氣到了，早上才愁如何能把這一個又一個的謊話圓回去，愁著如何才能平安生下孩子、穩住自己的位子別讓旁人拉下來。
這下倒好，平白出來個小叔子要助她一步登天，她怕是今兒夜裏睡覺都得樂醒了。
賀長風見她已然上了道兒，心道孺子可教，微微一笑回答她：“還有不到半月就是清明，賀家年年此時會到城外祖祠祭拜，哥哥是長子，而賀家長輩向來對長幼尊卑之序、還有鬼神之說頗為虔誠，到時哥哥就算不願意見你也總得回來主持祭祖事宜。
這信兒我給你了，至於你要怎麽用這半月的時間想出法子來拴住他的心、討得長輩的喜愛，我倒是沒什麽好建議了，全憑你自個兒。”
賀家幾代單傳，不比林家旁支眾多。所謂長輩，不過也就是賀賢與林婉清這兩位，勉強算上院兒裏的那些姨娘罷了。
內院兒的事情素來是她姑母林婉清說了算，她要想做這侯爵夫人，沒有賀長影的寵愛，便隻能巴著她姑母。
而眼下看來，要想她那姑母趕緊點頭扶正她，光是有腹中這“雙生子”還不夠。
雖說林婉清今兒算是許諾了她正室的位子，可林若恬還是怕夜長夢多，想要快些再快些，不願繼續等下去、等到這孩子出世了，那就必然得做些什麽來推一把，賀長風方才沒把話說完，卻是實實在在給她指了一條明路。
“那就謝過長風弟弟了。”
她福了福身，眸中盡是笑意。
賀長風見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微微頷首，沒再繼續同她攀扯，而是徑直走出了門，瞧也沒瞧冬春剛端上來的茶。
待他走出去了，才進來的冬春連忙上前把門關了，轉向還在思考似的林若恬道：“小姐，二公子怎麽無緣無故的來找您了？莫不是您這肚子.……”
“我這肚子能有什麽事兒，賀家的雙生子，金貴著呢。”林若恬淺淺勾唇，瞥她一眼，“冬春，世上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各取所需才是永恒的道理。咱們啊，算是運氣來了。”
古往今來、前朝後宮，要想成大事、居高位者，就先得堵住眾人的口，讓自個兒名正而言順。
而借鬼神之口實現這名正言順，便是人人都屢試不爽的方法。
“你去打問打問，賀家的祖祠在哪兒。還有，問清楚清明那日主持祭祀的除了賀家長子小侯爺之外還有誰，問明白了就統統回來告訴我。”
冬春的腦子想不明白主子心裏的謀劃，可也瞧出來林若恬吩咐自己的是要緊的事，忙不迭應下，親自出了門去查問。
她們這邊悉心籌謀，陳氏糕點鋪裏也同樣熱鬧。
賀長影又是甫一下朝便直奔鋪子裏來，采瑛昨兒得了陳予懷那些真心話之後也不攔著他進門，倒是他自個兒瞧見鋪子裏兩人忙著，便一副乖巧樣子帶著泰平往角落裏尋了一把椅子坐下，預備等客人不多了再去找人搭話。
陳予懷一麵招呼著排隊算賬的顧客，一麵拿餘光瞟著坐在角落裏的人，兩人偶爾四目相對，隔著一整間屋子裏馨甜的糕點味兒，仿佛連眼神都浸了蜜似的。
上午的點心差不多都賣完了，鋪子裏的人由一開始的熙熙攘攘慢慢少了下來，她這才得以抽身，順手端了一杯茶朝賀長影走去，笑得滿麵春風。
“你今兒倒乖，沒上來就纏著人說話，還知道等著不忙時候呢，值得表揚！”
賀長影挑眉接過茶盞，狀似不經意一般拿小指掃過她的手背：“前幾日你不肯見我，一見就非躲即罵的，我當然著急。現在既得了你的準信兒，隻等我那大事做成接你回家就好，還那般討人嫌做什麽。”
陳予懷被他的指尖撩得心癢癢，忙把手抽回來道：“你也知道自個兒那樣討人嫌，還每天來我這兒準時報到啊？”
“哎，我今兒來可是有正事，給你送生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