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幼兒園裏最皮的那個崽
楊懷義器宇軒昂,如聖王降世,像是一口天鍾一般,發絲都閃耀著晶華,一身氣息很是沉穩,若無底深淵,或如九天高嶽,大氣磅礴,天地偉闊。
他雖是一個中年人模樣,但很是俊朗,且堅毅無比,五官如刀刻斧削的一般,壽元不知幾何。
此時,他邁步在高天,牽著那個十三四歲的紅衣少女,少女通體四溢著神瑩,被楊懷義護佑著。
便如是閑庭漫步,但步履間一片朦朧,空間似在扭曲縮小,流轉著大道之力,分外的奇特,一步便是咫尺天涯。
這是走上大道之後的自然演化,很是玄奇,在丈量天地,可橫行天下,沒有施展什麽神通術法,隻是單純的邁步,便比一些速度神術都要可怕了。
少女酣睡,日上三竿才醒來,又是一些翻鎖之事,此時,出城不過半個時辰而已,卻是追上了飛躥一夜的黑鐵戰船。
看到了他出現,自閉之後又自信的喵九當即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愣了半晌,隨即就大事不妙!
好巧不巧,楊懷義前進的方向,黑鐵戰船也在。
此時船上已經炸開鍋了。
“噶~現在怎麽辦?”
“嗷~那人都追過來了!”
雷鳥與荒虎毛都炸了,像是被格住了脖子,心裏翻江倒海,仿佛是跟著喵九混久了,被帶偏了,他倆也是一陣陣的心慌,不管怎麽樣,現在隻想找個地方躲躲。
雷鳥煽動著翅膀,不知往哪飛,隻得支個翅膀,像個小老頭一樣,身軀左歪歪右扭扭,荒虎爪子磨的甲板哢哢作響,腦袋左看右看看,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實在不行了,兩妖將身軀變得小了一點。
降低存在感。
常勝青差點就跪了,此時雙股顫顫,兩腿發軟,捂著臉神神叨叨,出現了師父和幾位器宗過往前賢的字眼,他正在虔誠的祈禱。
楊懷義要是追究下來,船上幾個無法無天的凶貨,再加上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俘虜……“歐,師父的臉就出現在我眼前,他老人家還是無比的和藹與親切,是來召我回去的嗎?”
不對啊,他們才幾歲的娃?人家大人有大量,應該不會……這想法隻是出現了數息,隨即就被常勝青拋棄了。
主要是一想起喵九那作為,對於對方來講,雖然沒啥攻擊性,但恥辱性極強,感覺就像是行走江湖幾十年的老狐狸,被一隻純良的小貓咪絆住了,載了跟頭……
“啊,天能地法加身,器宗的前賢呐,保佑我吧!……”常勝青語速加快,越來越多的先人從他嘴中冒了出來。
此時,喵九依舊不放棄,毛發間都縈繞著神霞,在他“看不見是怎樣操作像是胡求麻擦瞎搞一氣但就是有效你說氣不氣”的神奇操作之下。
黑鐵戰船顯現了不輕言,不放棄的優秀品格!很是倔強,像是光像是電,chua~的一下就遠去了。
此時,喵九小小的身軀居然顯得很是高大,仿佛撐起了一片天。
“放心,要相信我,我們一定會逃出去的。”喵九神念如波蔓延出來,安撫著船上的小夥伴。
禍是我闖的,鍋要一起背!這不是愉快的小夥伴是個啥?
“喵嗚~!”喵九大聲的叫喚,中氣十足,顯得他無比可靠。
黑鐵戰船已經在他的操作下,被符文籠罩,像是黑光極掠,雲海都被動搖了。
果然,在他的安撫之下,沒一個有用的!
畢竟說到底,他還是很從心的,這是他搞出來,他就是主凶,追究下來主要找他。
他就是幼兒園裏最皮的那個崽!
這感覺,喵九想起了自己拳風犁地被師父盯著,一個土坑一個土坑的去填,想起了自己做錯事,被罰到藏經閣裏抄書寫檢討,苦兮兮地。
喵……喵九可靠的身軀,激靈靈發抖,但依舊在最後的掙紮著。
雷鳥與荒虎愈發心慌慌,身涼涼,像是被人摸著把柄找上門來了,這無關生死,就是惶恐,都不能止住。
這感覺,雷鳥想起了雷鵬,不,準確的來講,想起了青蛟,想當年,他還是個蛋的時候,青蛟便找了很多大鳥輪流著孵他,更是投入了很多天材地寶,他也不負眾望。
雖然青蛟待他很好,如親父一般,但小時候一做錯事,那麵對著青蛟也是很害怕的,寒蟒就在一邊偷笑。
荒虎想起了自家老爹,每回他做錯事,就被當球扔到天上去!然後虎王喝醉了酒,扔他!被他娘罵了,扔他!打架打輸了,還是扔他!
父愛如山,崩地裂。
常勝青那想起的可就多了。
一瞬間,都感覺自己年輕了不少,身體齊齊發顫。
“喵喵耶!”喵九回過頭一看,不淡定了,一陣發懵與眼暈,楊懷義上一秒還在天邊,下一秒邁了一步然後他就近了!
身上的光輝,像是有法印在放光,都照耀過來了。
“神道生靈可以直接撕開虛空橫渡,幾萬裏的路程,一息就可以跨越到達。”他扭過頭,開始拚命了,緊咬牙齒,眼裏顯示著他豁出去了。
喵九小爪一片晶瑩,光華浮現,符文像是鎖鏈一樣,全都聚斂過來,揮動的小爪簡直就是在捕風捉影,殘影無數,要攔住白駒過隙。
更是騰出一隻小爪,勾動著陣紋,如有千劍四射,這是最後的最後掙紮!
黑鐵戰船突破了極限,器紋一亮再亮,亮了又亮,符文飛轉,乘風破浪,留下了殘影,穿破遠方。
楊懷義自然是看到了黑鐵戰船,他隻是路過,起先還沒怎麽注意,被喵九那麽一通操作,黑鐵戰船威乎氣浪,想不注意都難。
“咦?這船……倒是有些奇異?卻是有點像器宗的千紋戰船。”
常勝青:看看,這才叫眼光!多了個羊頭,染了色,咱大器宗的船依然是大器宗的船!
“能將千紋戰船動用到這般地步,那船上,得有一位強大的煉器師。”楊懷義自言自語,兩眼像是兩口星洞。
“哇,那船跑得好快。”一旁的紅衣少女,拉著楊懷義的袖口,身體前傾,一手指著帶出一條光尾極速前飛的黑鐵戰船。
“叔伯,咱們上去坐坐唄。”這少女身軀嬌小,卻是靈骨白膚,透著玉光,一身辣椒紅的衣裙。
“十三,我們才剛行了半個時辰。”楊懷義無奈的說道。
“好嘛,叔伯,就上去坐一坐。”少女笑嘻嘻的,酒窩淺顯,卻顯得甜甜的,撒著嬌道。
“好吧。”
喵九嗓子都幹了,吐著舌頭,整隻貓都蒸騰著熱氣,小爪就像是在虛空裏躍遷一般,這最後的最後掙紮,他在不斷突破極限,即艱難又辛苦。
他和他最後的倔強,緊捏雙爪就是不放,太不易了,都能感動千萬生靈。
“這下子,總該能……”話還沒說完,楊懷義的一步,像是跨過虛空,直接出現在黑鐵戰船前方,若一條獨斷天脈的山嶺,盤踞在前方。
楊懷義有那少女在旁,並沒將氣息顯出,但即使如此,也顯得很是悚然。
這一步,此時顯得多麽無情!
喵九愣住了,心都碎了。
小爪無力的垂下。
他的掙紮,顯得多麽無力。
符文散去,黑鐵戰船的速度漸漸降下。
“在下楊家楊懷義,器宗道友,可否讓在下相乘一段路程?”前方,楊懷義天音朗朗,開口說道,傳達著善意。
咦……有破腚!他沒發現我們!還有機會!
黑鐵戰船上,喵九和他的小夥伴們,頓時看到了希望。
短時間內,神念來來往往,確定了一個方針。
先穩住!再做打算!隨時應變!
不想讓楊懷義上船也得讓他上呐。
喵九將黑鐵戰船停下了,神念外散,讓他們上船。
“多謝。”楊懷義道了一聲謝,帶著滿臉雀躍的紅衣少女,向著黑鐵戰船落下。
眼看著楊懷義降落,喵九神念傳出,確定最後一條行動指令,隨後,戲精貓咪上線!
但不像昨天那般胡搞瞎搞了,現在有個度。
楊懷義落在船上,隻見一個質樸的漢子,一頭斑斕大虎,一隻青色大鳥,還有一個清秀的年輕人。
楊懷義卻是被質樸的漢子吸引了目光。
這漢子身軀高大,帶著一個金燦燦的麵具,麵具卻是無臉,光滑無比,隻露出了一雙隱在迷霧中的眼睛,若古燈恒明。
楊懷義暗暗吃驚,隻覺這漢子像是九顆不滅的太陽聚在一起,氣勢恐怖,仿佛能覆滅九天,體表結實有力,仿佛比聖金都要堅硬。
喵九將自己的氣息全然隱匿了下去,不顯時是真不顯,現在全然以六師兄的模樣現世。
“不知是器宗哪位大師?”
“善,大師算不上,我名法丈。”
“久未聞大師姓名,不知大師與法通老人……”
“哦,那是我師兄。”喵九神念顯化,很是淡定,實則局促不安的說道:“唉,為了勘破道器閉關,一轉眼,沒想到修真界已經過去了五百載,變化太快,都大時代了,我都老了。”
常勝青眼角抽了抽。
還勘破道器?閉關五百載?你是我師叔?你咋不在多吹一點呢?
雷鳥與荒虎這時也淡定了許多。
“可惜,枯坐五百載,道器卻如天山一般,讓人難跨,隻有一絲絲的感悟。”喵九又大言不慚的吹噓,話語裏難免遺憾,但以炎六的麵貌來說這話,是無比謙虛了。
楊懷義麵如刀斧,兩眼鋒利,此時心中有訝色,覺得麵前這中年人,得是器宗又一大宗師!
“大師獨伴器道五百載,勘悟道器,讓人佩服。”楊懷義第一時間又被喵九忽悠住了,沒有起懷疑,不是他太純良,奈何喵九太邪性。
喵九的小夥伴都是如此覺得的。
一次忽悠不夠,現在來了第二次!
人家楊懷義誒!
“楊道友不必叫我大師,大師之稱,我還遠遠不夠,楊道友若是不嫌棄,喊我一聲道友便行了。”喵九擺了擺手,寬大的衣袖中,顯露著粗糙但很溫暖的大手。
“那法道友,在下有禮了。”楊懷義拱手道。
“楊道友不必客氣。”喵九也回了一禮,自己的心路旅程隻有自己知道。
“這幾位是……?”楊懷義看向常勝青。
“這位是我師兄的弟子,這兩妖,是我這一次出門,尋到的兩個年輕的妖修,見他們有煉器的天賦,便隨手收了。”
“七竅玲瓏心?”楊懷義看向常勝青,看得常勝青有些慌亂,道了一聲前輩好。
“正是。”喵九說道。
“英雄出少年!”楊懷義又看了看雷鳥與荒虎,稱讚道。
眨眼間,黑鐵戰船漸漸駛動。
“前輩,您為什麽戴著這個無臉的麵具呢?”這時,紅衣少女好奇的問道。
“十三,不得無禮。”楊懷義摸著少女的腦袋,輕聲叱道。
“楊道友不必如此。”隨後,喵九嗬嗬笑道,顯得很是和藹,道:“這小姑涼倒是可愛,小姑涼,你叫啥名啊?”
“我叫楊十三。”少女挺了挺自己含苞待放的胸脯,傲然的說道。
“好名字。”喵九對於數字名就整挺好,摸著自己臉上的麵具,回緬著道:“倒不是什麽隱秘,年輕的時候煉製法器,被地心火衝了臉。”
“那肯定很疼。”楊十三感同身身受,看著喵九覺得有些可憐。
“小姑涼倒是心善。”喵九淡淡的笑了笑。
說實話,若非不是親眼看到,雷鳥和荒虎都覺得這貨是真的一個前輩了。
常勝青莫名多了個師叔就很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