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鮮紅盡頭的混沌之白
追尋著那熟悉的氣息，一夜一步步走入陰暗的小巷，夕陽那一絲餘暉已經不足以點亮這裏，隻有淺綠色的熒光燈掛在牆壁上，產生那可憐的一點點光輝。
逐漸靠近氣息的源頭，能夠聽到清脆的槍聲，和肉體被擊穿的撕裂聲。血腥的氣息逐漸濃重，甚至手邊的牆壁都能看到斑斑血跡，碎成碎片的軍用護目鏡就這樣掉在地上。
“之前明明轉了這麽久都沒有找到，這次卻被我撞上了啊，實驗現場。”
一夜的麵前，一位皮膚和頭發慘白，穿著黑白相間箭頭和菱形交錯圖案的T恤的少年轉過頭來，用他那鮮紅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一夜。
雖然都是白色，但他的白與一夜的銀白不同，那是一種病態的，仿佛讓人在白色之中看到漆黑的漩渦一般的，混沌無序的白。血紅的眼睛裏，透露出強烈的瘋狂，仿佛要撕碎所有擋在麵前的事物一般。他的腳邊，是鮮血淋漓的一具身體，雖然估計也離屍體不遠了。
“呦，好久不見啊，一方通行（Accelerator）。”
“啊？你誰啊？”
“嗯？你忘了嗎？”一夜稍稍有些驚訝，隨即釋然了。也是，一路過來殺的人都記不清了，又怎麽能記得住沒殺掉的人呢？
“這可真是絕情啊，明明當時還一起在木原數多底下開發能力呢，雖然時間很短就是了。”
“嗯。。？”抬起頭仔細想了想，卻又是一副想不起來的樣子，終於還是放棄了去想麵前的這個人是什麽貨色。“然後呢？你找我幹嘛？又是個向盯上最強寶座的白癡嗎？”
“不不不，我對那種玩意完全沒興趣。我想回收你腳底下的那玩意，你看行嗎？”
“哈？”仿佛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一方通行揮了揮手。
強大的衝擊掠過空氣，向一夜直衝過來，一夜微微側身，將衝擊讓過去。
“別這樣，我沒有打的意思，我隻是作為醫生想治好那孩子而已。而且，說實話你也不想殺她吧。”
仿佛被人觸及了什麽痛楚一般，一方通行瞪大了眼睛，那猩紅的瞳孔死死盯住一夜。
“你，到底是什麽人。”
“十神一夜，姑且是第四位的超能力者哦。”
“十神一夜？十神。。十神，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原來是你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怪不得一副很熟悉本大爺的能力的樣子。”
“因為確實很熟悉啊。”
一夜聳聳肩，當年被一方通行追殺時的記憶還是那麽的清晰，仿佛一切都是昨日一般。
“那次可是被你追了好久啊，木原數多那家夥，居然認為我可能會進一步激發你的潛能什麽的，就讓我們兩個在實驗室裏互相殘殺，現在想來可真是夠過分的啊。”
“嘁，本大爺也覺得那家夥是個混蛋，所以？來找本大爺套近乎？你就這麽想要這個單價18萬日元的人偶嗎？”說著，一方通行輕輕用腳踢了一下倒在地上的那人的肚子，卻如同被衝擊錘打飛一般，滿身鮮血，穿著常盤台校服的少女伴隨著痛苦的悶哼，身體高高的飛了起來，就在即將和混凝土地麵撞擊時，卻被銀發的少年接住。一夜手裏的少女，分明有著和美琴一樣的麵孔！
“別對我的患者候補這麽粗暴啊，以後來我這裏縫針可不給你打麻藥哦。”
“哈？本大爺？縫針？明明知道我的能力你也真敢說啊。”
“指不定呢，這個世界上可不隻有學園都市有厲害的角色啊。總之，能把這孩子交給我嗎？也差不多是時候停下這種蠢得要命的實驗了吧。迄今為止你殺了多少個克隆人了？”
“聽了可別嚇尿了，姑且也殺了將近一萬個了啊！”
一夜搖搖頭，實驗已經進行了一半了嗎，這個殺人數，一夜連他的腳跟都碰不到啊，雖然他一點也不想碰。
“但是在我看來你的能力強度和四年前沒什麽差別啊。都殺了一半了也沒什麽變化，你確定有用？”
“誰知道？那幫研究員說是樹狀圖設計者的計算結果什麽的。誰知道到底有沒有用。”
“如果你說的是天上的那個量子電腦的話，”一夜指指逐漸暗下來，已經能看到點點繁星的天空，“那個已經被原因不明的攻擊破壞掉了。”
“哈？那玩意可是飛在太空裏啊？等等，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話，你的意思是，那幫研究員，在騙本大爺？”
“多半是吧，感覺‘妹妹們’好像是由於另外的理由被製造出來的，當然，這就是我主觀的感覺了。所以？有沒有興趣來看看這些孩子們到底是為了什麽被製造出來的？”
一方通行眯起眼睛，尖銳的目光盯著一夜的雙瞳，一夜也毫不畏懼地盯回去，藍色的瞳孔裏發出彩色的微光。
“一樣啊，四年前，要被我殺掉的時候，也是這個眼神。你這家夥，是真心不怕死啊。”
一方通行仿佛泄了氣一般，放鬆了剛剛還繃緊的肩膀。
“這可不對啊，當時我確實不怕死，但是現在我可是怕得要命啊，畢竟還有人在家裏等著我回去啊。你也感受一下這種感覺如何？你會發現前所未有的新天地哦。”
“嘁，少跟本大爺扯，就算我把這個人偶放走，那幫搞實驗的家夥也不可能同意吧。”
這次倒是輪到一夜驚訝了，當年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第一位居然會在乎幾個小小的實驗員的想法？別扯了。
“別鬼扯了，你會在乎他們的感受？他們不過是比我們還要渣滓的多的渣滓而已。嘛，如果你覺得麻煩，我會想辦法將這段記錄消除掉的。”說著，一夜看向旁邊的攝像頭，看來今天晚上又要加班了。
“隨你，但是下次實驗本大爺會繼續參加，到時候你還要來搶人嗎？”
“多半是吧，總之，我會想個法子結束這個實驗的。這次來也是想確認一下當時那個把我放走的一方通行還在不在，如果你真的變成了嗜血如命的殺人狂魔的話，我無論用盡什麽手段都會殺了你。”
“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啊。”
“我可一點也不期待，姑且和我度過了一樣的黑色時光的level 5也就隻有你了。”
“嘁。”一方通行聳聳肩，轉身離開了小巷子。
“哈。。”看著懷裏失去意識的少女，一夜歎了口氣，“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當晚，一夜將禦阪妹妹安置好，仔細回想了一下實驗的具體內容。記得當時是在人才工坊的重要實驗記錄備案裏找到的“絕對能力者進化計劃”。
原本是提取了禦阪美琴的DNA用於level 5的大量克隆的“level 5量產計劃”卻在實驗過程中發現所有個體全部發生劣化，平均能力水平隻能到達level 2的“缺陷電力”，其中強大的個體也隻能到達level 3，隻能到達素體百分之一的性能，完全沒有價值。所以“level 5量產計劃”在此之後完全凍結。
然而，由於樹狀圖設計者經過計算，得到了在128種環境裏殺死“超電磁炮”128次，就能使一方通行升至level 6的結論，原本的克隆體再次被啟用。畢竟根本找不出128個“超電磁炮”，經過樹狀圖設計者的再度演算之後，得到了殺死兩萬個克隆人就能達到相同效果的結論。實驗就由此展開，兩萬個禦阪美琴的克隆體，統稱“妹妹們”（Sisters），就這樣一個個被送上了屠宰場。妹妹們為了完成實驗，在快速的催熟生長後，僅僅兩個月就離開了培養倉，長成了初中生的身體。並且通過“學習裝置”在大腦中輸入相關的常識和戰鬥方式，通過整合所有克隆人的腦電波，結合妹妹們的電氣能力，組建成了20000個妹妹的意識構成的巨大網絡，每次戰鬥，妹妹都會積累戰鬥經驗和死亡體驗，讓下一個個體變得更為強大。但就結論來說，這種增強對於一方通行一點意義也沒有。
因為一方通行的能力實在是太過強大了，就算能夠停止時間的一夜，也想不到有什麽很好的方法能殺掉他。畢竟，他的能力“矢量操作”實在是太無解了。無論是怎樣的攻擊，都會被改變方向反射回攻擊者身上，而且這種反射是常駐的，一方通行下意識計算的結果，就算再靜止的時間裏，也無法進行有效的攻擊，要說為什麽一夜知道，那隻能說是剛剛在第一眼見到一方通行之後就停止時間嚐試了一下的結果。
這種能夠操作所有又向能量的流向，操縱周圍的一切作為武器的人說到底怎麽打倒啊，如果直接被他接觸到的話，運氣好胳臂反過來彎，運氣差點直接就跟裝滿水撐爆的氣球一樣了。
一夜歎了口氣，查找到今天小巷裏的攝像頭數據傳輸到的研究所，當晚入侵進去將整個設施破壞，將所有人滅口，這樣姑且算是完成和一方通行的約定了吧。。反正是一幫能平淡無奇的進行這種實驗的家夥，死了應該也沒什麽好抱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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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又給自己攬下一堆破事，看來地下室又得加大開銷了。”
醫院的地下室裏，冥土追魂頭也不抬的盯著屏幕，檢查著禦阪妹妹的各項指標，為了不讓她連回網絡裏，現在也隻好先讓她保持昏迷的狀態，直到學習裝置完成網絡連接的卸載。之前受到的傷已經縫合完成，身上插進去的各種碎片已經都取出來了，總之生命是不用擔憂了。
“話是這麽說，老師的話肯定不會拋棄這些孩子的吧。”
一夜看著另外一邊的屏幕，上麵寫著接下來實驗的預定地點和時間，歎了口氣，一夜知道接下來有他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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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禦阪9981的屍體在哪裏呢？禦阪希望能回收處理掉，do禦阪十分困擾的提問道。”
“哈？那種東西當然是打的灰飛煙滅了啊。”一方通行頭也不回的回答著背後那個毫無波瀾的聲音，明明是清麗的少女的聲音，卻無法在其中聽出一絲絲感情的波動。
他的背後，負責處理實驗屍體的禦阪妹妹歪了歪頭，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那個家夥，真的按照昨天說的來搶人了。
在實驗快要結束的時候，那家夥穿著一身黑色的機動鎧，入侵了周圍的所有監控設備，打了個招呼就把那個人偶抱走了，完全搞不懂那家夥在想什麽。
來到公寓旁邊的便利店，將冰櫃裏這段時間喜歡的品牌的咖啡全部拿走，在櫃台結了帳，慢慢悠悠的走回公寓。
房間門口，那個銀白色的家夥已經脫了機動鎧靠在牆邊等著了，真想知道這家夥到底有多喜歡這種勞碌命狀態。算了，還是不知道為好。
“呦~，這裏歡迎客人嗎？”
“不歡迎，滾。”
“還是老樣子不盡人意啊，明明挺想和人交朋友的，不就是怕傷到別人嗎，至於搞得這麽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嗎？”
“嘁。”
一方通行直接打開門走進公寓，但卻沒有隨手把門關上。
“真是個傲嬌的家夥啊。。”
“哈？你說什麽？”
“不不，我什麽也沒說。”
跟著一方通行進入房間，順帶拉上門。
“所以？你總不會閑的跑到本大爺這裏來閑聊的吧。”
自顧自的往沙發上一躺，連鞋也不脫，就這樣翹起二郎腿，從塑料袋裏拿出一罐咖啡打開。想想也是，這家夥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在鞋上沾什麽髒東西，他想的話甚至可以一直在天上飄著前進。。
“我來是想聊聊關於結束這個實驗的方法，畢竟總不能剩下一萬次實驗都是我救走，你說打成粉啊。那幫人搞出個什麽反製病毒或者在禦阪妹妹身上裝了防逃跑炸彈什麽的就麻煩了。”
“吼？所以？”
“說起來也簡單，”一夜頓了頓，“讓我打倒你一次就行了。”
還沒喝完的咖啡罐如同炮彈一般擦著一夜的頭擊中公寓的牆壁，，帶走了幾根銀色的發絲，將白色的牆壁砸得深深凹陷下去，隻能說還好還沒有打穿。
“還以為你想說啥，你以為本大爺對你的話有興趣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啊？難道還指望本大爺放水送掉學園都市最強的位置？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一夜明明頭差點被打掉，卻完全沒有一絲驚慌，反而苦笑著搖搖頭。
“當然不，你都殺了這麽多禦阪妹妹了，也不欠我一個了吧。”
從塑料袋裏拿出兩罐咖啡，向一方通行拋一罐過去，拉開拉環。
“這個計劃是以你的完全不敗為基礎計算的，隻要你敗北一次就足以對計劃的計算結果造成不可逆的影響了吧，尤其是和level 5的戰鬥。當然我也不指望你放水，隻是先跟你說清楚，我會花一段時間做點準備，然後在不殺掉你的情況下擊潰你，做好這個準備吧。”
“你真以為能打敗本大爺？目前整個學園都市可是連能傷到本大爺的人都沒有。”
“嘛，你就等著瞧吧，咖啡，多謝款待。”
從沙發上起身，舉起手裏沒喝完的咖啡搖晃搖晃，轉身離開了房間。
——
通過暗部的渠道，一夜搞到了用於調整妹妹身體的培養倉的設計圖，至於醫療器械製造就交給冥土追魂了。
回到兩個人的小家，今天小操祈也在常盤台宿舍住，原本並不寬敞的房間如今卻覺得有點空曠。
一夜搖搖頭，起碼這幾天不會有人催著自己做晚餐了，畢竟一方通行的實驗基本都是在晚上進行，想早回來多半是不太可能了。
隨便糊弄了一下晚飯，時間已經跨過日期了。一夜躺在床上，卻久久難以入睡。
這次的實驗，小操祈應該也在調查吧，畢竟那些孩子們，禦阪妹妹們，都是多莉的妹妹啊，她不可能放著不管。但這次的對手實在是太差了，無論是什麽形式，隻要小操祈對上了一方通行，她基本就死定了，這點是一夜無論如何都要避免的。而且他要和一方通行戰鬥這件事也最好不要告訴她，除了讓她徒增危險和擔心以外什麽也做不到。在這點上，最近小操祈住在常盤台宿舍倒是時機正好。
在思考中，一夜的意識逐漸變得沉重，最後逐漸沉入夢境。
一覺醒來，時間已經是下午了，已經好久沒有過一覺睡這麽久了啊。想到最近好像確實是像一方通行說的那樣完全是勞碌命狀態，一夜也隻能自嘲地笑笑。
拿起手機，看到手機上一整頁未接電話記錄，來電人整整齊齊的寫著一排“傲嬌星星眼”，一夜心說不妙，趕緊打回去。
“摩西摩西，小祈。。。”
[笨蛋到底幹什麽去了啊！居然一上午都不接電話！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抱歉抱歉，這幾天起的都比較早，這不一波懶覺睡回來了嗎。。”
[哼！要睡懶覺也提前說嘛！以後晚上記得聯係我！明白了嗎！]
“是是，我親愛的女王大人。”
掛掉電話，一夜歎了口氣，看來晚上的預定裏得加上新的條目了。
——
走在陰冷的小巷裏，一夜目的明確的在複雜的道路上前進著，離實驗還有一段時間，正好趁現在去找另外一位可能的協力者。
第十學區，真不愧為學園都市最亂的學區，解決了幾波圍上來的小混混後，終於不再有無聊的臭蟲圍上來。
來到一片咋眼看完全無人的區域，既沒有燈光，也沒有人生活的氣息，但在一夜的感知裏，樓上的那個女性的人影清晰的如同黑暗中的明燈。而且說到底她應該也不算反追蹤的專家，樓道裏的灰塵上有明顯的腳印，扶手上有走累了休息的時候扶上去的印記。如果是弓箭姐妹的話應該很簡單就能追蹤到吧。
姑且是禮貌性的敲了敲門，屋子裏傳來了明顯有點驚慌失措的碰撞聲，之後立刻安靜了下來，仿佛在裝沒人一樣。
一夜又敲了敲門，裏麵還是沒動靜。
“布束砥信桑，能開下門嗎？不然我也隻能踹開了哦。”
沒辦法，一夜一邊敲門一邊喊道。
終於，裏麵有了點動靜，感知裏的人影仿佛猶豫了一下似的晃了晃，最後還是認命的走到門口打開門，從門口露出一個紫色亂糟糟的齊肩發，穿著白大褂和長點上機學院製服的死魚眼少女。
“So，你是什麽人？”
“長點上機二年級，十神一夜，或者說，是神識的首領十神一夜這個介紹比較好？”
“And?你是來滅口的嗎？如果是這樣那可真是來了個大人物啊。”
瞪得大大的死魚眼眯成一條縫，放在背後的手微微顫抖。
“如果是的話你就不會站在這裏聽我的自我介紹了。總之先放鬆一點，把你背後的東西放下，讓我進屋吧。”
一瞬間猶豫了一下，但又立刻判斷違抗一夜也不會有什麽結果，紫發少女，布束砥信將藏在背後的右手上的刀子扔掉，轉身讓開了路。
進入房間，一夜習慣性的調查了一下監聽監視裝備，看樣子這方麵布束砥信做的還是不錯的。
“After all，暗部的人除了滅口意外找我還有什麽事？”
一夜笑了笑。
“不用想的太多，我是和你一樣希望阻止實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