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問
夜衛都不是愚鈍之人,尤其對人心的揣測,傅天的情緒跌宕起伏,關於他自己,他也生氣,可生氣中帶著一絲回旋的餘地,可涉及傅殘陽,他言辭狠辣,語氣的輕描淡寫中帶一股陰冷的威懾,冥夜一點不懷疑自己說錯一個字教父會親手給自己一顆子彈。
冥夜突然明白教父緊張的是什麽了。
“教父大人,屬下對小少爺絕無惡意,了解小少爺的喜好也是上一任的冥夜告訴我的,他臨走前拜托我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照顧小少爺。”,冥夜說完緊緊盯著傅天的變化,教父要是不信,他就隻有死路一條。慕辰對夜衛從來都是寧可誤殺,決不放過。
上一任冥夜最後也沒有確實證據說明他背叛了教父,僅僅因為懷疑和教父的疑心,他就必須付出生命的代價。
“是他?!”,傅天握著槍,來回把玩,表情變了幾變,黑漆漆的槍口幾次經過自己的腦袋,冥夜能聽到心髒在那一秒裏短暫的停頓。
“沒你的事情了,出去候著!”,當□□被收回抽屜的暗格,傅天的表情終於緩和下來,冥夜不知道教父想了什麽,更猜不透他古井無波麵色下的真實想法,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在鬼門關繞了一圈,幸運的是總算繞了出來。
冥夜如釋重負地出門,站在走廊冷汗已經打濕了裏衣。門內傅天沉吟一下,拿起電話撥了一串數字。
“喂,逸頭,是我!”
“嘿嘿!先別發火……當然是有事。”,不等那邊開口,傅天先討好起來。
“在你那裏的冥夜,麻煩你好好照顧,減點刑,說我說的。”
“沒事了,掛了?哎,等等!”
“逸頭,保重!”
“嘟嘟嘟……”
掛了電話,傅天搖搖頭,苦笑著自言自語,“我還真不是當教父的料,對夜衛也能生出感情。這都怪傲,他要是不走,我能到把一個夜衛當兄弟看待的地步嗎?別讓我找到他,否則絕不輕易放過。”
在傅殘陽的別墅看著他厭惡起來的神態,墨言不是很理解少爺為什麽對唾手可得的父愛如此排斥,能在自己父親身邊生活,每天聽見他的聲音,看到他的人,這本身不就是一種幸福嗎?更何況還能享受父親噓寒問暖的關懷。少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少爺,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在自己父母身邊長大的,您很幸福。”
“幸福?”,傅殘陽年少的臉上譏笑起來,“你知道他是怎麽對我的嗎?還幸福?”
“母親去世後,我見過他的次數屈指可數,我那麽努力,那麽用功,為的隻是他來看看我,結果他還是會在每個節日把我關在漆黑的房間,他自己去參加什麽重要的宴會。你的父親也這樣對你的嗎?”,傅殘陽反問。
墨言搖搖頭,沒有。慕辰有很多宴會,尤其是在節日的時候,可是父親每次要留下他自己的時候都很歉意,回來再晚也會去抱抱自己才去休息。
“哼!”,哼笑一聲,傅殘陽把桌上的紙遞過去,“看看這個,這就是我四歲開始的每日日程。”
墨言接過來,紙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從清晨到夜晚排的滿滿的,對於一個四歲的孩童這確實要用很辛苦來形容了。
“他不讓我表達自己的意見,自己的想法,隻要聽話,服從,不聽話他就可以……”,傅殘陽突然停下來。
他眼前似有無數根鞭子在下落,恐懼的情緒在傅殘陽眼中一閃即逝,“我不是木偶,也不是他的下屬,他怎麽可以那樣對我。”
墨言也聯想到了那個在天字號裏被傷得絕望的孩子,想說。
你問過你父親他為什麽那樣對你嗎?你確定那是你父親的本意嗎?話到嘴邊又止住了,“少爺,不論父母做過什麽,身為子女我們無權去責怪給予我們生命的他們。”
可笑!傅殘陽嘲諷起來。
“聽說逆風的人幾乎都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你對把你拋棄在逆風的父親……”
“對不起少爺!”,墨言生硬地打斷,不友善的目光透著忍下的怒意,“我父親沒有拋棄我,我相信他會來接我。”
“不是拋棄?那是什麽?他不知道逆風是什麽地方嗎?他不知道你在逆風會過什麽樣的日子嗎?我想不到什麽樣的父親會希望自己的孩子沒有尊嚴的活著。”
“少爺!”
墨言的怒意終於爆發出來,這點讓傅殘陽很驚奇,這個家夥也會發火,“怎麽?不高興?那你說他憑什麽斷定你一定能在逆風活下來,逆風每天死多少人你應該比我清楚。”
“怎麽不回答?”
不知道,墨言不知道,他不知道如何給爸爸辯護,這一直是他特意避開的問題,父親不是拋棄他,可父親怎麽知道自己一定能活著他不知道,連騙過自己的借口都找不出來。如果沒有律,他早就死了,如果不足夠堅強也早就在疼痛中自盡了,如果不是有一絲信念殘留心中自己早就堅持不下去,如果……
來回無意識地晃著腦袋,身側的雙手顫抖,墨言語無倫次,“少爺不說這個好嗎?有沒有理由都好,墨言就是相信不是拋棄,總有一天他會回來接我回家!”
沒有淚水流下來,可傅殘陽明明在墨言悲傷的臉上感受到了如潮的淚水。傅殘陽無心傷害墨言,歉意地不再提起。
“走!我和你下去享受教父大人送來的美食。”
“少爺!”,墨言驚詫,剛才還一副誓死不願的樣子,怎麽突然變了。
“我也不喜歡連累其他人,你上來勸我不就是不想莫紮特他們回去不好交代嗎?武哥才不會管這些無聊的事情。”
“謝謝您!”,傅殘陽一語中的,墨言真是為了莫紮特他們而來的。
“不用謝!我應該謝你,夜大哥走後再沒有人聽我牢騷,和我這樣聊天。”,傅殘陽顯得心情很好,溫和的笑和煦如風,一點都想到幾分鍾前這個不大的少年還沉浸在痛苦的回憶裏。
墨言遲疑了一下,鼓起勇氣謹慎地說:“以後,以後您需要,墨言可以一直這樣聽您說話,和您聊天。”
“以後?”,傅殘陽狡黠地一笑,“等後天過了再說!你還不一定是我的那!”
接下來的幾天墨言留在了傅殘陽這裏,每天不是陪他遊戲,就是出去玩,短短的幾天時間裏他們幾乎走遍了這個小鎮所有能觀光,能玩的地方。他們進出公園,遊樂場,高檔餐廳,高檔咖啡屋,高檔會所等等,就不見他學習。
墨言終於在一天的傍晚忍不住問,“少爺,您不用去辰學院上課嗎?這樣逃課會被開除的。”
“我已經被開除了你不知道嗎?”,挑了一口外形很好看的甜品,傅殘陽感覺還不錯。
“為什麽?”,墨言有些驚訝,院長雖然很古板,可還不至於把教父的兒子拒之門外。
“莫名其妙的原因。”,無奈地聳聳肩,傅殘陽不想就這個話題多說,有什麽好說的,開除就開除。
蚩尤之行回來,這個學期就跟著結束了,傅殘陽按照當初院長對他的處罰沒有再去上學,而傅天也沒有去找院長,以他教父之尊讓傅殘陽複學不是什麽難事,可對方挑釁在先,兒子自衛反擊結果落個獲罪開除的下場,傅天一股火憋在胸中,不去就不去,他的兒子還怕沒人教不成。
“我們一會去迪廳怎麽樣?我想去見識一下。”,傅殘陽興致勃勃地提議。
“少爺,我們不太適合去那種地方。讓教父大人知道會生氣的。”,出聲反對的肯定是墨言,那幾個站在傅殘陽和墨言身後柱子一樣的大漢是指望不上他們勸傅殘陽了,別看他們一個個五大三粗的,傅殘陽說什麽都立馬去辦,也不知道傅殘陽小小年紀用了什麽手段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裏把這些原本教父大人派來的人收的服服帖帖。
迪廳魚龍混雜,不是什麽好地方,傅殘陽年紀還小,墨言不想讓他去。
“墨言你能不能不總想著我父親會不會生氣,我都不怕你擔心什麽,他生氣我才更要去。”
“哎!”,傅殘陽蹭到墨言身邊幾分討好地說:“我家可是幹這個的,說不定那天我還要接手,沒去過是不是太丟人了點。聽說這附近有不錯的場子,就去玩一會,我也不惹事,就是見識一下。”,不知怎麽了經過上次在極限島被墨言教訓,他一皺眉,傅殘陽就不敢反對了。
傅殘陽就是歪理多,迪廳這種低級的場子作為灰暗世界的王者,慕辰根本看不上眼。偶爾經營一些,也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情報和聯絡。再說,就算慕辰真有,誰還敢讓他堂堂教父大人的愛子來接手這種地方。
“你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所以才來這裏吃飯?”
“聰明,墨言你就是聰明!”,傅殘陽打著哈哈。
“迪廳那種地方很亂,少爺,墨言還是不建議您去。”
“那你回去!”,傅殘陽大拇指向後一指,“我自己帶他們去,或者等你睡了我自己偷跑出來。”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墨言隻好點點頭,讓他自己去還不如帶他去安全,仔細想想少爺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去見見世麵也不是不行。自己多費點心,看牢他吧。
附近有一條繁華的夜市,墨言原本是想找個慕辰名下的迪廳,可找了半天也無法確定哪個是,隻好放棄走進一家規模不是很大但是看起來略微正經一些的。
迪廳這種場子就是主事人最多也就是外堂那個堂主手下的手下的手下的某個小弟,墨言根本沒有記下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