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扭曲
奇怪的是，化夢聽到窗外的異常聲音，卻提不起好奇的心思，就好像這聲音不過是坐在後排的人放了個響屁。
“誒，洛托姆，你看下邊那朵雲像不像你？”
蘑蘑菇從化夢懷中蹦上舷窗，又一次招呼著洛托姆過來看雲。
這家夥怎麽又來興致了……化夢一挑眉頭，發現洛托姆居然同樣回以極高的熱情。
“一點都不像洛托！”洛托姆噘著嘴表示抗議。
更不可思議的是，悶聲坐了一路的叉字蝠居然也扇翅膀飛到兩隻熊孩子身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很亮，但除了亮以外，看上去和洛托姆也沒什麽相似之處。”
蘑蘑菇還在據理力爭：“什麽嘛，你們仔細看……”
明明是很和諧的畫麵，坐在舒適的座椅上，化夢卻隻覺有無數小電蛛在皮膚上爬動，渾身不自在。
有哪裏不對勁……
閉目養神的維斯頓睜眼又拿起了報紙，重新瀏覽著已經看過一遍的新聞；
後排那位開著手提電腦碼字的上班族啪地一聲合上了屏幕，發出了一聲沒有保存的懊惱歎息；
右前排的嬰兒停止了哭鬧，卻有一路安眠的皮丘在吵著找自己的訓練家要食物；
洗手間前排起了長隊，但排隊的人群麵上並無應有的焦急神色，仿佛隻是坐久了起來活動活動。
一切都顯得很尋常，卻又透著難以言喻的詭異感。
舷窗外的陽光似乎在慢慢變暗，窗外的不明尖嘯也再難被飛機引擎的轟鳴掩蓋。化夢平靜地望著窗外一切如常的風景，忽然腦海像是疏通了堵塞許久的航道，暢快清醒不已。
“該死，我剛剛都在想什麽？”
化夢猛然警醒，冷汗涔涔，如何不明白適才是被某種力量影響了心智？從聽到那個異常尖嘯的第一秒起，以化夢的謹慎性格，一定會立刻尋求維斯頓和尼亞坡裏的意見。
“尼亞坡裏，你應該沒事吧？快幫忙探測一下‘殘響’！”
維斯頓也作出了違背常理的舉動，化夢不敢大意，直接在腦海中呼喚尼亞坡裏。
化夢已不是剛剛離開百代森林，一無所知的菜鳥。在經曆過數次事件後，化夢對自己的事兒逼體質已經有了深刻的自知之明——反正遇到常理難以解釋的情況，十有八九都與古神能力有關。
尼亞坡裏似乎也是如夢初醒，好幾秒過後才在意識海中凝出耿鬼的模糊身影，開口道：
“這種感覺…很熟悉。”尼亞坡裏的麵色看上去不大好，“你猜得沒錯，這附近有新鮮的草係‘殘響’，但強度很弱。”
很弱的草係‘殘響’？
是對方刻意壓製了能力強度，還是根本就不在這飛機上？
想起與竹蘭的對話，結合正下方不遠處就是百代市的事實，化夢更傾向於後一種可能性，那位草係能力擁有者應該藏身於百代市。
問題在於……這都已經十公裏的高空了，還能被草係能力作用到，能力的作用範圍或者說射程未免也太過誇張了吧？
再者，即便意識到了草係能力的存在，化夢也還是不清楚其到底對飛機上的生命體幹了什麽。
還有，飛機外的黑影和尖嘯，和草係能力有什麽聯係？
化夢撥開還在舷窗前侃侃而談的三隻寶可夢，試圖仰視上空，但卻被舷窗的設置角度給卡死了。
考慮到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頭穿過玻璃窗有些驚悚，化夢壓抑住了虛化頭部穿牆查探的衝動。
嗖——
尖嘯聲的頻率愈發高亢。化夢一回身，剛想嚐試喚醒維斯頓，智揮猩已經放下報紙，一臉肅穆地盯著眼前的“人類”。
“維斯頓前輩？”化夢看到了維斯頓眼神中的紫色超能力光輝，但還是試探性問了一句。
“扭曲的靈魂，經曆過扭曲的風雨，終將抵達扭曲的大地。”維斯頓平靜地闡述著令化夢一臉茫然的語句，“這是老夫事先得到的啟示之一，也是唯一一個正麵結果的預言。”
聽起來怎麽都不像正麵的描述……化夢早已習慣塞切克的神棍風格，直接向維斯頓詢問解讀結果。
“關鍵詞是‘扭曲’，可能對應的是我們意誌被篡改的表現。”維斯頓搖著草扇，語速逐漸加快，“三句話由‘扭曲’相聯係，說明飛機上生命體意誌遭到篡改，飛機外正在迫近的‘風雨’，和飛機即將降落的百代市，都受到了同一個因素的作用。”
種種念頭在化夢腦海中一閃而過，脫口而出：“這些我已經知道了，是草係能力的影響。前輩，我需要你告訴我該怎麽做，才能度過這一劫——還有，飛機外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老夫無法從預言中解讀出更多。”維斯頓眼中閃過一絲歉意，“我想，和之前一樣，你會是解決問題的關鍵……大膽去做吧，結果一定是好的。”
信你才有鬼！化夢咬牙切齒地壓抑住砸扁長輩的念頭，上次滿月島之行，維斯頓的預言是‘奇跡之光’會因自己和利昂的到來而閃耀，結果‘奇跡之光’閃是閃了，卻是給敵方加BUFF，最終的勝利方式更是和預言沒一點關係。
不過，神棍的厲害之處就在於，被忽悠的人（寶可夢）總是會寧可信其有。事已至此，化夢也隻好硬著頭皮上陣了。
“首先，我得確認飛機麵臨的外部威脅到底是什麽。”化夢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左右打探，發現從寶可夢到人類，意識似乎都在逐步恢複正常，“前輩，你也看到了，在這裏我根本沒辦法變回耿鬼，更不可能穿牆出去查看……所以你有什麽建議嗎？”
維斯頓毫不遲疑地給出回答：“洗手間。”
化夢方才恍然大悟。雖說偽裝人類已然旅行了一個多月，但要真比較對人類的了解程度，維斯頓還是要熟悉得多。這不算太過彎繞的腦回路，但沒有人類生理需求的耿鬼壓根就沒去過幾次廁所。
安保再如何嚴密，尋常客機的廁所內是不會安有監控的。擁有‘謊言之柩’的化夢是世界上獨一無二（或許有二）的存在，在不知道能力的前提下，人類製定的規則還真無法限製住他。
耿鬼的虛化穿牆天賦無法攜帶其他物品，而維斯頓就算會‘瞬間移動’，在幾百公裏每小時的飛行速度下也顯得蒼白無力。所以，化夢隻能自行前去查探——更何況，帶著自己的寶可夢進廁所容易讓別人產生不那麽純潔的聯想。
不過，在洛托姆的軟磨硬泡之下，化夢還是讓它藏到了自己的衣兜中。
在飛機外不明飛行物的刺激下，機艙內開始彌漫起不安的氣氛。草係能力的作用似乎弱化了一些，衛生間前排著隊的人群散去了不少。
“抱歉抱歉，我內急。”
眼瞅著電子屏上衛生間的指示燈變綠，化夢一個箭步衝上去握住門把，在門內小哥異樣的眼神中擠了進去，迅速關緊鎖好，背靠著門，解除了‘謊言之柩’的暗示。
“洛托姆，你試著入侵這裏的電路，看看能不能盡量接近飛機外殼。”
如維斯頓所說，飛機的工作電路與客艙的照明電路是兩套係統，但現狀比化夢預想的要好——洛托姆很快從衛生間頂部的LED燈中重新冒頭，表示它可以通過這個電路到達飛機外側的指示燈。
“很好，接下來就看我的了。”
耿鬼低聲自語幾句，深吸一口氣，雙腳浮空，沿洛托姆告知的最薄牆體方向開始虛化穿牆。
當化夢的耳尖剛穿出飛機外殼，高速行進的流體勁風直接將這一塊的毒瓦斯吹散殆盡，損耗了化夢不少體力。
化夢隻好加倍小心，充分發揮不定形寶可夢的天賦，讓麵部朝上，平行於飛機外殼的方向緩慢抬升，最小化高速流體與自身的接觸麵積。
在洛托姆點亮的指示燈照耀下，重新獲得視力的化夢，看到了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無數裹著烈焰的五邊形石塊從天而降，宛若嗅到食物香氣，傾巢而出的蟻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