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蠱毒陣

  薛腥腥站在囚牢裏,遠遠的向前望去,眼神裏透露出同情和憤懣。這裏本是安放戰俘的地方,現在卻捆綁著戰爭中的勝利者。


  這裏充滿了濃濃的血腥味,以及哀嚎痛哭的撕心裂肺聲。他們在感受著那些被處死的戰俘的感受,可是受罪的應該是他們嗎?不,他們也是受害者,奉所謂天子的命令討伐同胞。


  受罪的應該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他讓鮮活的生命變成死氣沉沉的人皮,是他讓家人同胞之間手足相殘。


  想到這裏,薛腥腥攥緊拳頭,指甲扣進肉裏,淌出一條血痕來。戰士們痛苦的哀嚎和屁屁臨死前的場麵,在她腦海裏不斷碰撞、交叉,最後匯成對皇帝深入骨髓的恨意。


  薛腥腥眉頭緊皺,越發感覺胸口處有一股力量在亂竄,她心裏一驚:又是那種感覺!千萬,千萬不要在這裏發生那件事!

  突然,她感覺手背一涼,發現陸風清冰涼的手指在微微觸碰著她的拳頭。薛腥腥身上的那團火像是突然被澆滅了一樣,頓時覺得身心舒暢了許多。


  “你怎麽了?我看你臉色有些不好,不然你先回去休息一晚,明日再來治療。”陸風清一臉關心,即使這些戰士們他的心裏分量很重,但是他把薛腥腥看作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不用,我沒事,隻是剛才有些頭暈,想是有些餓了吧。”薛腥腥胡亂說了個理由,便繼續向著更深處走去。


  越往裏麵走,蠱毒的跡象越明顯,人也病的更厲害。不過,這些人有老有少、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通常下蠱之人會根據人的特征來下毒,比如這個人很胖,下蠱之人就會使用血絲子。血絲子依靠人的脂肪而存活,那麽隻要這個人一直胖下去,蠱毒便不會消失。


  可是,這些人貌似並沒有相同的特征,卻中了同一種蠱毒。如果找不到根源,那麽蠱毒就隻能等下蠱之人解除。


  不過,看起來是不可能的了!


  借著幽暗的火光,兩人已經走到了囚牢的最深處。現在,在他們麵前的便是蠱毒最嚴重的人——楊平安。


  “還是個孩子啊!”


  “是啊,今年才剛十三歲。六歲的時候他父親就戰死了,從那以後就一直跟著我。”說著,陸風清臉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薛腥腥走近用來關押的門前,細細打量著。這是一個白白淨淨的高個子男孩,不像是個打仗的。


  “這個男孩在你的部隊裏,通常都會做些什麽工作?”薛腥腥轉過身去問陸風清。


  “就是做些包紮傷口、整理戰書的工作。”陸風清頓了頓,又道“他父親臨死前唯一的願望就是,不讓平安上戰場,一輩子平平安安的,要是能考取個功名,那就更好了。”


  “怪不得。”薛腥腥低聲呢喃了一句。


  “所以,我從小就給他請了教書先生,從不讓他跟著去打仗。平安也很爭氣,各門功課做的都很好。”


  “等等!既然楊平安從未上過戰場,那他又是怎麽染上這蠱毒的呢?”薛腥腥一陣見血,指出問題所在,她能感覺到她離答案越來越近了。


  “這都怪我疏忽,當日去南部討伐,聽說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在那裏講學,便想讓平安去聽一聽。誰料當日我們被困在了一個山坳處,平安帶騎兵來救援,我們就在那裏中了埋伏。”


  “那應該就是蠱陣。”


  “蠱陣?”


  “沒錯,這種下蠱方式需要很高的修行,和普通的下蠱不同。普通下蠱需要將蟲體放入人體內,而蠱陣則更為高明,隻要人進入蠱陣之中,就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染上蠱毒。”


  “不對,當時我們一個軍隊的人都被困在裏麵,但是還有一部分人安然無恙,並未染上蠱毒。”


  “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薛腥腥低頭沉思,隨後兩人隻見被無言的沉默包圍起來。


  “我想……我們現在沒辦法從他們身上找出答案了,那些健康的有多少人?”


  “不多,算上我隻有五個人。其中兩個人你已經見過了,就是二德子和蝦米。”


  “可以把他們叫來嗎,我想從他們身上看看有沒有特別的地方。”薛腥腥依舊皺著眉頭,一隻手托著下巴,久久陷入沉思當中。


  沒多久,陸風清就帶著另外四個人一起進來了。除了二德子和蝦米之外,還來了一對雙生子,相貌相差不多,但是體型一胖一瘦。胖的叫朱老鞏,瘦的叫朱老忠。


  薛腥腥讓他們四人站在一起,上下打量著。四個人的外貌、體型看起來各不相同,那就不是外表的原因。


  既然如此,那就隻剩下看不見的東西了,那這幾個人身上到底有什麽品質,才能免遭蠱毒的傷害呢?


  除了陸風清這個百毒不侵的家夥,那就要從另外四個人身上下手了。薛腥腥決定先從那個最愛說話的二德子下手,以此來探出其他人的口風。


  “疾病爆發的那晚,你在做什麽?”


  “我在……”二德子撓了撓頭,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我那天好像喝多了,回家後就直接睡覺了,直到晚上傳來暴動,我才驚醒過來。”


  “你家裏隻有你一個人嗎?”


  "沒錯啊,光棍兒一個,沒爹沒媽,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說完,二德子沒心沒肺的笑了兩聲。


  “孑然一身?不對,楊平安也是孤兒……”薛腥腥說出一個答案,又自己否定掉。


  “我主保佑!”朱老忠聽到楊平安的名字之後,一臉哀痛,在胸口上畫了一個圓。


  其他人見他這個樣子,都一臉不屑,尤其是他的胞兄朱老鞏,更是一臉鄙夷。


  “你能不能別在外麵丟人現眼,有時候我真想一屁股坐死你。”


  蝦米聽見這話,暗自發笑,對薛腥腥說道,“您別介意,這家夥信什麽西部的邪教,總是這樣神神叨叨的。”


  “那不叫邪教,那是創世教。我主保佑,請原諒他的無知。生死超脫,一切皆空,我願用我的生命去承載同伴的痛苦。”


  “生死超脫!”薛腥腥靈光一現,腦子裏的迷霧像是一下子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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