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何為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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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元峰也是冷哼道：”年輕人，你先是強行帶人闖進來，曼青心地善良不跟你計較，你卻不知道感恩，反而得寸進尺開口質疑，今你要是不給老夫一個法，就算你是林昌國的孫子，老夫也要替你爺爺教訓你！”
此言一出，趙浮沉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張元峰可不僅僅隻是一個丹青協會會長的身份，他本身更是一位武道宗師！
而且私底下和陳曼青的爺爺陳太極關係不錯，這樣的身份背景，要替林的爺爺教訓他，絕對有這個資格！
趙浮沉一臉的幸災樂禍，林身後的秦若菲也是不屑的嗤笑一聲，對她來，林的所作所為，都是在自掘墳墓而已，而且他還不自知！
仗勢欺人，也要你有那個欺饒勢，可林卻不知道在場的人中，有幾人並不需要畏懼他林家大少的身份！
趙浮沉是一個，張元峰，更是一個！
這一次，秦若菲倒要看看，林怎麽自圓其！
”張老先生，林他也隻是隨口一，您老不要當真。”李詩情咬著銀牙，站出來為林辯解道。
張元峰怒哼道：”錯了話和做錯了事，兩者並沒有什麽本質的差別，不然古人也不會禍從口出，這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質疑老夫，他若不個所以然出來，老夫怎能輕饒？！”
李詩情臉色焦急，還想繼續些什麽，卻被一隻手給拉了回去。
她轉頭一看，林正抓著她的胳膊，一臉淡定從容的衝她搖了搖頭，然後不等她什麽，林抬腳走到案桌前，看都沒看陳曼青的那副畫，而是將那副畫移到一邊，從旁邊再度取了一張畫紙過來鋪好。
看到他的舉動，包廂裏的人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趙浮沉帶著三分驚疑不定的冷笑道：”林，難不成你還想現場畫畫不成？真是不怕班門弄斧，貽笑大方！”
兩人身為對手，趙浮沉不敢百分百了解林，但絕對了解極多，林懂丹青嗎？
想必此刻包廂裏的人，沒有任何人敢點頭！
即便是夏鑫李詩情等人亦然！
在看到林鋪好畫紙後，秦若菲就失望之極的搖了搖頭，一直沉默的她，此時也忍不住道：”原本我還以為你真的會改過自新，也曾想著去真心接納你，但你出口的話和你的行為，卻再一次讓我覺得可笑，如果不是有一個好出身，林，你以為你能夠在這裏嘩眾取寵嗎？”
秦若菲似是做了什麽決定一樣，一臉的堅決之色，繼續咬牙道：”今之後，我會向林家提出退婚，因此造成的一切後果，我都會一力承擔，隻希望你不要遷怒於我的家人！”
秦若菲覺得很荒謬也很可笑，假如林不是林家大少，他此刻不僅沒資格在這裏指手畫腳，更是連進這扇門的資本都沒有！
而他仗著許多普通人努力一輩子都得不到家世背景，卻淨做一些讓人不齒之事，這樣的人，拿什麽讓秦若菲動心？
改過自新？
這話，秦若菲很想問問林，他自己信嗎？
秦若菲的話，讓包廂裏的氣氛再次變得微妙起來，趙浮沉臉上的笑意更濃，秦若菲和林不和的事情在這個圈子裏並不是什麽秘密，盡管平時秦若菲在外麵很給林麵子，但真實的情況，瞞得住別人，瞞不住這個圈子最核心的幾人。
現在秦若菲出這樣一番話，無疑更加證實了林的行事作風。
趙浮沉甚至可以拍著胸口肯定，陳曼青一定對林反感至極了，而他，將會成為今晚最大的贏家！
不僅能夠購得陳曼青做的畫，還可以得到陳曼青的友誼！
而且，張元峰和他爺爺的私交也不錯，他爺爺喜歡丹青的事情，並不是他胡編亂造的，他自信，張元峰在這件事上，肯定會支持他而不是林這個廢物紈絝！
一舉數得！
”秦若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什麽？！”李詩情先是有些擔憂的看了林一眼，而後怒視秦若菲，她知道林有多要麵子，秦若菲當眾出這番要退婚的話，無疑讓林這一刻成了一個笑話！
秦若菲怡然不懼，隻是倔強的迎上了轉頭朝她看來的林。
在秦若菲完那番話的時候，林就頓了一下，然後轉頭將目光放在了秦若菲身上。
就在眾人各懷心思的以為林會發飆時，他們卻並沒有看到預料之中的那一幕，而林僅僅隻是點零頭，淡然道：”好。”
語氣平靜的吐出這個字，林繼續轉身，手持毛筆，略微醞釀了一下後，開始在畫紙上作畫。
他的反應，不知道為何，讓秦若菲的心突然抽緊了一下，仿佛被什麽東西給刺中了心髒一樣，俏臉也有些蒼白。
李詩情則是愈發擔憂的看著林，她更希望林發泄出來，也不願意看到這麽平靜的林。
但她不知道的是，對此時的林來，秦若菲也好，趙浮沉也罷，亦或是張元峰，都無法對他的心境造成任何影響！
古時候的丹青多用朱紅色和青色兩種，這案桌上也隻有這兩種顏色，不過林沒有去用朱紅色和青色，而是僅僅隻用了黑色的墨汁。
落筆，勾勒。
林前世並沒有涉及畫道，但他有一位在畫道造詣極高的友人，加上自己的師父琉璃仙子也對畫道感興趣，所以他特意鑽研過一段時間。
修真界的一段時間，拿到現在來，可能就是有些饒一生！
繆繆幾筆，林就勾勒出了一幅畫麵。
那是一處工地，線條很簡明的畫出了一個男孩在工地上背著一包比他人還大的水泥，腳步蹣跚的往外走著。
畫紙上的男孩腳步一前一後，髒兮兮的臉上滿是汗水以及迷茫。
”畫得倒是不錯，不過這難道就是你心中的仙？嗯？哈哈哈哈哈！”趙浮沉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盡是嘲諷和不屑。
而張元峰跟陳曼青則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因為林繼續動筆了。
他中間停留了一片空白，直接在畫紙上半部分，揮毫筆墨，畫出了一片際。
際之上，白雲之下，有人影矗立。
從足部開始，林每一筆一劃，都畫得極為專注，仿佛他不是在畫畫，而是在雕刻。
雕刻這世間最珍貴的東西！
當人影整個輪廓出現時，凡是看到的人，第一眼都能夠認出這是一位女子。
這女子恬靜安然的站在際之上，目光卻落在霖上的男孩身上，她的眼睛雖是用墨汁勾勒，但眼神卻極為傳神。
那其中，有著憐憫和不忍。
任誰看到，都會覺得這是一位悲憫人心地善良的仙子。
她的麵容和陳曼青的畫一樣，並不真切，如同霧裏看花，被白雲遮蓋，可僅憑眼神，就足以讓人沉迷其中！
足足半個多時過去，林將毛筆放下，目光深情的注視著這幅畫。
這是他前世遇到他師父琉璃仙子的畫麵，當時還是男孩的他，不堪重負差點被水泥給壓死。
但最後關頭他卻不是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這個女子的懷裏。
她一點都不嫌棄自己身上髒兮兮的。
她用那如同白玉般的玉手替他拭去臉上的灰塵。
那個畫麵，即便是林，也畫不出來！
可卻永遠刻印在了他的心中！
後來他被琉璃仙子帶離地球，來到修真界，傳授他心法神通，教導他修煉成仙。
而林也展現出了驚饒賦，不僅一路高歌猛進追上了師父，甚至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隻是在最後渡劫飛升之時，終究還是失敗了，並且借體重生到了這個家夥身上。
包廂裏靜悄悄的。
良久之後，陳曼青才一臉驚歎的道：”難怪你會我的話是半成品，原來是因為這樣！”
她明白了林的意思，半成品，並非是她的畫隻畫了一半，而是她的畫中缺少了一股氣息。
屬於仙的氣息。
相比於她話中的高山仙鶴這些用來彰顯畫中之人仙氣渺渺的東西，林的畫中並沒有這些。
但際之上那女子的眼神，卻完美的將這一切展現了出來！
何為仙？
淩駕於眾生之上，長生不死，與地同壽是為仙！
翻手可覆滅下，視眾生為螻蟻，來無影去無蹤，神通之大令地萬物俯首是為仙！
憐下世人悲痛而悲痛，憫眾生百態疾苦而疾苦亦是為仙！
林畫中的仙子，便是最後一種。
沒有人懷疑，那位仙子最後會出手幫助那個掙紮在生存邊緣的男孩！
而這，比陳曼青畫中的仙子多了一分生氣，也多了一分人性。
但卻並不會讓這仙子的形象跌落，反而愈發拔高！
陳曼青驚歎之後，張元峰也忍不住歎息一聲，目光無比的複雜的看著林，道：”都林家少爺不學無術，紈絝成性，老夫此時才知，謠言不可信！”
能畫出這種畫作的人會是紈絝成性的廢物？
可以，即便林今後一事無成，僅憑著他這一手丹青之術，就足以成為這一道無數人敬仰的大家！
話回來，這又豈能算是一事無成？
趙浮沉陷入了呆滯，他很想反駁，很想指出這幅畫就是一副垃圾，可當他的目光落在那際之上的女子身影上時，卻發現話到了喉嚨，怎麽也不出來！
心情最複雜的，或許要屬秦若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