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 在哪？在哪！
「主任，我們體檢查出來肺部有小結節，這玩意不嚴重吧。」患者忐忑的問道。
「你們單位怎麼安排的？」祝軍把片子插到閱片器上，一邊看片，一邊若無其事的詢問。
「單位領導讓我們去找三院的李主任，說他們有外請專家做手術。我這不是琢磨著咱們江海市的人從小就在人民醫院看病，還是信得著您。」患者恭維了一句。
祝軍點了點頭，他在意的可不是患者的恭維，而是李慶華在做什麼。
李慶華走上層路線走的可真順溜，體檢、看病、手術一條龍。
不過人民醫院幾十年積累下來的口碑不是開玩笑的，他想要獨佔這塊，開什麼玩笑。
仔細看片子，祝軍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讓你最後進來么？」
患者怔了一下，他完全不知道，還以為祝主任是耍大牌。畢竟自己沒挂號，是託人看病，排在最後也正常。
「平時看病後面有排隊的，沒辦法講的太細緻。」祝軍很清淡的說道，透著一股子善解人意的關心勁兒，「最後進來我已經下班了，不琢磨其他患者，給你把這個病掰開揉碎了講的清清楚楚，也省得你擔心。」
患者聽祝軍這麼說，差點沒哭出來。
祝主任簡直太善良了，這才是一名醫生啊，簡直太貼心了。
「肺部小結節在這裡。」祝軍用手點著片子，給患者講解。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詳細、細緻的講解病情，在他的認知中，這都是下級醫生應該做的事情。
可眼前的患者不一樣，他原本應該是李慶華的患者，祝軍用出畢生功力給患者講解病情、體察患者的情緒變化。
寶刀不老，在祝軍的講解下，患者聽的很明白，也能感受到祝主任一片赤誠之心。
祝軍並沒有說一定要開大刀、大揭蓋。
正好有個患者，楔切誰不會啊，他和患者從《柳葉刀》講到《新英格蘭》，從自己的手術經歷講到胸腔鏡的使用。
足足用了一個小時，說到祝軍肚子開始咕嚕嚕的叫，他這才停止講述。
「就這樣，你也聽懂了。」祝軍笑呵呵的把片子裝起來，「要是想找我手術就給陸天成打電話。」
說著，祝軍在空白藥方上寫下陸天成的電話交給患者。
「要是你想去三院聽聽李慶華怎麼說也可以，都行。具體選擇在你，我想我已經講的很明白了。」祝軍沒把話說死，而是善解人意的給患者留了餘地。
「是是是。」患者連連點頭。
要不還得說薑是老的辣，患者心裡想到，他已經被祝軍淵博的學識折服，直接說道，「祝主任，我回去洗個澡收拾一下內務，明天我就來住院。您這面用排床么？」
「老欒打電話了，什麼都不用。」祝軍賣了一個人情，「找陸天成直接來住院，我親自上台給你做手術。」
……
……
第二天，患者如約而至，沒有鬧出什麼幺蛾子。
祝軍對此也比較滿意，沒有白瞎自己講解病情講了那麼久。
術前檢查也都很好，患者可以說是個健康的正常人，和5-10cm腫瘤的患者截然不同，年輕體壯，祝軍一路跟蹤心裡感嘆類似的手術還真是好做。
患者年輕體壯就是最重要的一點，術后肯定不會像上歲數的老年人一樣一堆併發症。
李慶華還真是狡詐，選了一個特別合適的方向。
不過你確定能爭得過我？祝軍想起李慶華，心裡幹勁兒十足。
術前檢查沒有手術禁忌，祝軍立馬安排手術，把其他手術往後順延。
只是胸腔鏡手術么，有什麼難的？！祝軍心裡想到。
各種心理摻雜在一起，祝軍對手術極為期待。
術前晚，祝軍推了幾個酒宴，回到家凝神靜氣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虛擬胸腔鏡手術過程。再加上李慶華的手術錄像，他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心裡已經有數。
手術過程很簡單，簡單到讓祝軍有些不敢相信的程度。
不過不管怎樣，一定要保持狀態，必須要一炮打響。
李慶華能做的我也能做，而且還要比他做的更好！祝軍心裡是這麼想的。
天一亮祝軍就起床了，他先出去遛彎，熱了熱身。
一般開刀手術祝軍絕對沒有這麼重視，他似乎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對這台手術的重視程度遠遠超乎尋常。
來到醫院交完班祝軍幾乎和患者一同來到手術室，他坐在術間的角落裡看著麻醉師給患者麻醉。
「祝主任，咱們以後也開胸腔鏡？」麻醉師問道。
胸外科最近的變化很大，院里都已經傳開了，大家都在背後議論過很多。今兒祝軍祝主任竟然也開了類似的手術，麻醉師對此很感興趣。
他還是覺得去了三院的李慶華爭不過祝主任，姜還是老的辣，而且平台不一樣。
醫生么，特別吃平台。人民醫院在老百姓心裡占的重量肯定要比三院重很多，李慶華不管怎麼折騰，祝主任肯定會後發先至。
「先做著看，這種手術我覺得適應症比較小。」祝軍沉穩的回答道。
麻醉師也沒多問，專心插管、麻醉。
他已經能聞到濃濃的硝煙氣息，不想因為自己這面出現任何紕漏導致祝主任大發雷霆。
麻醉、刷手、鋪單子開始手術。
祝軍從開刀就自己動手，沒有等手下的醫生進去后自己才上。
開皮、單肺、戳卡，胸腔鏡鏡頭伸進去，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進行，祝軍做的有條不紊。
他雖然胸腔鏡手術做的少，但畢竟是大主任，經驗比普通醫生豐富多了，再加上術前功課充足，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順利。
然而。
進胸之後祝軍就傻了眼。
肺臟癟下去，原本不是很靠邊的肺小結節……一下子找不到在哪了。
他的思維還固化在開胸手術中，要是大開刀，祝軍肯定用手摸，一點點的摸清楚小結節所在的位置。
就手感來講，祝軍不覺得自己比省城的教授差，這是他的獨門秘籍。
再說，大開刀祝軍絕大多數都要切肺葉，小結節在哪根本不重要。
可是腔鏡手術手感完全沒了用武之地，也不能切肺葉，祝軍怔怔的看著屏幕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