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王胖子的火鍋店
此刻的尤裏坐在病床上,腳受傷的那隻腿伸直,沒有受傷的腿屈起。雙手懷抱著屈起的腿,下巴抵在膝蓋處,臉朝下,隻給其他人留了個頭頂出來。
看上去特別沒有安全感,像是受傷的小動物在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他生氣了”,嗡嗡的聲音傳出,聲音很小,不知道是在問別人還是在問自己。甚至不知道這是個肯定句還是疑問句。
布凡走到尤裏的床前,順著頭發摸了摸尤裏的頭。
一霎那間,尤裏突然抬起頭,眼神中閃過驚喜。結果在看到是布凡的那一瞬間,眼中的失落讓人一覽無餘。腦袋像是支撐不住似的,重新落下。
“你說,他是不是生我氣了。”尤裏又說了一次。
布凡猶豫了片刻,原本彎下的身體再次直立了起來,兩手插兜,說著:“他沒有生你的氣。”【他是在生自己的氣】,但是這句話隻在布凡心中響起,沒有對尤裏吐露。
尤裏以為布凡隻是在安慰自己,所以沒有再問什麽。布凡也就沒有再說。隻是拉過一旁的椅子,以一種守護性的姿勢麵對著尤裏,坐在病床前。
急診室的大夫早早就去了前麵的辦公室。整個房間裏寂靜無聲。
過了好久,尤裏保持著這樣的姿勢昏昏欲睡,身形開始不穩,左搖右晃。
布凡用一種極其小心謹慎的方式,站了起來,坐在尤裏身邊,幫她抵住身形。整個過程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尤裏的腦袋像是找到了依靠似的,抵在布凡肩頭。一直深埋在頭發中的臉也終於露出來了,臉上未幹的淚痕,有點腫的眼睛和緊皺的眉頭映入布凡眼中。
“尤裏”,沒有敲門就橫衝直撞的三人進入了病房,田欣在還沒有進門的時候就開始嚷嚷。
布凡已經盡自己最快的速度示意她們要安靜下來,但還是把本來就半昏半睡的尤裏吵醒了。
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讓尤裏難免覺得有些難受,竟然下意識地想活動一下受傷的腳。
“別動。”布凡壓製住尤裏想要活動一下的腿。“你的腳還傷著。”
眨了眨有點刺痛的眼睛,腦子還有些模糊,尤裏慢慢反應過來布凡說的是什麽意思。腦袋離開了布凡的肩,小聲說了句“謝謝。”
隨後布凡起身離開,把病房交給前來探望的王蕊、田欣和不知道為什麽會一起來的方詩雅。自己和前麵辦公室的醫生作伴去了。
“沒事吧。”田欣著急的說著,手指向尤裏的腳,想碰又不敢碰的樣子,微微有點取悅了尤裏。
尤裏搖了搖頭:“我沒事。”
“你可真是命途多舛,不到一個學期,你都已經弄傷了兩次腳。”王蕊靠在牆上,眼神卻不停地向外瞟去。
尤裏看在眼裏,說道:“看來,某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原本是打趣的話,讓她這麽沒有起伏的腔調說出來,一下子讓兩個人變了臉。
本來還想問問左淩天去哪了的方詩雅愣是開不了口,呐呐地說了句:“你好好照顧自己”,便一言不發了。
“你們訓練完了?”尤裏好奇地問道,感覺她們來得有點太早了,出去買東西的左淩天都還沒回來呢。
“沒有,選拔完人,我就過來了。田欣落選了。”王蕊此刻的站姿和開始大不相同。雙腿交叉,兩隻胳膊也交叉環於胸前,背貼著牆壁,整個人呈現著防備的姿態。
“怎麽會”,尤裏有些驚訝。自己練習的時候,大部分時間田欣會和自己一起。就整體來說,田欣肯定算是跳的好的前幾個。
“是啊,真可氣。因為選出來的人都是王蕊那個身高,所以我就被無情地”,說著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個“哢嚓”的動作。
“命苦啊”田欣用一種極其誇張的聲音說著這三個字,跟霜打的小白菜似的,蔫蔫的。看得直叫人心疼。可惜屋子裏王蕊是個冷血動物,尤裏現在沒心情配合她演出,剩下的方詩雅也像局外人似的插不上話。
“左淩天呢?不是他送你來的嗎?”田欣看自己賣慘沒人買賬,隻能轉移話題。
方詩雅這個時候也看向尤裏,似乎迫切想知道答案。如果答案是“早就走了”,想必方詩雅一定會忍不住樂起來,畢竟這樣就能說明尤裏對左淩天來說並不是那麽重要的人。
還沒等尤裏回答,推門聲便響起,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布凡和左淩天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原本還算寬敞的病房瞬間被兩個人高馬大的男生襯著特別狹小。
“豬骨湯,以形養形。”左淩天舉了舉自己手中的保溫壺,言簡意賅的說明。
【這是什麽飯店,竟然是用保溫壺打包】讓尤裏心中驚訝著。
隨後左淩天支起小桌板,打開保溫壺,一股特別醇厚的香味飄來,裏麵似乎還夾雜著一些中藥的味道,但不是很強烈。眾人的眼睛都被這保溫壺吸引走了。
左淩天雖不像剛出去時那麽生氣,但也好不到哪去。給尤裏盛好湯以後,又給外麵的醫生端了一碗。
”以後免不了麻煩您“,”沒事,還有很多“之類的話斷斷續續的傳了進來。可見左淩天是多麽一個懂世故做事圓滑的人。
尤裏一勺一勺地喝著湯,但是看著卻很心不在焉。讓原本很美味的湯突然之間顯得索然無味,讓一眾看客都覺得可惜。但是除了吞咽口水,她們什麽也做不了。
賄賂完醫生的左淩天再次走進病房,對王蕊說道,“王蕊,能麻煩你回去給尤裏收拾兩件衣服,我等會帶她走。”此話一出,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尤裏喝湯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一口湯含在嘴裏忘記咽下。
被指名的王蕊也拿不定注意,朝尤裏看去。“尤裏,尤裏”王蕊叫喊著愣在床上的尤裏,詢問她的意見。
“咕咚”一聲,湯咽了下來。尤裏問道:“去……去.……去哪?”說話跟個結巴似的,顯然被嚇得不輕。
“王胖子那,我剛剛已經過去打好招呼了。”說著眼神盯著尤裏,眼神中帶著強硬的態度,讓尤裏一時無法說出拒絕的話。但同時尤裏無法想象自己這兩天要怎麽生活。
“就這麽定了,你給她拿幾件換洗的衣服,要看的書。”整個病房簡直就是左淩天的一言堂,基本上都沒有別人插嘴的份。
如此強勢的左淩天,大家還是第一次見到。平時左淩天給人的感覺是低調、溫和,於是沉穩不亂,並沒有很強的攻擊性。
但是這份強勢卻深深的吸引著方詩雅,她喜歡如此強勢的左淩天,讓人很有安全感。但是這份強勢卻不是給予自己的,心裏羨慕,眼中泛酸。
【真的是自作自受,明知可能會看到這種情況,還非上趕著過來看。】心中這麽想著,方詩雅就直接離開了,也沒跟大家打招呼。
“我……”尤裏覺得自己就是一隻案板上的魚,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想反抗,反抗不了;想妥協,心有不甘。一口氣鬱在心中,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左淩天用那種不容拒絕的、強硬的表情看著尤裏,然後說了一句:”我保證不會讓你感覺到一絲一毫不自在的。“
強勢的態度,保證的話結合在一起,愣是讓尤裏妥協了下來。端起還有餘溫的湯,一口喝掉。“王蕊,要帶的東西,我微信發你。謝了。”
“我跟你一起去。”看著王蕊舉步向外走去,布凡說道。
王蕊在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心中有些竊喜。但接下來的那句話又讓她的心急劇跌落。
布凡:“這樣能快點。”
王胖子的火鍋店
左淩天這次帶著尤裏走的是後門。尤裏才知道這家店占地有多大,前後門有一條街的長度,自製的小洋房,上下一共三層。但隻有一層用來開火鍋店,其餘兩層不知道是用來幹嘛的。
尤裏被左淩天安排在一間朝陽的客房裏。雖說是客房,但是該有的東西全都準備妥當。大到電腦、電視,小到牙刷、牙膏,甚至還貼心的預備了女生的生理用品。
臥室的陳設並不是酒店的那種白床單,而是很少女的粉紅。從地毯到衣櫃到再到床單都采用了一水的粉紅色。臥室裏竟然還有那個熟悉的懶人沙發。隻不過顏色不一樣。
唯獨窗簾是黑色的,顯得特別突兀。整個陳設布局和大禮堂的天台小屋很是類似。
【要麽是出於同一個設計師之手,要麽天台小屋就是王胖子的。】尤裏在心底做出這個評價。
“這間屋子還行嗎?”左淩天看著四處打量的尤裏,問道。
尤裏點點頭。“這是酒店嗎?”尤裏有點好奇。
“不是,我表哥家。我已經打好招呼了,你放心住。”左淩天說著,敲門聲就響起。
一個瘦高瘦高的男生,看著似乎有點營養不良,身上穿著白襯衫,但是胸前、袖子上都有些顏料,整個人的氣質像一個藝術家。
”這是我表哥,王胖子。“左淩天介紹到。
”王……胖子?“尤裏看著眼前過分瘦的男生,艱難地重複了一遍。
”嗯,你這麽叫他就行,不要叫他表哥之類的。他會不開心的。“左淩天解釋到。
王胖子坐在尤裏對麵,把兩膝蓋並在一起。小腿隨著腳跟分開成一個”八“字樣,兩手掌心相對,放於膝蓋中間,看起來特別害羞。
尤裏突然想起來,上次左淩天介紹王胖子的時候,說他有些社交恐懼症,和現在的樣子正好相符。
”王胖子,你好。“尤裏主動打招呼。但是身體沒有向前,而是稍微後撤了一點。說話的聲音也掌握好,沒有特別大聲,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親切一些。
隨著尤裏後撤的身體,王胖子握緊的雙手也微微張開了些,悄悄地鬆了口氣,回應道:”你放心住,當自己家。我會給你做好飯的。有事你讓天天跑腿就行。“
整段話像是背課文似的,一口氣不喘的就直接說了下來。王胖子說完轉身就走了,像是落荒而逃似的。
”天天是說你吧。“尤裏轉頭看向左淩天,身體縮在懶人沙發裏,她愛極了這個沙發。
”嗯。”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一個啦啦操選拔,你至於這麽拚命嗎?“左淩天終於開始秋後算賬了。
尤裏更是把自己整個人縮在沙發裏。閉上眼睛,假裝自己睡著了。鼻子裏還故意發出打呼嚕的聲音。為了逃避這個問題,尤裏連形象都不要了。
”那,換個問題,為什麽不吃午飯。“聽到左淩天的問題換了,尤裏睜開一隻眼看向左淩天。
結果左淩天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離自己很近的貓咪座椅上,臉離尤裏很近,手裏還拿著一隻類似於逗貓棒的東西,差一步就要放到尤裏臉上。
尤裏趕忙直起身體,行動間不小心動了一下腳腕。痛的倒吸氣的聲音響起。嚇得左淩天停止動作。
”哎喲,你就是這麽對人家女孩子的。“一個突兀的聲音在房間出現。
”淩霄。這是女孩子的臥室。能不能敲門。“左淩天咬牙切齒地著,”女孩子“和”敲門“兩個詞說的尤其重,警告意味特別明顯。
”我剛剛問過王胖子了,他說你在這屋。“說著淩霄遞了個不懷好意的眼神,”怎麽,你還想做什麽壞事?“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特別欠抽。
說完就特別自來熟地坐下,還坐在了尤裏的懶人沙發上。半躺而坐,雙手抱於腦後,兩腿分開較寬,一隻腿都要碰到尤裏了。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尤裏不自然地往旁邊躲了躲,想要避開和淩霄有可能的身體接觸。求救的目光看向左淩天,眼神詢問著:”這人是誰啊?“
”他是淩霄,你們班同學,我表弟。“左淩天介紹到。
”誰是你表弟了。“一說”表弟“,淩霄就炸毛。瞬間站起,指著左淩天的鼻子就說:”當初我們就差一個小時,說好不分誰是哥哥,誰是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