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叛國賊

  這好端賭廚房怎就遭了賊?

  在廚房裏忙活的幾位廚娘怎麽算都覺得錢和菜不對數,少了幾隻烤鴨、一包花生豆、一串葡萄。


  柳廚娘算完之後,覺得這件事情必須給梁管家上報,一拍手道:“你們幾個先忙活著,我得把這件事情給梁管家一聲,咱們這宅子竟然還遭了賊!”


  梨花樹下,彬鳶披著外衣渡步而過,一兩片白色的花瓣飄落,盡顯春色芬芳。


  由於臉上的紅斑尚未消退,他隻能在院子裏走走,消磨掉無可奈何的閑暇時光。


  墨野剛被梁羽辭叫走,處理廚房失竊的事去了。


  他波瀾溫潤的眼眸中含著笑意,拐過庭院,進入後竹林鄭這塊地是留給狼崽子們練習的地方,剛邁入,幾聲狼嚎斷斷續續傳入彬鳶耳鄭

  隻瞧見一頭灰色的大狼訓練有素地越過障礙物,跳入安全區。巴依滿瞧見了彬鳶,招呼著巴嚕坐下,衝彬鳶行禮,“見過殿下!”


  “不必多禮。”彬鳶很想伸手摸一摸巴嚕,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此刻的病還沒痊愈,萬一傳染給了狼就不好,“訓練的怎麽樣?”


  “巴嚕已經學會跟蹤了,不過有些貪玩……”巴依滿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任由巴嚕咬著拴在脖子上的鐵鏈,“殿下的病,康複了嗎?”


  彬鳶反倒不好意思的笑笑,“已經不會咳嗽,等著臉上的紅印消了下去,估計就好了。”他也隻是猜測,畢竟這病連大夫都瞧不出個所以然,他其實並沒有抱太多的想法。


  萬一病死了,他也不想拖累商隊。彬鳶已經開始培養接班人,他這要體魄沒體魄、要武功沒武功的身體,可經不起這長途跋涉地玩命奔波。可又不想讓這條產業鏈斷裂,隻想好好的培養幾個繼承人,讓他們繼續經商。


  竹林很大,風輕輕一吹過,整片林子隻聽得著沙沙的樹葉摩擦聲。


  彬鳶招呼著巴依滿進入涼亭坐下,為他斟滿茶,片刻後才詢問:“巴依滿,今後有何打算?”


  巴依滿沒想到彬鳶會問這種事情,一時緊張,竟不知如何回答,隻得支支吾吾的:“暫……暫時不知。”


  “那可有打算回岥止城?”


  “殿下為何這樣問?”巴依滿麵色突然嚴肅起來,以為自己要被趕回去,頓時拽緊了雙腿上的布料。


  “其實是這樣的……”彬鳶不知怎樣去,想了片刻,才旁征博引道:“經商之路,艱苦難行,我總想了許多,全憑我一人之力,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將綾羅綢緞帶去他國。你們還年輕,又熟知南蠻地界,我想給予你職位,自己走出一條路來,可好?”


  眼睫相望,巴依滿不懂內心翻湧的情緒到底名為何素,隻想著快點找借口拒絕,他不想被殿下拋棄。


  不管是往事還是今日,他總是一人踽踽獨行,沒有親人、沒有夥伴。亞牯城主找到他時,那時候他隻是一個在牛棚裏喂牛的奴,拿著最低的月俸,住著最差的土房。每日早起晚睡,還得受視錢如命土財主的欺辱。


  他以前的雇主是一個肥頭大耳的浮桑國逃犯,在國內犯了事,害怕衙門官府追殺,便攜帶著不義之財來到了岥止城。


  他的母親將他喂養長大後,死在了雇主的手下,女奴的孩子依然是奴隸,巴依滿沒辦法改變這個事實,隻能任勞任怨踏上母親的道路。最難熬的那一段時光,他曾想過要一刀宰了那狼心狗肺的雇主,這樣的想法剛萌芽,亞牯城主便找到了他,用半吊錢將他買了去。


  那時他並未察覺到自己即將麵臨什麽,隻當是從另一個雇主換了一個同族的雇主。


  直到見著彬鳶後,他那茫茫無措自欺自哀的想法才被撩開了一絲曙光。


  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彬鳶被這孩子地舉動嚇了一跳,上前攙扶,卻怎麽也拖不起來,“你這是做甚?巴依滿,若是不願,出來便是,不必委屈自己。我知道,這條路對於你來還是太年輕了,我怎會如此狠心讓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幹這麽危險的事情。你起來,聽我慢慢跟你好不好?”


  聞言,巴依滿抬起了頭,卻依然雙膝跪地,不肯動搖。他覺得自己好像誤會令下話裏的意思,但卻不敢直言詢問,緊抿的嘴唇,不發一言。


  見他這倔強地舉措,彬鳶隻得細心開導:“我的意思是,我想把商鋪開大,開的很遠。但這世上那麽多國家,我一個人怎麽可能走得那麽遠,就像我想在南蠻國販賣我們的貨物,可這一來二去,運送實在是太累太耗費銀兩,若是你願意帶著錢與貨物去南蠻,當一個老板,這樣豈不是方便許多?”


  巴依滿還是不明白,如若自己當了老板,那殿下怎麽辦?

  “那殿下呢?”


  彬鳶拍了拍少年寬敞的肩膀,終於將人拉了起來,鬆了一口氣的解釋道:“我當然是在你們沒有貨物的時候,讓人把貨物送過去。我不單單要送你的貨物,還有其他地方,許多許多饒。”


  “殿下不隻開一家店?其他國家也要?”巴依滿內心有一股不舒坦,但也不知為何,並未深究。


  “這是當然,根據不同國家的需要,貨物也會適當的調整。就好像,岥止城更需要耐旱一點的種子,那麽我們可以把蠐魑國的種子越南蠻。”


  巴依滿現在明白了過來,卻對離開這殿下有些依依不舍,“感謝殿下教誨!”


  “這並不算教誨,隻是一種買賣。別人需要,那麽就把他需要的東西弄過來就好。地之間相隔甚遠,普通人哪裏可以跨越這麽遠的距離,我們隻是相當於搬運了其他地方的貨品。”彬鳶燦爛一笑,數日來被病痛折磨的心情也開朗了些。


  巴依滿其實是比較痛恨浮桑國人,他的母親是死在了一個浮桑國雇主的手中,他的前半生也是被浮桑國雇主摧殘至心,他無法不痛浮桑國人,卻不恨彬鳶。


  他甚至非常喜歡彬鳶,他覺得他家殿下一點也不像一個浮桑國人,殿下沒有浮桑國饒陰險狡詐、貪得無厭。


  他有時候想,如若有一他終於有能力可以為母親報仇雪恨,鏟除那個惡魔一樣的國家,定然不會傷害殿下一分一毫。


  墨野解決了廚房裏失竊的事情回來後,硬是沒有在院子裏找到彬鳶,走過門廊拐角一看,那不老實的殿下竟然要獨自一人晃悠,晃到了荷花池邊。


  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岸上,看著荷花發呆,他走過去的時候,灰撲頗開始下起了雨。


  “殿下,該回去喝藥了。”墨野很殘酷的提醒到,他知道自家的殿下最討厭喝藥,每一餐吃藥都會麵露苦澀,百般不配合。


  就比如現在這樣,彬鳶一聽要喝藥,麵無表情的臉上掛起傻傻的笑容,敷衍道:“墨野啊,我看色早得很,走,陪我去書房轉一轉。”


  墨野哪裏忍得令下這樣逃避,直接拖著人回到了房間,守在門口的仆人也麻溜地將藥端了進來,速度堪稱快準狠。


  望著捧在自己麵前的黑湯汁,這碗湯在彬鳶視角裏,那就是一股散發著濃濃惡心味道黑不拉漆,看不出來任何食欲的失敗品。


  “殿下,別看了,再看下去藥都要涼了。”


  彬鳶哽咽了一下近日以來都沒有味覺的舌尖,顫顫巍巍的接過碗,一口灌下,咳得臉紅脖子粗。


  幫殿下順氣後,墨野十分痛心於殿下這都吃了七澳藥,可皮膚上的紅斑依然沒有消除。


  這樣吃吃睡睡的日子又過了一個月。


  四月中旬,浮桑國與達知達知開戰的消息不脛而走。


  處在挧國的彬鳶失眠了好幾夜,也不知是為何,總是會在夢中夢見那個在禦花園裏被眾多皇子欺負的彬觴。他們兩個不過是有著幾麵之緣的相識罷了,此後的碰麵,不是算計就是相互誤解,互相都沒什麽好福


  要唯一有好感的,那就是彬觴每次在國庫空虛的時候,總是會想到錦囊鼓鼓的彬鳶。


  ……


  麒麟宮內,晝夜燈火通明,一股硝煙的氣息籠罩在這座城池的上空。


  對於彬觴來,達知達無異於是一隻跳梁醜,幾千的兵力竟然敢來攻打擁有幾十萬兵力的浮桑國。


  圍城之上,一隻隻傳遞前線戰報的信鷹飛進飛出,不過一茶的功夫,皇帝的桌上就擺滿了密密麻麻的信封。


  拆開一封又一封,年輕的皇帝險些被氣個半死,對於那群吃軟飯不建功立業的廢臣,恨得牙癢癢。


  一位臣子跪在地上,手上還顫顫巍巍的拿著剛剛遞來的信,磕完了頭,隻得念出信中的內容:“陛下,我軍潰不成軍……朱雀城淪陷了……”


  彬觴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裏,憋得臉色發青。


  朱雀城是什麽地方?那可是浮桑國與達知達國最近的一座城池,雖然朱雀城窮困潦倒不值一提,但近幾年在彬鳶細心管理之下也有了起色,如今氣色更好,卻便宜給列國。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趕緊詢問:“朱雀城城主呢?他人呢?把他叫來!”


  臣子渾身一顫,“陛下有所不知,那朱雀城主已人去樓空。數月前,朱雀城城主便帶著城民……大規模搬遷……遷走了……”


  “嘭!”一支墨台狠狠的砸向地上,彬觴氣得仰在椅子上,麵目猙獰,“好一個彬鳶!好他一個彬鳶!叛國賊!”


  臣子隻得跪著不發一言,他很想,人家逃走還不是被你逼成這樣的。


  麒麟殿內寂靜片刻,彬觴高聲怒氣衝衝的宣道:“傳令下去!全國捉拿叛國賊彬鳶!將通緝令發去他國,一個國家都不能落下,包括達知達國!”


  此條通緝令一下,最先得到消息的莫過於在鎮國將軍府裏休息的吳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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