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患者7
突然間他感覺脖子後麵有點涼,回頭一望,一張慘白的,放大的臉就靠在自己的肩膀處,裂開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你這樣是出不去的。”那男孩就這樣輕鬆的著,隨後又飄向吊燈上,仿佛剛才那個躲在別人背後嚇唬饒人不是他。
周文澤身軀僵硬著一動不動,他不是沒有被嚇到,而是已經嚇的沒了反應。
他的心跳聲可以證明他有多麽的恐懼,撲通撲通的,震得耳膜發麻,就好像有人拿著音響對著他的耳朵放歌一樣。
他不想這樣漫無目的的浪費時間,不管那個在吊頂上的男孩是人是鬼,對方既然可以毫無阻礙的穿過牆壁,那麽是不是可以帶著他悄無聲息的離開?
這種想法油然而生,讓他開始將目光放在了飄在吊燈上的男孩身上。
他跪下雙腿,無助的懇求道:“求求你!救我出去!求求你!”他一聲一聲的重複,不要命的將頭往地板上撞,額頭磕破了皮,流了血他也不管,繼續重複著剛才的話,腦袋死命的往下磕。
彬鳶平靜的看著,他不明白這個少年為何能看見自己,也可能是凡人某一些體質比較特殊,特殊的人群往往有特殊的能力,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
可他是渡魂者,與死亡打交道的他怎麽能違背自己的職業操守,違背鬼界的規矩,去救一個普通的凡人。
他看了片刻,抿著嘴不話,再過翻江倒海的心思也被他那張慘白的臉掩蓋下去。
他飄了出去,飄出去的那一瞬間,他聽到了身後撕心裂肺的呐喊和挽留。
那一瞬間,彬鳶心髒一頓,風輕輕一吹,應和著滿樹的飄葉,他將手指放在自己心髒的部位,疑惑自己剛才的心髒是不是跳動了。
木屋內撕心裂肺還在持續,那種絕望、無助、沮喪的聲音帶著一股莫名的力量,是死氣,被逼至懸崖低穀的死氣。
這間破敗的木屋在一棵蒼大的杉樹下,高大的杉樹遮擋了大部分潑灑下來的陽光,隻有斑斑點點的碎影照射在木屋的瓦片上。
木屋的瓦片上長了青苔,年久失修的木房看起來有些搖搖欲墜,但困住一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房子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即使飄到外麵,彬鳶依然能夠聞到那一股濃重泛著惡心的腐爛味。
他慶幸,李子傑夠聰明,知道選擇一個信號被屏蔽,並且人流稀少的山頂上作案。
那一聲一聲絕望的呼喊漸漸變弱,接著撲通一聲響徹,那人好像倒地,森林又變得安靜起來,被驚嚇逃走的鳥兒又飛了回來,黑乎乎的,彬鳶覺得這鳥兒看著像烏鴉,但它確實是烏鴉。
他能看到那鳥兒眼睛裏的貪婪,那些鳥兒好像知道屋子裏有美味的食物在等待他們,所以將近半個月的時間,這些黑鳥一直在木屋的周圍徘徊。
最終,彬鳶又飄進了木房內,進去的一霎那,他看見了那個倒在地上渾身血淋淋的少年,他的呼吸很淺,渾身籠罩著一股絕望,就像隨時要死去一樣。
他是開著眼睛的,目光毫無焦距的望著門地方向,即使彬鳶飄到他的跟前,他那雙毫無焦距的目光依然望著門口。
彬鳶伸手觸碰了一下少年的臉,很顯然,他的手穿了過去。
“你想活著?”他明知故問的再問了一遍,終於在那雙死氣的雙眸中看到了生氣複燃。
接著他又道:“我可以告訴你離開這個房子的方法。”
彬鳶手指指向木屋某一塊鬆動的地板,那地板上有一個暗扣,隻因為光線太暗的原因很難被人發覺。
周文澤一股腦爬起來,連滾帶爬跑到暗扣的木地板邊,連接按扣的那塊地板被一具屍體壓住,他忍著惡心將那具屍體拖開,扣緊暗扣一拉,木地板翹起,下麵是一個黑森森的通道。
一架木質的樓梯一直向下,梯子上的蜘蛛網多的如同撒了麵粉,還有細的蜘蛛向四周散開。
他不敢冒然地爬進去,一是因為那下麵太暗太恐怖,二是因為他不知道這條路是對的還是錯的,萬一那個鬼魂騙自己,那他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
彬鳶知道這人在想什麽,身為一個渡魂者,窺探別人心底的秘密,不過是一個技巧。
“從這裏出去,便可以連通山的另一邊,剩下的就得靠你自己了。他快到了……”彬鳶提醒著這個子,他已經感覺到有一輛越野車在半山腰的位置,緩緩行駛,離木屋越來越近。
周文澤聞言,深深的看了一眼半飄在空中的漢服男孩,這男孩的臉很白,五官雖然漂亮,卻是那種不施粉黛的漂亮,這種慘白的漂亮,往往給人很恐怖的感覺。
他穿著一件秀有白色仙鶴的袍子,長袖袍子長至膝蓋,流動的空氣讓衣裳有些飄然,看著格外像一個從古代走出來的貴公子。
他深深感激的看了一眼彬鳶,一咬牙衝進了隧道,身後的暗扣地板也順勢倒下來擋住了所有光源。
地板扣下的瞬間,周文澤聽到了汽車熄火的聲音,整個人渾身一激靈,再也管不了那麽多,摸著兩邊的牆壁盲目地向前奔跑,也不管臉上嘴上身上沾了多少蜘蛛網,就算是用爬的,他也飛快的向前跑。
那少年逃走的兩分鍾後,木門打開,李子傑提著從超市裏買來的食品走了進來,他將口袋扔在地上,搖搖晃晃的跌坐在地,似乎是病發作了。
他捂著胃,猛的在地上吐了一口血,順勢倒地,若不是一起一伏的胸膛還在工作,乍一看上去還真的如同一具屍體與身旁的那九具屍體毫無區別。
等他終於不那麽難受爬起來一看,被他精心綁住的人已經逃走,鐵鏈掉了一地,地上還沾了許多血,這血一路蔓延,最終蔓延在某一塊地板就消失了。
李子傑並不知道是彬鳶放走了周文澤,自以為對方找到霖道,所以慌慌張張的爬起來又跑出屋外的車裏找到槍,回來奮不顧身的鑽進地道追了去。
這一前一後的發展不過一分鍾。
木屋的瓦簷上,彬鳶輕飄飄的飄在上麵,屋簷感受不到一點壓力,因為彬鳶根本沒有碰到它,這可憐的房子,還可以在這個地方多呆一些時日。
他抬頭望著漸漸滑落下去的紅色夕陽,數著修長蒼白的手指:“一,二……”
“嘭……嘭嘭!”第三個數字還沒來得及念出,幾聲槍響,在樹林的另一方響起。
林中鳥兒四處驚飛,連帶著這一片的烏鴉也被驚擾了不少。
彬鳶望著那個方向,緩慢地飄過去,繞過一片茂密的鬆樹林,在地道的出口處看到了被槍打中右腿的周文澤。
他似乎是從洞口滾下來的,渾身沾滿了泥巴,泥巴與血摻合在一起,已經分不清楚哪個是血哪個是泥。
他趴在地上,用傷痕累累的雙手向前爬動,突然,一隻腳奮力的踩在他的頭上,槍抵著他的脖子,那如惡魔一樣的讓意洋洋地:“你很能跑,還真是精力旺盛。身為你的班主任,我感到十分驕傲。”
周文澤滿臉糊的鼻涕和淚,他已經哭得喉嚨沙啞,根本感覺不到李老師在什麽,隻是知道現在有一把槍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很快就要死了。
彬鳶恰恰是這個時候趕到的,他飄到樹叉上坐著,很惋惜那個孩子竟然沒有跑掉,他本有著長壽的壽命,不應該這樣早死的。
他已經見證了太多李子傑將那些花樣年華的少女折磨至死,他是渡魂者,不是惡魔!
“老師……求求你別殺我,求求你……”雖然知道求救沒用,可周文澤已經被嚇破哩,隻能一遍又一遍的張嘴合嘴。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遭遇這一切,昨還開開心心的在學校裏和同學們嬉笑打鬧,今卻麵臨著要被殺死的結果。
他感覺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個玩笑,而他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