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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世子慕容簡

  踩著最後一絲餘光,一行人終於到了風少湮所的村子。


  村子不大,隻有二三十戶人家,因為年久失修,大半的房屋都很破舊了,有幾間甚至坍塌了大半,不過隻要不下雨,就算屋頂透光,至少能住人。


  士卒分散開來哦,紮營、布置崗哨,幸虧村裏的幾口井水沒幹涸,很快就打掃幹淨了其中最完好的一間屋子。


  這應該是村長的屋子,難得是用青磚蓋的,進門是堂屋,後麵有個廚房,左右各有一間臥室,正好給慕容箏和楚畫梁。


  玉台在炕上鋪好簡單卻幹淨的軍用被褥,看看廚房竟然還有柴火,便洗了鍋子,生火燒了一大鍋水。


  雖然不方便沐浴,但能用熱水稍稍擦洗也不錯沒了。


  而唐墨目標明確,試了試兩張長板凳還算牢固,就直接往堂屋一擺,就打算睡這兒了。


  慕容箏很滿意,堂屋有這麽一尊煞神在,誰也別想從大門口進來了。


  “姐。”玉台端著晚飯進來,笑眯眯地叫了一聲。


  雖然是行軍途中,但幾個菜居然有肉有菜,看起來也算豐盛。


  “出門在外,沒那麽多規矩,一起吃吧。”楚畫梁坐下來。


  玉台答應一聲,但也不敢真跟她對麵對作者一起吃飯,而是撥了一些菜在自己碗裏,然後端著碗去一邊吃。


  楚畫梁笑著搖搖頭,又將碟子裏的風肉撥了一半在她碗裏,隨後指指剩下的大半碗道,“拿去給阿墨,長身體的時候就要多吃點,大晚上的,我瞧著這個怪膩的。”


  “是,姐最好了。”玉台一手端著自己的碗,一手拿著碟子出去了。


  楚畫梁這才就著兩個素菜吃飯。


  古人肉貴而菜賤,若是普通人家,怕是一年都吃不了幾頓肉,可對一個來自現代的人來,最難吃的大概就是肉了,尤其還是醃製過的,都來到古代了,還不趕緊吃那些純然無汙染的蔬菜?

  “姐,王爺還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呢。”一會兒功夫,玉台進門來嘀咕了一句。


  “隨他。”楚畫梁一挑眉。


  “姐真不擔心?”玉台遲疑了一下才道。


  “他沒那麽脆弱。”楚畫梁一聲嗤笑。


  雖然今看到了慕容春秋的葬身之地,可事情畢竟都過了幾個月了,所有的衝擊在慕容箏得知父親死訊的那一刻就應該釋放完了,而她絕不相信能撐起門這樣一個龐大組織的人心理會如此軟弱。


  慕容箏這會兒把自己關起來,煩惱的隻怕不是父親的死,畢竟這件事他早有計劃,而是另一件——今的刺客自稱是門的人,他大概更不知道該如何坦白自己的身份了吧。


  也不知道他會破罐子破摔幹脆承認了,還是繼續編。


  “起來,門太過分了!”玉台咬著筷子,一臉的憤怒,“姐,回去以後一定要告訴三公子!”


  “告訴他幹嘛?報複?”楚畫梁翻了個白眼,“他暴露了人家的總壇,自己差點被人砍了一隻手,也算是抵消吧,招惹門這樣的殺手組織,是準備每警惕自己的腦袋呢。”


  “可這次明明是門招惹咱們的。”玉台不服氣道,“何況,上次是生意,有人買,三公子才賣的,要不然,那個地方確定了也有一段時間了,不是一直沒泄露嘛。”


  “所以,除非再有人來買門的消息,否則不用想了。”楚畫梁道,“三哥公私分得很清楚。”


  “姐好像不討厭門似的。”玉台忍不住撅起了嘴。


  “你真覺得白那人是門的?”楚畫梁想了想才問道。


  “這個麽……”玉台楞了一下,這回倒是仔細思考起來,好一會兒才有些猶豫地道,“好像……確實和門平時的作風不太一樣。”


  “作風?”被她這麽一,楚畫梁倒是有了興趣,“門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


  “其實,門……聽奇葩的。”玉台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雖然門是個殺手組織,但……他們有人情味好呢,還是……哎,反正門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被門刺殺的人如果不但沒死還反過來扣住了殺手,那隻要放人,門就會默認撤了這單子,除非再有第二個雇主來買命,否則不會繼續出手。所以,不死不休這種話……真不像是門的。”


  “這麽的話,門的人也不會在口中事先藏毒。”楚畫梁道。


  “是呀。”玉台敲了敲額頭,咕噥道,“白的時候真是氣壞了……所以,是有人嫁禍門?”


  “嗬。”楚畫梁隻是一聲輕笑,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對門。


  這件事,隻要對門稍有了解的人都心知肚明,可關鍵是……就憑一條虛無縹緲的江湖風評就能斷定不是門?可豫王妃不是普通被行刺的那些人,誰知道門是不是一樣守規矩。所以,誰也不能證明不是。


  這是陰謀,卻不是針對自己的,而是意在……慕容箏。


  有人想逼迫他承認和門的關係,或者,幹脆借朝廷的手,滅掉門以剪除慕容箏的勢力。


  可以想象,這肯定不是皇帝一邊的人。


  看起來,那家夥的馬甲也沒捂得很緊嘛,至少還有別的知情者。


  想到這裏,雖然知道時機不合適,但還是很想笑啊。


  “姐,那要閣主查查那個假冒的混賬嗎?”玉台問道。


  “不用,就當不知道,對方目標不是我,應該不會再來行刺我的。”楚畫梁搖頭。


  “可……”玉台不解,就算如此,可難道就放任了?


  “急什麽?有比我們更急的。”楚畫梁笑道。


  真該頭疼的人在對麵呢,而她和慕容箏的關係,比合作者更親近一些,卻還沒到高一級的程度,大概算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吧?那她有什麽理由讓謝玉棠冒這麽大的風險去幫慕容箏?

  這事背後,或正或反,總是和朝堂有關係的,更有可能牽涉到北狄,聽風閣一個江湖組織,不摻和才最好!

  “哦。”玉台半懂不懂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就聽對麵房間傳來貪狼一聲大喝“誰!”,隨即,一道黑影從窗口躥了出去。


  楚畫梁隻從這邊窗子看見一個輪廓,卻看出這黑色不是夜行衣那種緊身的款式,更像是慕容箏今穿在身上的那件。


  下一刻,大門打開,應該是貪狼和破軍追了出去。


  楚畫梁放下筷子走出房間,就見唐墨盤腿坐在桌子上,一臉無聊地玩著九連環,還是之前楚畫梁送他的那個。


  “阿墨,怎麽啦?”玉台問道。


  “不知道,我隻管保護姐姐。”唐墨答道。


  “真乖。”玉台眉開眼笑地拍拍他。


  姐真是太會撿孩子了,性子乖,武功好,又聽話,長得更加賞心悅目,其他問題都可以忽略了!

  “王妃。”破軍一臉沉重地走回來。


  “發生什麽事了?刺客?”楚畫梁問道。


  “大概不是。”破軍搖了搖頭,沉聲道,“剛才有人從遠處射了一支箭進來,箭上穿著一張信紙,王爺看了信,臉色就變得很奇怪,立刻追出去了,什麽都沒交代。”


  “信呢?”楚畫梁皺了皺眉。


  “王爺帶走了。”破軍答道。


  楚畫梁的眉頭皺得更緊。


  慕容箏並不是衝動的人,這人能用兩種身份把所有人耍得團團轉,甚至可以,他是很不容易被挑起情緒的,一張字條而已,究竟寫了什麽才能讓他孤身追上去,連個交代都來不及留?


  楚畫梁覺得,就算是有人綁架了安太妃和慕容明月,都不會看到慕容箏如此失態。


  “王妃無事嗎?”這麽一會兒功夫,風少湮也趕了過來。


  “本妃無恙。”楚畫梁讓他進來,示意破軍再一遍。


  “末將立刻帶人隨後趕上王爺。”風少湮聞言,毫不遲疑地出去了。


  “除了軍隊,一般很少有人用弓箭做武器,送字條的,回事下午另一個不知所蹤的刺客嗎?”楚畫梁道。


  “應該是。”破軍確認道,“羽箭是一樣的,應該是同一批製造。”


  “走,我們也去。”楚畫梁道。


  “可王妃的安全……”破軍急道。


  “留下也不安全。”楚畫梁不在意道,“還是追上王爺,合兵一處為好,知道他往哪兒走嗎?”


  “是葫蘆口的方向。”破軍毫不猶豫。


  “走吧。”楚畫梁招了招手,又道,“我騎術太差,夜晚疾行就更沒把握了,阿墨帶我。”


  “嗯!”唐墨的坐騎是那匹名叫白菜的烏雅馬,比一般的馬高大,就算坐三個人都沒問題,何況一個少女和一個身量未長成的男孩。


  破軍無法,隻得通知了薑黎,拋棄營帳輜重,一起去追那個不省心的王爺,幸虧軍中士卒都已經用過了晚飯。


  慕容箏雖然走得急,但他身邊的貪狼卻是最穩重仔細的,一邊跟,一邊沿途做下標記,比如扔一堆石子,或是打斷一棵樹之類,讓後麵追的人不至於走岔。


  “再往前就回到葫蘆口了吧?”薑黎問道。


  “前麵好像是風少將軍。”破軍眯著眼睛道。


  雖然東陵的士兵衣甲是深色係,但風少湮那身白衣銀甲在黑夜中還是很顯眼的。


  “王妃怎麽也來了?”風少湮看到後麵追上來的人,驚訝之餘,一臉的不讚同。


  “怕中了聲東擊西之計,幹脆一起來。”楚畫梁板著臉道。


  “王爺呢?”破軍問道。


  風少湮還沒回答,就聽到穀口傳來一個微帶疲倦的聲音:“本王在這兒。”


  “王爺沒事就好。”破軍這才鬆了口氣。


  楚畫梁爬下馬,氣勢洶洶地走上前。


  看到她,慕容箏似乎一怔,臉上的表情也掠過一絲不自然。


  楚畫梁揚眉,一句話沒,隻是攤開手掌放到他麵前。


  慕容箏看看她,猶豫了一下,終於將手心一直攥著的紙條放在她掌心。


  楚畫梁這才露出一個笑容,展開紙條。


  上麵的字很簡單——的確,慕容箏隻是看了一眼就選擇了追,本身也明了字絕對不會多,隻有一句話。


  慕容簡在我手裏。


  “世子?”楚畫梁驚訝了一下,又把紙條給了風少湮。


  “世子還活著?”風少湮脫口而出。


  “不一定。”楚畫梁卻搖搖頭,直接道,“上麵隻寫著‘慕容簡在我手裏’,可沒是活人還是屍體。”


  風少湮啞然,又偷偷看了慕容箏一眼,心裏腹誹。


  雖然,也不是沒有道理,但王妃這也太直接了吧?就不能多給點希望嗎。


  “楚楚得對。”慕容箏苦笑了一下,又道,“所以,那人送來了證據。”


  “證據?”楚畫梁一怔。


  “這是大哥的筆跡,字條本身就是證據。”慕容箏道。


  “墨跡猶新,不超過一個月,如果是世子的筆跡,他一定逃出了葫蘆口!”風少湮驚喜道。


  “嗯,不回來,也許是重傷,也許……”慕容箏著,指了指字條。


  “被控製了。”風少湮了然,又遺憾道,“可惜沒逮住送信的人。”


  完,氣氛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


  葫蘆口兵敗距今已經三個多月,可以想象,這段時間裏,如果慕容簡真的還活著,也絕不會好受。


  “起來,我有個疑問。”楚畫梁忽然道。


  “嗯?”幾人一起看她。


  “我是不知道世子是個什麽性格的人,不過這字條——”楚畫梁從風少湮手裏拿回字條揚了揚,淡淡地道,“隻要不傻,肯定知道讓自己寫這麽一張字條的人不懷好意,多半是用來對付豫王府和雁門關的北疆軍的,那麽……什麽情況下,世子才會妥協?”


  慕容箏一愣,隨即臉色就變了。


  或許是旁觀者清,而這裏除了楚畫梁,包括風少湮和薑黎在內,都是局內人。


  一個人質,而且是明知道自己會對親人甚至國家造成很大的危害,他憑什麽會向綁匪妥協?怕死嗎?可豫王慕容春秋調教出來的繼承人,應該不至於這麽懦弱吧?

  然而,楚畫梁卻仿佛毫不在意地撕開了這層窗戶紙。


  如果字條真是出自慕容簡之手,那他……還是當初的慕容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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