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一起送走他
有些傷痛，我們一輩子都是無法跨過去的，但是要活下去，就必須面對。
一走進林珊珊休息的那個房間，無形中我就感覺一股蕭瑟的冷風襲面而來，她半坐的靠在床頭，臉色蒼白，神色麻木，那一雙曾經明亮耀眼的雙眸，更是在這一刻，蒙上了一層死灰，毫無亮光，毫無焦點。
她像是一個木偶一樣，只是獃獃的坐著，面朝著嬰兒床的方向。
我雖然想到了自己可能會面對什麼，可是當我真的親眼看到了之後，心中的這種衝擊感，幾乎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但是我還是努力的整理了情緒，輕聲喊了一聲，「珊珊。」
林珊珊就跟沒聽到一樣，依舊一動不動的坐著，小沫在我身後小聲提醒我，「林小姐自從醒來之後，就一直這樣，跟她說話也是沒有反應的。」
情況比我想象的更加嚴重。
我對著小沫點了點頭，然後走到林珊珊的床邊，在她的床沿上坐下來，又說了一遍，「珊珊，我來看你了，你還好嗎？」
好一會兒，回應我的依舊只是無聲的靜默。
我眉心的蹙了蹙，將身體換了一個方向，無形中擋住了林珊珊「看」向那個孩子的視線，「珊珊，是我，我是小晚，我來看你了。」
林珊珊的臉上這才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眨了眨眼，看向我，竟然……對著我揚唇一笑。
「小晚，你是來看我的孩子嗎？你看，他在那裡，很乖對不對，一直都在安靜的睡覺，從來都不吵不鬧的。」林珊珊笑著跟我說，雙眸上卻空洞的沒有焦點。
我心裡的沉重不斷加劇，伸手緊緊的扣住林珊珊的手腕，「珊珊，你聽我說，孩子死了，我們每一個人都很難過。我知道你也很難過，但是……珊珊，面對現實好不好？孩子真的已經死了，這是我們必須要接受的。」
「小晚，你說什麼呢？我的孩子就睡在那裡，他好好地，就在那裡。」林珊珊極力否認事實，堅決不肯說出一個「死」字。
看著這樣逃避現實的林珊珊，我看到了一個母親對於孩子的執著，也看到可怕的隱患。
再繼續這樣下去，林珊珊會瘋的，永遠都只會活在自己構建的世界里，一輩子都出不來。
「珊珊，你冷靜下來，再聽我說一次。孩子真的已經死了，就算現在看起來那麼正常，但是他沒有呼吸，沒有體溫了。珊珊，孩子走的很安詳，我們一起送走他好嗎？」
我將殘酷的事實，一字一句的，全部都說給林珊珊聽。
但是起先還對我態度溫和的林珊珊一下子就憤怒了，她對著我怒吼著，「你胡說！我的孩子根本沒有死，我不准你詛咒他。我剛才還親手給他穿了衣服，只要穿了衣服，他就不會冷，就會暖起來了。」
「珊珊，我是不是胡說，你再好好想想，你聽到過孩子的哭聲嗎？你有給孩子餵過奶嗎？不吃不喝不哭，是因為他死了，他已經死了。」
「不是……不是你說的這樣，」林珊珊痴狂的搖著頭，「孩子在睡覺，當然不會哭。他還沒餓，所以才還沒喝奶，只要在等一會兒……就一小會兒，他醒了，就會餓了，也會哭了。小晚，你在等一會兒就知道了。」
說道末了，林珊珊甚至拉著我的手心，肯求著我，再給她一些些時間，再等一會兒……
她不是不清楚真相，是不願意接受。
就像是我昨天打了她一巴掌一樣，在勸說無用之下，只能做些冷酷的事情，就算日後被林珊珊討厭也沒關係，我只是希望她好好地，健康的活下去。
「小沫。」我大聲喊了小沫，小沫馬上進來，問我有什麼吩咐，我指著那個嬰兒床對小沫說，「你把孩子帶出去，連床一起帶出去。」
「不行！」林珊珊瞬間尖叫了起來，這是我今天見到她之後，她情緒最激動的一個反應。
「不能把我的孩子帶走，你們不可以把他帶走，那是我的孩子！你們要帶走他做什麼，我不准你們這麼做！」她一邊嘶吼，一邊想從床上起身，阻止小沫。
小沫被她的樣子嚇到了，突然停止了動作，我立刻扭頭跟她說，「做你的事情，不要聽她的，把孩子帶走。」
我一面說著，另一面緊緊的壓著林珊珊不停亂動的身體。
「你們不能這麼做，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你們不能把他帶走。」
我緊緊地抱著林珊珊的身體，壓著她一起躺在床上，她昨天剛做完手術，就算是激發了身體里的潛能，但是在力量上，他還是遠不如我，只能被我緊緊地壓制著。
林珊珊掙脫不開，就用雙手瘋狂的抓著我，從後背到手臂，還好冬天的衣服穿得比較厚，就算她的指甲用力的劃過，也沒有傷到我。
我聽到關門聲，知道小沫已經帶著孩子出去了。
林珊珊的抵抗卻還是沒有停，她對著我怒吼著，「小晚，那是我的孩子，你憑什麼讓人把他帶走，你想對他做什麼？快把他還給我，還給我！快還給我！」
「珊珊，只要你面對現實，承認孩子已經死了，我就把孩子還給你。」我拋出我的條件。
「沒有死！我的孩子沒有死！小晚，我要說上幾遍，你才願意相信我。他……他……」林珊珊輕輕地顫.抖著，「他從在我肚子里開始，就是那麼乖巧的，不哭不鬧，也不會讓我覺得難受。他現在只是睡著了……睡著了而已的……」
「是的，他睡著了，永遠都不會醒過來。珊珊，求求你，接受現實吧，讓孩子可以走得更加的平靜。」剛才還是林珊珊哭天喊地求我把孩子還給她，如今換了一下，換成我在懇求她，「珊珊……你知道，你什麼都知道是不是？……放過你自己，也放過孩子吧。」
「為什麼……為什麼還是這樣……是我醒悟的太晚了……是我害死了孩子……如果我早一點放棄，早一點向你求救……就不會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