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新婚燕爾

  清晨那一抹清潤的陽光輕輕灑落,柔潤的透入了房中,帶來了一縷淡淡的芬芳。


  那黑夜裡面的狂風暴雨,任是如何摧殘嬌花,經歷了整整一夜,也總算是一番停歇。


  北靜侯府之中,昨夜的新郎輕輕一攏衣衫,手指頭輕輕撫摸過面頰淺淺的抓痕,竟也不自禁流轉了幾許的銷魂之意。


  他唇瓣驀然流轉了一縷笑容,竟然是極為滿意的。昨日種種,就如自己預設的那樣子的美好,年輕女孩子的身軀,只可用鮮嫩二字可形容。


  就好似挑剔的食客,饕鬄而食時候,只愛揀那鮮透了的菜心。


  什麼東西,都是最鮮潤時候,好生品嘗,才最為美味的。


  摸著臉頰淺淺的傷口,蕭英竟不覺透出了涼絲絲的笑容。


  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同時身為男子,又年富力強的時候。而剛剛如初荷展露尖尖頭的少女,那麼點柔弱的小小力道,又怎麼會真正傷害到山嶽一般的身軀呢?

  這隻不過是一種小小的情趣,一點兒都不打緊的。


  想到了這兒,蕭英面頰上笑容竟似隱隱有些深邃。


  他回憶貞敏公主的皮肉,好似玫瑰花般嬌嫩,又好似玫瑰花兒一樣香甜。那少女纖細的骨架子,纖弱而柔弱,嬌滴滴的。然後一寸寸的品嘗,每一寸都如此的美味,可謂是能將人吃拆入腹。


  他是統領士兵的將領,自是知曉如何統領三軍,征服人心。


  這呵斥訓斥,鞭打凌辱,並不是當真厭棄不屑,而是馴服了對方,讓下屬知曉服從,為他所用,隨意使喚。


  對於貞敏公主,他也是如這樣子的調教手腕,雷霆手段。


  而就在門外,他早就安排好了的默娘,已然是在此等候。


  作為一個將領,帶兵打仗時候,自然是需要料敵機先,猜測敵人的部屬,

  就好似如今,今日清晨服侍貞敏公主的人選,蕭英也早就安排妥當。


  默娘三十多歲,面容娟秀,樣子沉穩,十分利落的樣兒。


  當蕭英目光輕輕掃過來時候,默娘也不覺點點頭,一副心神領會的模樣。


  旋即,默娘卻也是不覺輕輕的推開了房門。


  她和順的說道:「公主,奴婢來服侍你梳洗更衣了。」


  少女縱然悲聲哭泣,可淚水在昨天那個可怕的夜晚已經是流了個乾淨了。一夜如細語落地般的哭泣,在清晨陽光透潤時候,雨水已然是停歇得差不多了。


  房間裡面靜悄悄的,卻也是並沒有什麼回應的聲音。


  這樣子的靜悄悄,卻不自禁的透出了幾許詭異的味道,令人不自禁為之心悸。


  默娘繞過了精巧的屏風,踏入了布置得紅彤彤的新婚繡房,昨個兒粗粗的龍鳳紅燭燒足了一夜,早就在天亮之前吐盡了最後一縷光蕊,只徒留大灘滴落凝結的燭淚。


  地上有幾片酒杯碎瓷,還有那麼一件生生撕碎的嫁衣。


  那嫁衣做工精緻,費了許許多多的功夫,是十數名手藝最好的綉娘,這些日子連夜趕工為貞敏公主所綉制的。那一針一線,無不是綿密而精緻,大紅的嫁衣之上,趕了金線銀線,綉了鳳凰牡丹,點綴了那一顆顆的珍珠。單單這一件嫁衣,就費了若干功夫,價值不下千金。這足以證明證明公主的尊貴,正因為她的高貴,才能擁有這樣子的嫁衣。


  然而如今,這一件象徵著貞敏公主高貴的嫁衣,卻也是被人隨隨便便粗暴的撕碎,然後又隨隨便便的扔到了地上去了。


  新人所睡的那張床榻之上,大紅的流蘇輕輕的垂落之下,輕掩一隻雪白的裸足,結實勻稱的小腿之上,卻生生有著幾道觸目驚心的青紫痕迹。


  這樣子的場景,分明也是有些個可怖的。


  若換做個不知曉事的下人來這兒,瞧見了這樣子的場景,必定是會嚇得驚呼出聲,乃至於在府中生出一陣子的驚擾。


  然而默娘卻是蕭英為了貞敏公主特意準備好的。


  眼前的一切默娘盡收眼底,可她既沒有如何驚訝,也沒有如何動容。


  那沉穩的面容,宛如平靜的湖水,卻並沒有因為投入了石子,而生出什麼異樣的波瀾。


  縱然瞧見了貞敏公主裸露小腿之上的淤青,默娘容色也並未曾有什麼改變的。


  她伸出了自個兒的手指頭,不覺輕輕勾開了垂落的艷紅流蘇。


  床榻上貞敏公主衣衫被褪盡,未著寸縷,只擁著一席艷紅被褥,半掩身軀,露出了雪白似玉的肩膀。那渾圓的肩頭,好似彎彎的月牙兒,男人唇齒啃咬過來,留下了紫紅淤青的齒痕。


  那被單上面,還綉著錦繡刺繡,鴛鴦戲水,煞是眨眼。


  貞敏公主好似骨頭都被折騰散了,眸光有些獃滯的,腫怔的盯住了散開的床帳。她臉上的脂粉,是昨日宮裡面細細裝扮塗抹上的,如今一夜折騰,口紅亂了,脂粉花了,糊在了臉上,一塊一塊兒的。配上她那絕美的容貌,雖然狼狽了些,卻又好似添了幾分惹人憐愛的殘艷嫵媚。


  默娘輕輕的福了福,視若無睹,卻偏生禮數周全。


  「奴婢默娘,見過公主,今日由默娘服侍公主梳洗。」


  貞敏公主沒有吭聲,默娘卻也是輕輕的將貞敏公主扶著在床上坐起來。


  貞敏公主手掌慢慢的用力,死死的攥住了那掩在身上的錦被,驀然櫻唇一張,雪白的貝齒死死的咬住了,好似要將這大紅色的鴛鴦被子死死的咬破。


  她的那幾個陪嫁的宮娥,都是侍候貞敏公主好幾年的老人了,一向也還算忠心。而這個宮娥,原本應該出現在貞敏公主跟前,好好的服侍她的。


  可是那些本應該現身的貼身宮娥,卻好似空氣一樣的消失了,眼前出現的這個默娘,卻是北靜侯府的人,百里敏也是根本都不認得她。而這個婦人,這個婦人竟裝聾作啞,竟似,竟似早就安排好了一般。


  她想起了昨夜一切的開端。


  揭開了紅蓋頭,她的鳳冠就被扯來扔在了地上。然後蕭英就撲上來,鋪天蓋地的親吻索取。那樣子的兇猛,讓貞敏公主油然而生一縷濃濃懼意。她含含糊糊的,說交杯酒還沒有喝,然後就聽到了蕭英的笑,自個兒被捏住了下顎,硬生生的被灌了一杯酒,喝得嗓子辣辣的,都連連嗆聲。


  昨夜之前,她是個清白而羞怯的姑娘,便是宮中的嬤嬤,拿出了春宮的圖冊子,授以風月之事。貞敏公主也是瞧得似懂非懂,只看著上面交錯的人物畫兒,竟也是不覺面紅耳赤,十分害羞。


  可一個夜晚,那些最羞恥,最可怕的情事,都已然發生在了貞敏公主的身上。


  那些可怕的玩法,是從前貞敏公主窮盡了想象力,都是無法想得到的。


  想到了昨日發生的事兒,貞敏公主驀然一陣子的噁心,捂住了胸口,連連乾嘔。


  房間里回蕩著貞敏公主刺耳的乾嘔之聲,而默娘卻容色不變,竟似毫不動容。


  貞敏公主幹嘔了一陣子,卻也好似什麼都吐不出來。她手掌捂住了唇瓣兒,卻也覺得自個兒全身的骨頭也好似散了架,竟也似提不起力氣來了。


  然而默娘卻是個忠實而能幹的奴婢,她雖然好似對貞敏公主身上所發生的種種事情充耳不聞,卻是個做事利落,手腳麻利的人。


  默娘很快為貞敏公主用溫水擦拭了身子,又換了那麼一套乾爽的衣衫。


  默娘扶著貞敏公主,扶著她到了梳妝台前,取出了梳子,為貞敏公主梳理髮絲。


  一下一下的,十分輕柔。


  洗去了脂粉,貞敏公主臉頰上的傷痕也是越加明顯無比了。


  貞敏公主不自禁的,去輕撫唇角的淤青。


  她記得自個兒原本在宮中,有一次一個宮婢不小心,未曾拂乾淨台上的露水,使得貞敏公主滑了一下,稍稍磕了額頭,油皮也未曾破了。


  然而宣德帝頓時大怒,恨極了那個做事不小心的宮婢,只說她這樣子的糊塗,壞了貞敏公主這樣子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蛋,那可當真是天底下最可怕的錯事。


  宣德帝一怒之下,就要將那宮婢處死。是貞敏公主求情,那死人的責罰方才是改為了杖責二十,別人都說貞敏公主很是寬容,連一個做事情不小心的下人,居然就這樣子的心存憐憫,居然還為之求情。


  可是現在,她瞧著自個兒額頭唇角的傷痕,不覺大大的瞪著眼珠子。默娘這個奴婢分明什麼都瞧見了,可是卻也是好似視若無睹。


  這服侍貞敏公主的婦人,這般順和而平靜的容色,竟讓貞敏公主內心之中油然而生的一縷難以形容的寒意。


  耳邊還聽著默娘那蜜裡調油,熱熱絡絡的嗓音:「昨個兒公主和侯爺可謂是蜜裡調油,狂風暴雨。侯爺也是幾年房裡面沒有人了,一時得了公主,又哪裡把持得住。他自然是在公主身上處處留痕,索取無度,這般恩愛啊,可當真是羨煞旁人。」


  默娘瞧著貞敏公主輕撫唇角的淤痕,倒也不是沒反應,竟沒口子的稱讚起來了。


  而這般理直氣壯的話兒,有那麼一瞬間,甚至讓貞敏公主的內心之中掠過了一縷迷糊。難道當真是因為蕭英好幾年沒沾女人,如狼似虎,死了分寸。


  然而旋即,貞敏公主就打了個激靈,不是的,絕對不是的。


  她到底中辰後宮裡面養大的,絕非那等沒心機的尋常女郎,就算對男女之事似懂非懂,卻也清清楚楚的知曉,昨晚上蕭英加在自個兒身上的一切,也都絕對算不上如何的正常。


  默娘說到了這兒,卻也是話鋒一轉:「不過公主雖年少貪慾,也要知曉節制,總不能整夜纏著侯爺,沒羞沒臊,玩成這樣子,別人瞧見也覺得好笑。待會兒,奴婢用些脂粉,為公主遮一遮,免得讓別人瞧出來了。」


  貞敏公主唇瓣輕抿,唇齒間透出了涼絲絲的味道,冷笑:「如此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了。」


  默娘不動聲色:「昨日是新婚燕爾,別人也不會說什麼。不過床事本來就是夫妻兩人之事,極少說和外人聽,這每個夫妻,相處之道也自是不同。只需遮掩好了,別人不知道,那麼夫妻兩人私底下有何情趣,那也是與旁人並不相干。」


  貞敏公主也不搭理這個默娘了,她也算是瞧出來,這個默娘,這麼一大清早便來了這兒,言語柔柔,似乎就是要讓自個兒覺得,昨日蕭英所有的唐突,都沒什麼大不了的。這隻不過是一種極正常的夫妻情事。


  她神色自若,對自己種種慘樣兒視若無睹,然後又以那極輕描淡寫的口吻提及了昨日之事。也許就是吃准貞敏公主年少青澀,又沒有別的男子,故而懵懂無知,想要糊弄過去。


  貞敏公主心尖忽而流轉了一縷怒意,卻隱忍不語。


  她不搭理默娘了,而默娘也是沒有生氣的樣兒,只輕輕的為貞敏公主臉上敷上了一層脂粉。


  饒是如此,卻也是仍然掩不住貞敏公主臉蛋上的淡淡淤痕。


  「照著禮數,今日我應當與侯夫人見禮,她身為婆母,我這個媳婦兒,總不能失了禮數。侯爺不會容我不見吧。」


  貞敏公主這樣子說著,卻也是不覺悄悄的捏緊了手指,狠狠的捏成了拳頭。


  她那一雙眸子之中,隱匿一縷怒火。


  默娘失笑:「侯爺怎麼會不允呢?他雖然疼惜公主,可是畢竟公主已然是蕭家媳婦兒,孝順婆婆,那也是應當的。看來公主年紀雖輕,卻也是知曉這尊卑之分。」


  這樣子說著,默娘也將那一枚暗青色的髮釵,輕輕的別在了貞敏公主發間。


  她已然將貞敏公主打扮好了,一身的素雅清潤,這首飾沒有纏金絲的,也沒有鑲嵌紅寶石的。這一件件的首飾,樣樣兒都是顏色素得不得了,瞧著清湯寡水。


  默娘慢吞吞的說道:「這侯爺,就是喜歡這樣子樣式,清清爽爽的,可不要那樣子的花紅柳綠,艷俗不堪的樣式。以後公主身為妻子,自然應當記住夫君的喜好,如此一來,才能討得侯爺的歡心,讓你的寵愛是長長久久的,一輩子都會有的。」


  默娘這樣子的言語,宛如一陣子的冷風,輕輕的吹過了貞敏公主的耳邊。然而貞敏公主縱然是聽見了,容色卻也是分明就是一縷淡淡的漠然。


  蕭夫人的院中,蕭英一大早就過來請安了,又說公主年紀小,因此有些貪睡,晚些才來。


  蕭夫人聽了,也不以為意,貞敏公主是皇族公主,身份尊貴,她可不糊塗,更不會擺這個婆婆的架子。


  貞敏公主是填房,年歲又小,蕭英喜愛,處處相讓也是在所難免。


  若貞敏公主是蕭夫人第一個媳婦兒,以蕭夫人年輕時候無比剛烈的性情,自然也是打心眼兒裡面不樂意的。


  可是如今,她覺得只要蕭英那病好了,人精神暢快了,那就比什麼都要強。


  貞敏公主是蕭英的心肝兒肉,更是蕭英的一劑良藥,必定能將蕭英給養好了。


  她瞧今日蕭英容色甚佳,昨日必定十分歡愉,也必與貞敏公主琴瑟和諧,蜜裡調油。可見昨日蕭英得了心愛的姑娘,也病體痊癒,否則必定會夫妻爭執,哪裡會如現在這般快活模樣。


  想到了這兒,蕭夫人的心下,也是頗為寬慰。


  這蕭夫人的院子裡面,也是添了幾分喜氣。


  蕭夫人守寡多年,如今臉頰之上淡淡的擦了些個胭脂,臉上也添了些個淡淡的喜氣。


  她覺得,如今北靜侯府,還是有些福分的。


  正在此刻,卻也是聽聞貞敏公主到了,蕭夫人也含笑相迎。


  她心忖,貞敏公主才來自個兒這家裡面,這新婚第一天,總不要讓貞敏公主覺得自己這個婆婆十分難相處。


  這樣子想著,當蕭夫人瞧著貞敏公主被扶著進來時候,面上笑容卻頓時僵住了,竟似停滯在了臉上了。


  嬌花軟蕊,小荷初生,卻遭那狂風暴雨,無情摧殘。


  貞敏公主本來就歲數尚幼,初承雨露,本該呵護備至,小心愛護。


  可她偏生被兇狠蹂躪,粗魯以待。


  如今默娘扶著她,貞敏公主走路都不利索,一瘸一拐,好生吃力。


  更不必提那張嬌花一般的臉蛋之上,淤痕分明,就算是擦了脂粉,也是遮掩不住。


  蕭夫人如做夢一樣,這樣子看著眼前的一切,好似被潑了一桶寒水,卻也是從頭涼到了腳。


  蕭夫人好似啞巴了,話兒也是說不出來了。


  她慢慢的回過神來,內心之中卻也是充滿了懼意,竟不自禁的害怕起來了。


  那可是公主啊,陛下的女兒,龍胤宗室之女。


  而蕭英人在一邊,還是微微含笑,容色還是那般淡然,和聲說道:「公主怎麼不多休息一陣子,你身子嬌柔,母親是體諒你的。」


  貞敏公主淡色的唇瓣輕輕的顫抖,卻也是一句話而都沒有說。


  蕭英伸手去扶住貞敏公主的手臂,貞敏公主下意識的一顫,竟不自禁的縮回了自個兒的手掌。蕭英眼中卻也是頓時流轉了幾許鋒銳之色,他驀然伸手,眼底卻也是頓時流轉了一縷不容拒絕的味道,將貞敏公主的手輕輕的握住。


  貞敏公主竟不敢推開,也許,是因為她昨天推開時候,受了天大的責罰。而那樣子的責罰是極為兇狠的,狠得讓貞敏公主骨子裡生生怕了。


  她柔弱而冰雪的手,就如此無助的落在了蕭英的手中,蕭英粗糙的手掌,卻不自禁輕輕的撫摸貞敏公主雪白的手背,一下,兩下。


  瞧著,竟似有些個溫柔如水的味道。


  然而貞敏公主卻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一顆心不覺輕輕的顫抖,一張白玉般的臉頰,也似沒什麼血色。


  她忍不住望向了蕭夫人,那一雙眼睛裡面流轉了楚楚可人的乞憐之色。彷彿盼望著,能得到蕭夫人的拯救。她瞧出了蕭夫人眼底的震驚,是了,蕭夫人到底是個女人,應當絕不會想到,蕭英會這樣子對待自己。


  這北靜侯府之中,到處都是蕭家的人。自己一個公主,身子嬌弱,寸步難行。除非,是蕭夫人幫襯。


  蕭夫人也瞧見了貞敏公主眼底祈求的神色,不覺一顆心兒亂跳。


  可是她不可以的,她少年守寡,也是為了夫婿,故而獨立支持整個家,極嚴厲的教導自己的兒子。如今眼前的一切,都是蕭夫人的心血。然而那樣子的心血,如今只需要貞敏公主輕輕的一句話,這一切都是會化為烏有,什麼都是沒有了。


  她的兒子縱然有病,喜愛虐打女子,可是別的方面卻是很優秀,更很得宣德帝的器重。


  如今他們蕭家的聲勢,也是更勝過了從前。


  這一切的一切,又怎麼可以在這美麗公主的幽怨之中,化為烏有。


  蕭夫人突然很後悔,悔得腸子都青了。


  是了,自個兒心心念念,則不由得覺得,若能娶了公主,蕭家聲勢自然是不同。自己兒子的毛病,也是會不藥而癒。卻也是渾然不樂意去想,蕭英這樣子的毛病,倘若不肯好,又應該怎麼樣呢?


  對方,對方可是公主啊,可是沒那樣子好收場的。


  可蕭夫人內心縱然是千般苦澀,那獃滯的面容之上又浮起了和煦的笑容:「」唉,瞧瞧你們夫妻兩,還是新婚燕爾,難怪親親熱熱的。這樣子親熱,可真是羨煞旁人。」


  她慢慢的垂下頭去,掩住了眼中的幽潤。


  不錯,對方乃是公主,身份嬌貴,不同於尋常姑娘。貞敏公主受了欺辱,可是不似尋常女子那般好遮掩。可是再不好遮掩,她這個蕭家的老侯夫人,蕭英的親娘,死去侯爺的正室,也只能硬著頭皮,好好的將這場戲遮掩下去。


  她別無選擇,更沒有別的挑挑揀揀的餘地。


  她只覺得唇間好似含了一片酸杏,竟似說不盡的酸苦。


  那樣子的酸苦,在當年元秋娘哭泣告狀時候,或者是在那個服侍蕭英的丫鬟小柔慘死時候,就已然是出現過。


  彼時都是覺得是晴天霹靂,再也都遮掩不下去,以為蕭家就這樣子會沒有了。


  然而就這樣子的害怕著,恐懼著,日子久了,漸漸也就熬了過去。


  他們蕭家,在京城還不是照樣鮮光。


  貞敏公主期待的盯住了蕭夫人,她何嘗不知曉蕭夫人可是蕭英的親娘,也未必就會幫襯自個兒。可是如今的她,就好似落水的人,死死的攥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也似,明明知曉救不了自己的,卻也是只能死死的抓住不放,怎麼也不能撒手。只因為這根救命的稻草,就是屬於貞敏公主的唯一。


  然而蕭夫人卻輕輕的垂下頭去了,說著那些個慈和柔順的話兒,卻也是瞧都沒有多瞧貞敏公主一眼。


  而貞敏公主眼底期待的光彩卻也是漸漸消失了,那一雙眸子由著期待化作了黯淡無光。她的手掌死死的攥緊了自個兒的衣衫,好似要將衫兒這樣子的抓破了。


  而蕭英卻也是按住了貞敏公主的肩頭,輕輕的將她按了下來,柔聲說道:「阿敏,娘沒那麼多規矩,不需要你侍候的,更不用跟你立什麼規矩。」


  蕭夫人的反應,也是在蕭英的預料之中。這甚至不免讓蕭英的內心之中,平添了幾許的諷刺之意。在自個兒小時候,蕭夫人總是諸多約束,這不允,那不允,什麼都不肯罷休。稍稍有些個過錯,便是會挨上一頓毒打。


  可是如今,當自己擁有了實力,有了本事,就算犯下了天大的過錯,母親也是會屈服,甚至替自己遮掩。這也是讓蕭英感受到了充滿力量的魅力,讓蕭英一陣子的志得意滿。


  蕭夫人唇瓣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容貌卻也是不自禁的流轉了幾許的老態了。她到底上了歲數,心裏面也是很疲憊,一不小心,鬢角間也是不覺漸漸添了銀色的華髮。


  她口中卻順著蕭英的話兒說:「是呀,我們一家人,一向和順,也不必如此拘禮。蕭家人口也簡單,公主不必拘束。」


  貞敏公主手掌攥得緊緊的,死死的也不肯鬆開。眼前一切,恍惚間竟然是自己所期待的婚後生活,丈夫體貼,婆婆和氣,一家人也是開開心心。這一切之中,彷彿只有貞敏公主自個兒是假的,她渾身酸痛與一身傷痕,所有的人都是視而不見,根本不當做一回事兒。就好似,這些傷痕,是假的東西,所以瞧不見,也入不得眼。


  蕭英甚至親手為貞敏公主盛了一碗粥水,言語柔柔:「公主,早膳也多少用一些。」


  他將勺子輕輕的送入了貞敏公主那顫抖的手指之中,看著貞敏公主輕輕的捏住,隨即手指頭緩緩的捏緊了。


  淚水卻順著貞敏公主面頰滴落,一顆顆的落入了粥水之中了。


  眼前一切和順與安寧,都在貞敏公主一雙眸子裡面,漸漸的變得模糊了,模糊得有些不那麼真實。


  ------題外話------


  啊啊,今天下午被約逛街,水靈這一章沒寫完萬更就跑了,晚上二更來彌補一下,這一章先更了解饞

  晚上的二更的話,感覺會比較晚,10點多才會更吧

  一直構思怎麼寫貞敏公主的婚姻不幸,總不能將那些限制級都描述出來,驚恐臉,但是也需要在避免的同時,突顯出蕭變態的恐怖。最後描寫得比較壓抑,也沒有大吵大鬧的明面上撕逼,自己還是滿意的,森森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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