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巧取豪奪(二更)
貞敏公主那婚禮之後,整個龍胤京城接連下了好幾場的雨。
過了幾日,等那雨水停歇之後,天氣也好似涼了一些。
夏日的暑熱已然是消散了不少,風中也是平添了幾許涼爽的味道。
馬車行駛過了積雨窪窪的道路,發出了吱吱的聲音。
待那馬車停了下來,卻見一名妙齡女兒盈盈的下了馬車。
元月砂雪潤的雙足之上套著木屐,踏在了一灘灘水上,發出了滋滋的聲音。
她目光掃過了妙玉坊的門口,瞧著另一輛馬車,不覺眉頭輕輕一挑。
那輛馬車樣式倒也是樸素,並無十分招搖之處,只不過卻是制式不俗,若非王府命婦,定然也是不能乘坐這樣子的馬車。
元月砂心中不覺尋思,這京城又有哪一個王爺家眷,居然是這樣子的低調。這輛馬車往著大街上一方,也是並不如何的起眼。那些不懂規制的百姓瞧來,可能也瞧不出這輛馬車的主人會是極為富貴。
這一瞬間,元月砂不覺輕輕的皺起了眉頭,眼中蘊含了一縷清光,竟似流轉了幾許瞭然之色。
這樣子想著,元月砂不覺輕盈的踏入了妙玉坊。
而當元月砂輕盈的踏入妙玉坊時候,那輛馬車之中傳來了一聲輕柔的嘆息,卻似隱隱有些憂愁。那輛馬車車帘子輕輕的拉開了,露出了一雙美麗的眼睛。
一道柔和的女子嗓音卻也是不覺響起:「這小姑娘也不知曉是哪家姑娘,竟似,竟似生得——」
那女郎一時之間,也是不知曉如何形容元月砂。想了想,方才輕輕的說道:「居然是生得這樣子的銳氣逼人,好似一柄出鞘的劍。這女孩子之中,當真還是極為少見的。」
這妙玉坊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首飾鋪子,裡面首飾樣樣都很精美,尋常婦人,也不大能踏足其中。
這坊中服侍的奴婢皆為女子,個個容貌俏麗,言語討喜。
湘染向前一步,輕輕說道:「我家縣主前日里定製了一枚白玉釵,送來后略略有些瑕疵,故而也是送回去,讓師傅修整一二。如今大約,已經是弄好了。」
招待元月砂的女郎名叫紅姬,是個利落的姑娘。
她眉宇含笑,讓元月砂稍等,又送來清茶、糕點,服侍得很周到。
也不多時,一名俏婢匆匆回稟,卻也是讓紅姬流轉了幾許錯愕之色。
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容色卻也是陰晴不定。
元月砂卻眯著眼睛,盯住了此刻店中另外一個客人。
那黑沉沉若寒水一般眸子之中,流轉了幾許冷銳光彩。
紅姬不自禁的望了過去,那是個二十多歲的素衫少婦,她容貌溫柔似水,好似柔和到了骨子裡面去。人家說溫柔的姑娘柔情似水,可柔情似水當真是什麼樣兒,那也是說不上來了。唯獨眼前素衣少婦,只要人一瞧,便是不自禁的讓腦海裡面浮起來這樣子的一個詞。
紅姬這些年來招待客人,眼珠子也是很尖,這少婦雖然是衣衫素凈,別無裝飾的東西,可是衣衫料子卻也是上好。再者瞧她通身的氣派,也是絕不會是尋常貴婦出身,那一舉一動,無不是什麼優雅柔和。
這世上的男子,見著了溫柔的女郎,總是會生出了憐惜之心。
眼前少婦就是那等我見猶憐,一見就容易讓男子心生憐惜的模樣。
而那少婦身邊,則可巧有一個和姜陵歲數差不多的少年郎,也是容貌俊美,只不過眉宇間平添了幾許凌厲之氣。那少年衣衫可是不似眼前少婦這樣子素凈,反而是極為華麗。
他盯著少婦秀雅的臉龐,眼底深處不自禁的流轉了幾許痴迷之色,卻也是不覺笑笑說道:「雪姐姐,這偌大的店鋪,唯獨這枚髮釵,才當真是與你十分相配。其他那些首飾,件件都是庸俗之物,戴在了你頭上,也是嫌讓你顯得俗氣了。」
那少婦似乎是說不出的靦腆,被這少年郎一誇讚,臉頰也是不覺紅了紅。她輕啐一口:「就你話兒多,胡言亂語,整日就是這樣子,顧著討別人的歡心。」
而那少婦的發間,可巧就有一枚通體瑩潤雪白的髮釵,樣式簡單。這妙玉坊的首飾,玉做的也是不少,可若是用美玉做了,總是要鑲嵌金絲銀線,弄個花紋,又或者做個寶石流蘇。偏生這兩個客人,別樣的挑來挑去,都是嫌俗氣,只挑中了這個簡單樣式,一點花紋都沒有的。
李惠雪輕輕的垂下頭去,抿唇輕柔的笑了笑,那枚玉釵就在李惠雪發間,散發柔潤的玉質光彩,好似讓李惠雪的烏髮,也是染上了盈盈的光潤。
陽光輕輕的從窗戶這樣子的透了過來,落在了李惠雪的身上。她已然是成婚了,頭髮都是已經盤了起來了,露出了雪白的頸項,後頸還有一層細細的絨毛。
許多年沒有回京城了,李惠雪一陣子的感慨。
記得那時候,自己離開之際,還是妙齡少女。如今幾年過去了,她已經成為別人的妻子,死了丈夫,也沒有兒女。短短几年光景,她竟似覺得日子過了許久了。如今重新回到了龍胤京城,李惠雪卻也是覺得宛如隔世。
那些個街道,那些店鋪,都是隱隱有些讓李惠雪並不覺得真實。
想到這一次,養母和自個兒一塊兒回來,想到朝廷那並不和順的心思,李惠雪不覺心思重重了。
這京城之中,也就養了一堆餓狼,是無比的兇狠。
對於李惠雪這樣子柔弱的女人而言,那些餓狼,自然是無比的可怕,無比的讓人厭惡的。
尤其是,京城之中居然還有那個混賬。
這些年來,還對自個兒痴纏不休。
她陷入了屬於自己的沉思,內心之中微微有些酸苦。
那身邊的少年名叫石煊,算起來是義父的侄兒,該叫自己一聲姐姐。
石煊從小就是個潑皮的性子,唯獨在自己跟前,還算是乖乖順順的。
平時李惠雪也嫌石煊頑劣,如今倒是覺得,他彷彿帶來了一股子別樣的可依靠的味道。
就在這時候,李惠雪耳邊卻也是聽聞了一道宛如冰雪一般脆玉般的清冽嗓音:「你頭上髮釵,是我的東西。」
李惠雪啊了一聲,頓時從自個兒的沉思之中回過神來,卻一臉無辜之色。
元月砂輕輕的皺眉,心裏面很不歡喜。
從小到大,元月砂感興趣的東西並不是很多,可是一旦真正想要了,元月砂也是會死死的抓住在了手裡,不樂意讓別人碰一碰。除了蘇葉萱,元月砂絕對不會將自己的東西讓給別的什麼人。
然而如今,這女人居然戴著自己的髮釵,簡直是豈有此理。
蘇葉萱的生辰就要到了,每年這個時候,無論元月砂在做什麼事情,都是會想法子弄一枚絕好的髮釵,送去給蘇葉萱做禮物。
以前就算是分隔兩地,元月砂也是會千方百計的讓人送過來。
等到蘇葉萱死了,元月砂仍然是會為蘇姐姐準備這麼樣子的一件禮物。
蘇姐姐喜歡素凈的樣式,元月砂也是費盡心思。
她胃裡面一陣子的不舒服,眼前這個女人,為什麼要碰不屬於她的東西,當真令人厭惡。
湘染向前一步,不覺將話兒給挑明白說了:「這枚髮釵,原本是我們家主子訂做的,已然是送到府上了。只不過微微有些瑕疵,所以又送來店裡面修一修。」
旋即,湘染也呵斥紅姬:「你們店裡,又是怎麼回事情,我家主子的東西,為什麼又拿給別人來瞧。」
紅姬臉蛋紅了紅,一時也是吶吶不語。
元月砂原本就不待見這個李惠雪,如今瞧著就更是討厭了。
她覺得湘染已經是將一切都是說得這樣子的清楚了,為什麼李惠雪卻好似聽不懂的傻子一樣,目光獃滯,一片茫然。李惠雪那一雙眸子之中,更是增加了一縷淡淡的水霧之氣。
元月砂瞧這個女人,對方年歲自然也不大,可瞧著也有二十多,也是個婦人裝束了。
可那眉宇之間,那股子天真無邪,懵懂柔弱的樣兒,卻仍然像個養在深閨,並沒有什麼見識,也沒有經歷過風雨的未出閣女孩子。
「我,我——」
李惠雪唇瓣輕輕的動了動,竟似有些被嚇著了,柔柔弱弱,泫然欲泣。
一旁的石煊,瞧在了眼裡,那少年眼底卻也是頓時流轉了濃濃怒色,竟似惱恨得緊。
不錯,這枚髮釵是他拿了給雪姐姐的。當時一瞧,石煊就覺得很襯李惠雪,這樣子乾淨樸素,好似李惠雪一樣,宛如一片雪花,點塵不染。他覺得襯,那就拿了,那就該屬於李惠雪。
果然自己是了解雪姐姐的,雪姐姐一見,也是很喜歡。
他也不是傻子,當然記得自個兒伸手去拿這枚髮釵時候,那店鋪裡面女婢阻止之色。只不過自個人狠狠一瞪,那小婢女也不好說什麼了。
可那又如何?不就是一枚髮釵嗎?眼前這個女人鬧什麼鬧?
這個女人,絕不該對李惠雪這樣子大聲,將李惠雪給嚇壞了。
「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我看,是有人仗勢欺人,巧取豪奪!」
石煊擋在了李惠雪面前,嗓音也是高了幾分。
李惠雪瞧著擋在自個兒跟前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少年,也是不覺略略安心。
石煊雖然比他小几歲,李惠雪竟不自禁的有幾分依賴。
她向來不怎麼會處理這檔子事兒的,對方的婢女一大聲,李惠雪腦子都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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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的周侯爺初戀情人上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