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絕色驚艷

  陽光明潤的透入了房中,百里冽卻屏退了下人,解開了衣衫。


  肩頭包紮好的傷口,如今又隱隱開始滲透出了血水,額頭上的傷口同樣透出了縷縷的痛楚。


  然而百里冽那玉色的臉頰之上,卻不自禁的悄悄透出了笑容。


  他會死死抓住那往上爬的機會,一點一點兒的,狠狠的捏在了手中,死死的拽緊不肯鬆開。


  只要給予些許機會,他就好似沙漠之中乾渴的旅人,貪婪的吸取每一滴的水珠。


  百里冽解下了染血的繃帶,頗為厭憎的扔在了一邊。


  想到了姜陵,想到了姜陵刺向自己的那一劍,他那一雙眸子之中流轉了濃郁的仇恨。不知怎麼的,自己倍加仇恨姜陵,恨姜陵恨得咬牙切齒。一邊這麼想著,百里冽將藥粉撒在了自己的傷口之上。


  他那玉色的眸子之中不覺流轉了一縷陰鬱,仿若那淡淡的塵埃,在空氣之中流轉了一縷淡淡的涼意。元月砂雖然總是柔柔微笑,可是那笑容之中,卻瞧不出她內心的心緒。然而面對姜陵那個小崽子,元月砂眼睛里似乎總有一縷淡淡的溫柔,這樣子的溫柔,卻從來沒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想要了這兒,百里冽不禁死死的咬緊了唇瓣,感受到了唇齒之間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道。


  他想起今日在豫王殿下的府邸之上,在百里炎的身後,那一片垂落的珠簾之後,卻可窺見一道婀娜的身影。那個女郎並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就這樣兒立足在一片珠帘子後面。而百里炎偶爾一顧,似忍不住笑了笑。


  那珠簾上一顆顆的珠子輕輕的搖曳,晃得百里冽一陣子的心慌意亂。縱然跪在地上,只能看到帘子後面那少女一片衣服角,他也是認出了對方。看來百里炎對元月砂的興緻,一日比一日濃厚了。


  他知曉元月砂貪圖權力,如今欲擒故縱,等到這一套戲演完,必定是會投入百里炎的懷抱。


  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自己不能給予元月砂最好的,憑什麼阻止元月砂去追求她想要的幸福呢。


  百里冽內心之中,忽而涌動了濃濃的惱恨,為什麼自己遇到元月砂時候,還這樣子的年輕,猶如風中的浮萍,還沒有屬於自己的根基。


  百里冽慢慢的捏緊了自個兒手中的藥瓶,只要,只要給他十年,他一定會將天下捏在了自己的手中。


  而就在此時,丫鬟卻在門外輕柔的說道:「冽公子,杜姑娘說你受了傷,特意送了葯過來了。」


  百里冽卻也是不覺一皺眉頭,杜清姿?

  他根本不如何在意杜清姿,然而杜清姿倒也是極古怪,總是會湊上來,給自己添東西。


  就算是故作賢惠,也未免有些過了吧。


  想到了這兒,百里冽有幾分漠然的想著,莫不是,竟然瞧上自己了。


  伴隨百里冽的歲數漸長,容貌漸美,他宛如一顆明珠,就在污穢的宣王府之中閃閃發光。而那些被百里策冷待,而無比寂寞的女郎,也禁不住有些對百里冽動了心。


  對於這些女人,百里冽向來也是並不如何的放在心上,甚至敬而遠之。他雖然根本不在乎百里策,可羽翼未豐之前,卻也是不必觸動百里策的逆鱗。


  總有一日,宣王府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百里冽淡淡的說道:「都給我扔了!」


  他才不想搭理杜清姿,杜清姿算個什麼東西,出身下賤,一個恬不知恥的玩物而已。


  這等女人,百里冽卻不屑結交,寧可如此拒絕,好似一巴掌打在杜清姿臉上一樣,讓這個女人顏面無光。


  很快,百里冽如此不給情面的拒絕,也是傳入了杜清姿的院子。


  丫鬟小喜一邊替杜清姿揉著肩頭,一邊緩緩說道:「小姐,你瞧這冽公子,性子也是太不近人情了。你也是一番好意,這樣子的殷切,如此費心。卻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的不給你面子。」


  杜清姿卻不動聲色,面上浮起了和順的笑容:「沒關係的,王爺知曉我行事周到那就好了。他無禮是他的事情,咱們這兒的禮數,卻也是要弄得十分周全。」


  她慢悠悠的想著,自己籠絡百里冽,是因為百里冽和百里策不和。這少年年紀輕輕的,眼睛裡面卻有著淡淡的薄冰和濃郁的恨意。而那樣子的恨意,有些也是因為百里策滋生的。如果百里策死在了自個兒親生兒子手裡面,這豈不是更加有趣?可是如今,卻也是有了一個更好的法子,那也是用不著百里冽了。


  一邊這樣子的想著,杜清姿一邊慢慢的玩兒著自己的手帕子,盤算著種種算計。她忍不住想著,自己偷偷遞給了昭華縣主的消息,昭華縣主大約也應當知曉了。


  百里策,百里策,她當真恨不得百里策立刻就去死。


  這樣子想著,杜清姿也是不覺驀然狠狠擦拭了唇瓣一下,內心之中更不覺充滿了濃烈無比的厭惡之情。可恨自己還要與百里策虛以委蛇,這個男人碰過的地方,都是讓杜清姿不由得覺得萬般的噁心。


  這樣子想著,杜清姿慢慢的垂下了頭去,臉頰卻也是不自禁的浮起了淡淡的嫵媚,掩住了眼中近乎兇狠的濃烈恨意。她這樣子一個,明面上沒有嫁過人的姑娘,卻忽而就媚眼如絲,那樣子的嬌媚更好似嬌媚到了骨子裡面去了。這番媚態,與她平日里的拘禁溫柔,竟似大不相同,很不一樣的模樣。


  幾日過去了,北靜侯府蕭英之事,固然是駭人聽聞,可是鬧騰了幾日,那些京城百姓熱情也是消失了不少。有關蕭英的種種傳聞,如今被鬧得繪聲繪色,諸多版本。據說這位忽而獲罪的北靜侯,糟蹋了貞敏公主,之後就被鎖入了牢獄之中。然而這位做過將軍的侯爺,據說居然從京城大牢之中逃了出來,再然後就沒了消息了。


  別人都說,蕭英是逃去了東海,投靠睿王爺了。只有東海睿王,才會收留這樣子的朝廷重犯。然而這位入京為人質的睿王妃,卻從來沒有回應這樣子的流言蜚語。這位傳奇的女海盜,如今再入了龍胤,卻也好似安安分分的,竟似一點兒也不關心別的事情了。


  可也有人說,這京城大牢守衛是何等的森嚴,蕭英又怎麼可能輕輕巧巧的,這樣就逃了出去?想來是陛下好名,不樂意丟了面子,偷偷將蕭英給殺了。據說那些個遠離京城蕭家家眷,也是莫名其妙的盡數死絕。那些屍體被扔在了路邊,血肉模糊,看著就是令人覺得十分可怖。那些鮮血,流得到處都是,據說有人瞧見了,竟似生生的被嚇瘋了去。


  然而縱然這些個流言蜚語傳得如何的繪聲繪色,卻終究無真憑實據,又如新的動靜,漸漸也是停歇了下去。


  伴隨秋意涼涼,如今龍胤冬日的秋天,下了好幾場涼涼的雨水,天氣一天天被澆涼了,似也澆去了民眾旺盛的熱情。畢竟這位北靜侯,於京城百姓而言,終究是個無關痛癢的人,終究沒什麼要緊。


  等那秋雨停歇,天空一片藍碧,天氣又好起來時候,滿京城的百姓,似乎也是有了新的關心的對象。那便是那位月意公主,如今又回到了京城。


  這位月意公主,也是宣德帝的親生女兒,本名百里雪。據說她原本是二月裡面生的,出生的時辰也不吉利。她母親是寵妃,生她時候難纏斷了氣,故而如今的皇帝嫌棄這個女兒晦氣,很會克人,也是打心眼兒裡面不喜歡。


  論美貌,這龍胤皇族之中,自然是以貞敏公主最為出挑。可是若論才智聰慧,這月意公主卻是冠絕整個龍胤皇族。她打小雖不受寵,卻是雨雪可愛,聰慧伶俐,小小年紀,便已然不俗。而她更假扮皇子,混去聽課,雖為女兒身,卻又愛去學那擊劍之技。便是宣德帝對她存了心結,也不得不多瞧她兩眼,漸漸也是喜愛起來,忘卻她是個二月生的不吉之人。


  這原本也還好,可到了這月意公主十歲時候,可巧有神相袁素來到了皇宮。宣德帝也想起了自己這個女兒,一時不覺心有所感,讓袁素為這女兒批命。


  袁素說百里雪女生男相,若為男兒身,便可建功立業,然而這命落在了一女子身上,卻分明是大大的不吉。百里雪生得此相,天生妖孽,本為災禍,留在宮中,龍胤必定是會傾倒覆滅在她手中,有那毀家滅國之禍。


  宣德帝聽了,自然也是不覺大驚,並且也追問袁素,可有那解局之策。


  袁素只言,此女除非狠下心腸,立刻殺之。要不然,就送出皇宮,永世不能踏足於京城。唯獨這樣子,才能保佑龍胤國運不衰。


  據聞當時宣德帝甚至不覺心生殺機,想要殺掉這個女兒。虧得他性子素來是優柔,又兼有朝臣勸阻,說無辜之女,殺之不慈。故而宣德帝最後硬起心腸,將這女兒送出了京城,此生此世不必相見。


  這原本是幾年前京城舊聞,京城百姓也只當這位月意公主此生也是不能夠再回來了。


  然而如今,這位月意公主從清幽念經的地方回到了京城,她此舉甚至得到了宣德帝的允許。


  原來當初給月意公主批命的相士袁素斷言,如今星宿移位,氣運轉換,百里雪的煞氣已經是不能威脅到龍胤的國運。如今時移世易,還需要百里雪回到了龍胤,更增皇城巍峨龍氣,更能壓得住四方鬼魅。


  宣德帝篤行相士之言,無不應允。


  而這位已然長大,亭亭玉立的月意公主百里雪,自然也是讓京城百姓好奇極了,也是不知曉她如今究竟是何等風姿。


  不但百姓們心生好奇,議論紛紛,便是滿京城的貴族男女,也是無不對這位有幾分神秘之意的公主百里雪頗為好奇。


  這位月意公主方才回到京城,便已然要去參加這一次皇族的秋獵之會。


  到時候她一展芳容,京城的貴女們更可愧疚,這二月生有煞氣的公主究竟是什麼模樣。


  而此時此刻,在京城的昭華縣主府邸之中,院中一顆古老的銀杏樹已然是黃了葉子。如今清風拂過,一片濃黃色的葉片卻也是輕柔無比的就此落下來。


  縣主府中下人們,如今卻也是一片忐忑之中,很是不安。


  不錯,如今蕭英是被處置了,而陛下一時之間也是並沒有處置元月砂。然而元月砂自己卻不該如此無禮,當眾冒犯了宣德帝。此舉雖然是狠狠的斗贏了蕭英了,然而皇帝心中到底也是會加以嫉恨,並且絕不會歡喜的。


  陛下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得罪了陛下,縣主以後日子如何,總是讓人難以捉摸的。


  這一時的風平浪靜,也許不過是陛下等著別的什麼人都將這件事情忘記了,然後再奮力一擊,加以踐踏。


  昭華縣主府的女官青眉,輕盈的送上了蓮子湯水,心裏面卻也是不自禁的掠過了一縷淡淡愁緒。她是宮裡面出來的,說到了禮數,可是比誰都懂。她也壓得住場子,前幾天府里有些小丫鬟,議論些個主子的事情,那話兒也是說得有些不好聽。青眉也是當時就變了臉色,狠狠賞賜了一頓板子,也是未見有那半點客氣。如今府中上下,雖然還是有些個惶恐之意,到底也是不敢露到明處。青眉暗暗嘆了口氣,這規矩自然不能亂的,可是自己何嘗沒有一些想法呢。


  縣主為了爭一時之氣,卻也是得罪了蕭英,別人都會覺得元月砂不智,這件事情也是做得不應該。以後前程如何,還很難說。像青眉這樣子宮裡面打發出來的女官,以後若元月砂出了事兒,自個兒會如何,她覺得也是難說得緊。


  就好似元家,縣主讓自己送些個補品給元老夫人。大約,也是想緩和和元家的關係。然而元家的人冷著臉,不咸不淡,只說什麼如今元老夫人已經病重,不好見客,感激縣主關心云云。那樣兒,可謂是皮笑肉不笑,到最後,青眉走了一趟,卻連元老夫人的臉都沒見到。這京城的元家,果真也是勢力得緊。原本縣主還好時候,雖然是有些矛盾,走動還是有的。如今卻也是將姿態都鬧到了明面兒上,擺明就是不待見縣主了。


  然而青眉也是瞧不透自家主子,元月砂裝出來也好,沒裝出來也好,這些日子,倒也是坦然得緊。她好吃好睡,什麼都沒耽擱。想到了這兒,青眉微微苦笑。這倒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元月砂這樣兒,也是讓府中下人那七上八下的心稍稍安穩了些。


  青眉打斷了自己繁複的心緒,卻也是端著這碗湯水,到了元月砂的房中。


  元月砂才剛剛小睡了一會兒,皮膚可謂是白裡透紅,嬌艷得緊。


  湘染這丫鬟,也站在元月砂身邊,和元月砂說話兒:「豫王府那邊傳來了消息,豫王說了,讓縣主不要懶著,這次秋獵之會,你也要去。」


  青眉聽著頓時一喜,原來自家主子和豫王竟似有了交情,難怪居然是這樣子的沉得住氣。若有百里炎庇護,就算是得罪了陛下,也不至於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不過這喜意只不過是在青眉的心口動了動,沒有敢露在了臉上。當然青眉也是知曉分寸,更沒有問出口。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子的,這主子不讓你知曉,你問東問西,只會是自討沒趣兒。


  青眉當然也是看得出來,湘染比自己更為得寵,也更讓元月砂喜歡。不過青眉並不覺得有什麼,先來後到,來日方長。既然湘染跟隨元月砂的日子久一下,那麼她更得元月砂的喜歡,那也是一樁理所應當的事情了。


  元月砂盈盈起身,因為剛剛睡醒的關係,一頭烏黑髮絲就這樣子散在了素白的衣衫之上。


  她眯起了眼睛,一雙眸子之中,慵懶裡面蘊含了淡淡的嬌美。


  元月砂手指頭捉住了勺子,慢慢的喝了一口蓮子湯:「既然百里炎都說了,我不去又怎麼能成。」


  聽得青眉一顆心卻也是不覺砰砰一跳,又怎麼可以直呼豫王殿下的名諱了?


  元月砂卻也是忽而抬頭,含笑對著青眉說道:「對了青眉,你久居京城,大約也是熟悉宣平侯周世瀾了。如今你挑一件禮物,估摸著他能喜歡,然後我便送去給他。上一次賞菊的宴會之上,我總是得罪他了,有些冒犯。送件禮物,也算是賠罪。我不會挑東西,瞧你性兒穩妥,還是你替我挑件東西,那才好了。」


  青眉輕輕的福了福:「縣主誇獎奴婢了,奴婢先去想一想,再讓縣主擬定,瞧可以還是不可以。」


  她心忖,元月砂這話兒倒是說得不錯,得罪了宣平侯了,當然也是要彌補一二。


  元月砂乖順的喝著蓮子湯,有些漫不經心的想,東西讓青眉去挑就好了,她才懶得去為周世瀾挑東西。她掩不住內心的一縷煩躁,蕭英已經是死了,如今自己唯一的線索,那就是周世瀾。


  她要親近周世瀾,再慢慢的打探當年的真相。


  可周世瀾雖然是有些心腸軟,人可不笨,既然是如此,也許自己應該想個法子,哄著周世瀾說一說。


  而這個法子,如今元月砂的心裏面卻也是並沒有頭緒,卻也是只能先行親近了周世瀾再做處置了。


  元月砂的一雙眸子,卻也是漸漸的有些個深邃。


  青眉在一邊卻也是無比的感慨,縣主如今小口小口喝著蓮子湯的樣子,是如此的乖巧,如此的溫順。她難以想象,元月砂會如京城傳言之中那般,咄咄逼人,居然膽敢連陛下都敢頂撞,還狠狠的咬死了蕭英。若非外邊均是這般傳聞,元月砂也是沒有絲毫否認的意思,青眉都是會以為,那些謠言,是故意污衊元月砂,讓元月砂這樣子的處境堪憂了。


  元月砂慢慢的喝著甜甜的蓮子湯,眯起了眼珠好似貓兒看到了老鼠一樣,不覺流轉了一縷狠光。


  要不,捉住周玉淳嚇唬周世瀾?

  她旋即否認了這個念頭,不成的,在龍胤京城,最好還是不要這樣子的簡單粗暴。


  縱然自己是心中鬱悶,也是不能夠因此慌了心神。


  轉眼之間,就到了秋獵之期。


  元月砂換上了一套新做的衣衫,她挽起了髮絲,換了一身淡青色的男裝,上著窄袖短衫,下撒胡裙。如此一來,縱然是在馬上,也是不覺方便了幾分。一時之間,一個極美麗的姑娘,一轉眼頓時化為了一個俊秀的少年郎。


  就連青眉,也是不覺微微一怔。她盯住了元月砂的男裝,不覺臉頰紅了紅,竟似有些個心魂動搖。一轉眼,方才想起來,眼前這個極為俊秀的少年郎,乃是自家的主子化妝而成了。卻也是不知道為什麼,元月砂換上了男裝,竟好似有股別樣的韻味,令人不自禁的心馳神搖。


  青眉有些話兒,也有些說不出口。


  自家主子,那女裝時候,嬌柔美麗,那也是個極為可人的姑娘。說到容貌,原本也是極好看的,也算是中上之姿。可是換上了男裝,卻似比女裝好看幾分,分明就是個絕世的美男子。褪去了平素的嬌柔,竟有幾分變幻不定的魅惑風流,令人不覺為之而心動。而那樣子奇特的韻味,竟然也是其他的女子,都是決計不會具有的。真是不知道,為何元月砂換了這一身男裝,竟有如此的風流。


  龍胤京城,頗多美男子,不但京城的貴女們一個個的津津樂道。便是各府之中的下人,也是不覺議論幾句。縱然是夠不著,難道就不能秀色可餐,為之而心動嗎?


  那宣王府的冽公子,已然是以容貌出挑而聞名,然而如今倘若站在元月砂面前,想來必定是會被比下去。青眉內心之中,甚至浮起了一個奇異的念頭,就算是長留王殿下,眼前這個艷麗的少年,那也是不會給比下去。青眉這也並非是憑空想象,她在後宮之中多年,也是見過了那些個後宮主子。她偶爾,也是撞見過百里聶幾面,也是見過這位長留王殿下的。


  元月砂眼珠子輕眯,卻也是驀然覺得說不出的舒坦。還是男裝好呀,這一身男裝,穿在了身上,才會舒服。甚至,她的舉止也是覺得舒服了很多,沒有那麼多拘束。


  自己來到了京城,犧牲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讓元月砂不覺懷念起了從前的歲月。那時候,又是何等的痛快。


  元月砂的唇角,卻也是不自禁的泛起了淺淺的笑容。


  她的手指卻驀然撫摸過自己的臉頰,瞧著鏡中的自己,有幾分熟悉,可是也是有些個陌生。到底恢復了女兒身好幾年了,有些事情,已然是悄無聲息的改變了。而如今的自己,卻已然是跟過去截然不同。縱然是換成了男裝,也不會讓別人當成真正的少年郎。就算是一時迷糊,瞧得久了些,卻也是必定能看出幾許的端倪的。


  而無論是元月砂還是青眉,都並不知曉,元月砂之所以男裝十分好看,也是因為她換上男裝之後卻也是不自禁的釋放的本性,令之一切都變得更有光彩。


  今日天氣極好,晴空萬里,京城的御用獵場之上,已然是權貴雲集,十分熱鬧了。


  無論什麼時候,那些貴女之中,最為引人注目的,卻永遠是蘇穎。


  她實在是太美麗了,稍作打扮,已然是傾國傾城,更不必提今日蘇穎費盡了心思,渾身上下都是用心搭配。


  今日蘇穎,一身衣衫是最上等湖水綢子剪裁而成,裙擺卻也是最上等的湘繡,刺繡漸變,栩栩如生。伴隨著蘇穎行走,那裙擺之上的花朵彷彿都能冉冉綻放。如此一來,更襯托得蘇穎好似一朵極為嬌艷的牡丹花兒,亭亭玉立,惹人為之心動。


  而蘇穎渾身上下,最為引人注目的,卻也是她頭上一枚極精巧的玫瑰花環飾,花朵精巧,卻也是側挽髮絲,更將蘇穎一張極為嬌艷的容貌襯托得更加的好看了。在場的女郎,也有湊趣的,不覺詢問:「蘇三小姐,你這發間首飾,好生特別,卻也是不知曉是在哪家鋪子,前去打造的,不如我們也去打造幾件。雖然這戴在了頭上,必定是沒有蘇大美人的美麗,卻也是必定能增加幾分顏色不是。」


  蘇穎輕輕的垂下頭,仿若是有些個不好意思:「這區區俗物,何足掛齒,劉夫人,你可不要這樣子說了,當真是折煞穎兒了。這些不過都是身外之物,只不過我喜愛擺弄這些,也不過是些個上不得檯面的小愛好,哪裡配讓夫人們如此議論呢?」


  她心裏面卻冷冷諷刺,這劉夫人什麼歲數了,皮肉鬆弛,面容難看。如今那一身錦繡衣衫,穿在了劉夫人身上,那也是如此的浪費。可惜她卻也是不知自愛,居然還妄圖佩戴和自己一樣的首飾。蘇穎是極為驕傲的,甚至是有幾分自負,在她看來,自己的一切都是要獨一無二。倘若劉夫人有跟自己一樣的首飾,就算這件首飾價值千金,那麼蘇穎也是會生生的毀了去。


  然而無論蘇穎心裏面是怎麼想的,她面上的表情卻也永遠是如此的恭順,當真是令人挑不出任何的錯處。


  劉夫人也是察覺不到蘇穎內心之中的惡毒之意,她不覺微笑說道:「三小姐怎麼可以妄自菲薄,我等女子,這一生所求,不過是女為悅己者容,打扮自己,才是正道。否則,又怎麼能祈求得到夫君的寵愛呢。」


  蘇櫻聽得有些不順耳,這劉夫人這樣子說話兒,豈不是在暗示,暗示自己的姐姐以後要以色侍人,那可不是什麼好聽的話。


  她立刻微笑說道:「是呀姐姐,你頭上的首飾,還真是好看。只可惜,這些首飾都是洛家專門打造,獨一無二的。多虧外公疼愛,我們蘇家的女兒才能得到這樣子獨一無二的首飾。不過,卻不能跟別的人分享了。」


  劉夫人雖然笑著,笑容卻也是禁不住有些僵硬了。她雖然是很不開心,可是誰讓別人偏偏就是有一個好外公呢。洛家的巨富,誰都知曉,誰都明白蘇家姐妹身上的東西,件件都是十分金貴的。自己一時失言,說話可是自討沒趣兒。而自討沒趣兒的劉夫人,很快也是被大家所摒棄了,很快她們也是也圍繞著蘇家姐妹說話兒。


  蘇穎無疑是最美麗的明珠,她這樣子盈盈一站,那些個少年兒郎愛慕的眼神,頓時也是好像不要錢一般,這樣子紛紛投射過來。而這樣子的眼神,對於蘇穎而言,竟然是家常便飯,她身子早就已經習慣了。她微微含笑著,笑容是那樣子的美麗,又是那樣子的可親。


  上午溫潤的陽光輕輕的落在了蘇穎的身上,彷彿在蘇穎身上折射了淡淡的光暈,這更加讓蘇穎顯得美艷不可方物。


  她聽到了這些京城女眷議論蕭家的時候,還有意無意的提到了貞敏公主。蘇穎有些不屑的想,這些京城的女眷,就是這樣子的無聊透頂。她們的腦海之中,卻也是永遠沒有更有層次的東西,所追求的一切,是那麼樣子的庸俗。可是自己呢,卻也是如此的命苦,居然是困於這樣子的庸俗,不得不虛以委蛇,假裝對這一切很有興趣。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她知曉自己決不能太過於特立獨行,那樣子對自己也是沒有什麼好處。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自然也是需要遵守這個世界的規矩。就算這些個規矩讓蘇穎十分厭憎,她也是不得不裝出十分柔順的模樣,讓自己顯得十分的可親。


  不過如今,有關於貞敏公主議論,卻也是極大的取悅了蘇穎。


  在蘇穎的心裏面,貞敏公主自然決不能跟自己相提並論,可有一樣東西,卻也是讓蘇穎為之扎心的。那就是貞敏公主雖然是蠢鈍如豬,卻到底有一張極為美麗的臉蛋。甚至那張臉蛋,還稍稍比蘇穎美上那麼一些。


  她的心裏面卻也是不覺微微冷笑,心想如今卻也是勝負已分了,畢竟貞敏公主明明擁有極高貴的身份,一切美好的未來,卻被她自個兒生生的毀去了,到最後甚至什麼都沒有剩下來。如今貞敏公主雖然已經擺脫了蕭英了,可是卻也是徹徹底底的毀掉了。從今往後,貞敏公主這朵嬌艷的花朵,已經是沒有機會,也是沒有資格,跟自己爭奇鬥豔!


  而如今,在陽光之下盛開的那朵鮮花,卻仍然是她蘇穎,她永遠都是常勝不敗的。


  蘇穎嫣然一笑,她想到了那一天,也就是貞敏公主挑選夫婿的那一天。蘇穎發現了一件極為奇妙的事情,她不自禁的靠近了蕭英,鬼使神差,對著蕭英說道:「蕭侯爺,你如此喜歡貞敏公主,可是你難道沒發現,貞敏公主也是對你有意的嗎?只要,你有足夠的膽子,就能將她這樣子的摘下來,輕輕的放在你的懷中。」


  她那時候,看著蕭英變幻莫測的面色,卻也是輕輕的加了一句:「只要,是公主自個兒樂意,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蕭英什麼都沒有說,可是眼神變幻見,卻也是分明已經堅定了信心,有了自己的主意。如今想來,確實是自己這句話,給予了蕭英一種勇氣。


  她看出了蕭英喜歡貞敏公主,也看出了貞敏公主對蕭英有那麼一種朦朧的好感。而蘇穎呢,自然也是將這麼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就這樣子的挑破了。然後,才會有以後所發生的種種事情。這可真有趣了啊,就算是到了現在,蘇穎仍然是為了自己那時候的奇思妙想而覺得得意不已。


  她也是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居然是這樣子的有趣,居然是這樣子有意思。畢竟自個兒那時候,只不過是想要讓貞敏公主行差踏錯,成為別人的笑柄。而且,既然有了貞敏公主之後,那麼元月砂的婚事也會告吹,那麼元月砂也是會成為了失敗者。元月砂既然是得罪了自己,那麼蘇穎也是絕對不會客氣,也是會這樣子極為狠辣的對付元月砂。


  比起貞敏公主,那時候她內心之中更恨的是元月砂,針對的也是元月砂。


  可是沒想到,事情發展,遠遠也是比蘇穎預期的要美妙得多。


  想不到,蕭英居然是這樣子的變態。貞敏公主不但失去了全部的名聲,而且一切都是被生生的毀了去。至於元月砂,她也是得罪了陛下,成為了陛下眼中釘。這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就算是現在,蘇穎還是佩服自己。


  元月砂得罪了她,讓她少了那麼一點點的尊嚴,至於貞敏公主呢,倒也沒有得罪過蘇穎。可是誰讓貞敏公主,有那麼一張極為好看的臉蛋呢?擁有這張臉蛋,蘇穎心裏面不痛快,她不覺得自己沒資格遷怒。這世上之事,就是如此,她神光一念,也不會有任何事情約束蘇穎之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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