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不是妖怪
本來想先照幾張照片的,可是渾身上下被雨淋濕了,濕衣服裹在身上很難受,幹脆脫下來,再把身上擦洗一下。脖子上的掛件礙事,取下來放在邊上的石台上,然後光著上身,將衣服擰幹了晾在風口。牛仔褲不容易幹,但是水淋淋的穿著更難過,還是脫下來,擰得幹幹的,還掄起在石頭上抽打幾下,就已經變成半幹了。光著兩條腿,是不有點不自在?哪怕是潮濕的褲子,也套到腿上。一陣過堂風,手臂也有些涼,就是穿著潮濕的衣服,也比光著膀子好。
於是,她拿起襯衫,正往身上披,就聽見外麵有男人的聲音,問誰在裏麵,她慌了,不知道順口蹦出的是英語,外麵的聲音傳進洞裏,聲音放得很大,還帶著回聲,問誰在裝神弄鬼。這地方怎麽會有人來呢?可能也是避雨的吧,她一邊趕緊穿衣服,一邊讓外麵人等一下。
可是外麵的人根本不理不睬,腳步聲聲,踩得很重,還說什麽,再不出來就要開強光手電了,居然還問,裏麵有幾個人?明明自己一個人在裏麵擦身子好不好?而且還告訴他,自己就一個人,山洞口的人還說,有兩個奇怪的影子,在她身後的山洞裏。當時嚇得真不輕,衣服都沒扣好就往外麵跑。
跑到洞口,看見一個男人,年紀不大,個子不高,渾身也濕漉漉的,頭發粘在臉上,模樣十分狼狽,可是那個眼神十分猥瑣,像看怪物一樣,還問自己和誰在裏麵,幹什麽無恥的勾當?
他好像是來捉奸的,這話問得莫名其妙,自己反問他是誰,對方還歪著腦袋,問自己為什麽一個人進山洞?那模樣很不正經,不想和他多說,盡管外麵還在下雨,也毫不顧及衝進了雨幕中。身後還傳來他的喊叫,說他看見了外國妖怪……
我是妖怪嗎?明明一個大美女好不好?當時淋了雨很狼狽,山洞前麵那個男人也淋了雨,頭發都耷拉在額頭上,看的不是很清楚,現在回憶起聲音,一點兒不錯,就是這個家夥,居然喊我美女了,還要請我喝酒,這麽拙劣的搭訕方式,是想繼續深入發展關係?
弗洛浦西慍怒了,隻是良好的教養讓她沒有發作,帶著矜持的微笑,這才回答他剛才的問話:“先生貴姓?承蒙你的記掛,如果我們現在是第1次見麵的話,雙方態度都好很多,可能會開始我們的友誼。”
翟鑫知道她話中的含義了,再次舉起酒杯站起來,端起紳士的架勢,恭恭敬敬微微彎腰:“不好意思,請原諒我上次的不禮貌,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當時我也有些膽怯,以玩笑壯膽,如有冒犯,現在賠罪。”
說完,他一口喝幹,亮出杯底,表現得十分認真。把一旁的高帥看傻了眼,本來以為,他心中有女神了,外國的美女也未必放在眼底,卻上杆子地獻殷勤,以前隻是嘴上腐敗,也不像這麽花心大蘿卜啊。過去不近女色,是因為沒見過這麽好的嗎?終於,刷新了渣男屬性的下限!得了,成全他吧,免得以後再和自己膩膩歪歪。
於是,高帥端起茶杯,也向弗洛浦西“敬酒”:“尊敬的小姐,盡管不知道你尊姓大名,我是跟您是初次見麵,不妨礙我們以後成為朋友,我以茶代酒,為我的朋友說一句好話:他是個好人,學富五車,滿腹經綸,從來沒有談過對象,隻是喜歡開玩笑,請原諒他。”
弗洛浦西有些愕然:這又不是相親場麵,他的朋友是保媒的嗎?但是中國有句話說得不錯,伸手不打笑臉人,別人都陪禮道歉了,再有那天也沒發生什麽事。如果眼前這矮個子男人真的是欺男霸女的魔王,自己那天在山洞裏就麻煩了。君子動口不動手,隻是有點無聊無賴就是了,見他們的穿著打扮和吃喝那麽有品位,最多是個紈絝子弟,全當他是開玩笑吧。今天碰見了,用中國話來說,也就是個緣分。
就在這個時候,服務員又送來了一份西餐,弗洛浦西也站起來,端起酒杯,與他們碰了一下,三人坐下來。翟鑫已經吃完了,殷勤地為女士服務,高帥在一邊為女神悲哀: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不過那比喻卻不太合適,外國美女和長江有什麽關係?用來比喻女神,他們不是還沒有濕身嗎?
翟鑫真的不是有意找不自在,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就是一個博愛的人。隻不過這個宅男對人情世故的把握——尤其是對女孩子心思的把握有點兒偏離。所以當他看到弗洛浦西出現,再用那美麗的大眼睛認真地審視自己時,他有意做出一個自以為瀟灑的微笑。
可那個微笑在弗洛浦西眼裏,分明就是給雞拜年的黃鼠狼的笑容。
“能告訴我,你們是哪來的嗎?”弗洛浦西警惕地問道。
“自我介紹一下,他叫高帥,我叫翟鑫,來自石頭市。很高興再次見到你,你仍然和上次一樣的……美麗動人。”一邊說著,翟鑫一邊很自然地伸出手,準備和美女相對握。
可惜,美女對他的熱情直接無視,仿佛,那伸出來的巴掌隱形,她微微往後讓了一點,然後很鄭重地問道:“請問一下,那天我走後,你是不是進入了山洞?”
翟鑫很促狹地笑著說:“何以見得呢?”
弗洛浦西因為心裏有事,需要從他這裏得到證實,所以強忍著一巴掌拍死他的衝動,說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遺失了。我猜測,可能是遺失在山洞裏。所以後來我又去了一趟那個山洞。洞裏有你留下的痕跡,從腳印看,你曾經站在我站過的地方!”
“那就一定是我麽?不可能是別的什麽人,或者是神秘的外星生物?”翟鑫一邊信口雌黃,一邊小心翼翼地盯著弗洛浦西的眼睛。
他也有事,需要從這個外國妞這裏得到證實。
弗洛浦西皺了皺眉頭,“我遺失的東西是長輩留給我的紀念,雖然沒有什麽太大的經濟價值,但對於我而言,卻十分寶貴。所以,假如是你撿到了,希望能物歸原主。”
翟鑫笑了笑:“是什麽?”
弗洛浦西用手比劃了一下,“一個牙齒飾物,大約這麽大,用金屬包了牙根。”
“上麵有什麽特別的記號麽?”
聽著翟鑫問的這句話,弗洛浦西心裏定了。她知道,隻有見過龍牙而且是十分仔細地觀察過龍牙的人,才會問出這個問題。於是丟失了龍牙的沮喪,和害怕翟鑫沒有撿到過龍牙的患得患失心情一掃而空,弗洛浦西立刻就恢複了《西薩塞克斯評論》報精明能幹女記者的本色。
她自信而且從容地看了看翟鑫,在心裏給這個男人一個極其低劣的評價後,用公事公辦地口吻說道:“先生,如果我告訴你上麵的特殊記號,你打算什麽時候還給我呢?”
翟鑫笑了笑,他從脖子上拿下自己的龍牙,用手握著根部,把牙的前半截給弗洛浦西看,然後說道:“是這個麽?”
弗洛浦西一眼看到龍牙,立刻驚喜地說道:“是的。”
翟鑫問道:“記號在哪裏?”
弗洛浦西說:“牙根的金屬環,上刻有我家族的姓氏。”
翟鑫詫異了:“你家族的姓氏?花雨琅ORSE?”
弗洛浦西認真地點頭說:“我叫弗洛浦西·霍斯,英國《西薩塞克斯評論》報記者。”
“霍斯,不是馬麽?姓?”翟鑫眨眨眼,接著他就恍然大悟了,“用中國話說,你就是姓馬,對麽?”
弗洛浦西被他這麽一說,哭笑不得。她說道:“能物歸原主麽?”
依然帶點玩笑性質,翟鑫很自然地取下脖子上的掛件,把自己的龍牙放到她的手裏,然後滿臉笑意地看著弗洛浦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