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救過小鬼子
老將軍有主意:“舊地重遊,舊友重逢,如果你奶奶能走得動路,我們一起去吧,你和翟鑫上午都有課的。”
花雨珩回答:“不要緊的,我打電話叫翟鑫來,我們可以把課調到下午。”
翟將軍答應了,讓他打電話通知翟鑫來。他要過來也有浩浩蕩蕩的隊伍,就到花家集合,然後一起去珩琅山。翟鑫接到電話,興高采烈,馬上就說來。等花雨珩到學校裏麵請了假調了課,他也趕來了。
兩個人回到花家,翟將軍已經坐在他們家了,兩個老人說得哈哈大笑。花雨珩還說讓奶奶不要去。畢竟,要爬一段山路。翟鑫就說不要緊的,車子可以開到老虎洞的附近,珩琅塔邊上,不過走半條老街的路。如果上山路奶奶不好走,就在寶塔邊上等他們就是了。
就這麽說定了,正要出門,又有三個人影投進來。最先進屋子的是高帥,後麵跟著一個年輕女子,還有一個須發全白的老頭。高帥走到前麵,先向屋子裏人招呼了一通,然後就把他帶來的人向大家介紹。
翟鑫搶著說:“爺爺,奶奶!你們不是想看看高帥的對象嗎?這就是他的未婚妻——冴島小姐,你們看。是不是日本美女呀?”
屋子裏的其餘三個人都沒有見過她,一起站起來向她打招呼。冴島落落大方的向大家問好,然後把他身後的老頭子介紹給大家:“這是我爺爺,”
翟鑫給老人端了椅子,花雨珩就給他們倒茶,高帥並沒有坐下,卻拉起冴島的手,親了邊上的小屋子,把她帶到了自己的母親床前:“媽,訝島看你來了。”
當一個精致得像圖畫上麵的女子走到床跟前,花小花不知道說什麽好。
訝島上前兩步鞠躬:“媽媽,您好!媳婦給您行禮了。”
高帥媽媽欠起身子,伸出雙手,顫抖著聲音說:“訝島小姐,這可使不得!”
訝島在病床前蹲下,雙手握住老媽的手放在臉上,柔聲說:“媽,我是您的媳婦兒,孝敬您是應該的,我會像高帥一樣孝敬您!”
聽他們說起,高帥媽媽知道,叫訝島的小姐對兒子特別好,可沒想到這麽有錢,長得這麽漂亮。曾經發愁多少年,家窮自己又癱瘓,兒子怎麽娶得到老婆?沒想到要娶的是這樣的大美人,一時間熱淚盈眶:“哎呀,別折了我,我家真是一窮二白,你怎麽能看上他呀?”
高帥在身邊說:“媽。我們不要妄自菲薄,你兒子什麽本事都有,不就缺點錢嗎?”
冴島一雙秀麗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媽,他的確是個很優秀的男子,找到他做我的夫君,是我一生的榮幸。”
跟著她站起來,出門去拿了禮品,又把爺爺引到房門口,打了個招呼。她這才出來,對大家說:“我與高帥從南京先回白鷺山莊的,也沒料到祖父大人會親自前來,他聽說這一帶有鱷魚,就一定要來,要到這裏來找紅楊樹,說以前有個花姑娘救過他。”
翟老爺子目光炯炯地盯著老訝島:“你在這裏打過仗?”
老訝島朝翟老爺子和花奶奶微微欠身:“打攪了。我就是你們常說的小鬼子。”
接著便說起當年被救的事:老訝島當年還隻是個初中生,就被征戰,參加阻擊戰那次掉進泥潭,一同作戰的三個兵都被揚子鱷咬死,他也被鱷魚咬傷小腿,幸好攀爬到一棵紅楊樹上才僥幸活命。天亮之後,被一個花姑娘救下來包紮了傷口,在草堆裏躲藏了一天,到晚上趁著夜色逃回據點。打那之後,日軍每況日下,還派飛機轟炸了幾次,可殘餘兵力龜縮不前,也沒多久,就接到投降回國的消息。
聽到這裏,花奶奶走過來。對著這個日本老頭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後笑起來了:“原來是你呀,當年還沒有扁擔高,給你包紮傷口的時候,也沒有消毒的藥,隻有用鹽水洗傷口,疼得哇哇大哭,一個勁兒地喊媽媽。沒想到,現在也是老頭子了,我們還是孫子輩的親家。”
“這麽說。當年的花姑娘就是您了!”老冴島恭恭敬敬地9度鞠躬,“多謝您的救命之恩,要不然哪有我的今天。”
翟老爺子也看向花奶奶:“嗬嗬!真沒想到,你一方麵幫助我們新四軍,另方麵又救小日本鬼子,也不怕被人罵成內奸?”
花雨珩在旁邊笑了:“誰說不是呢?當年我爺爺是抗日英雄,就因為我奶奶救了個小日本鬼子,被人罵成漢奸,每次運動當中都要受批判。”
翟鑫把花奶奶扶到椅子邊兒上坐下,又恭恭敬敬給她倒了一杯茶:“奶奶呀!你老人家真不簡單,東方淑女呀,渾身上下閃耀著人道主義的光芒。受了那麽些委屈,難道不後悔嗎?”
花奶奶卻淡然處之,隻是笑笑:“當初可沒想到什麽主義、光芒什麽的,隻是看他還是個孩子。又不是他自己想打仗的,他的父母一定盼他回家。”
翟老爺子也長長舒了一口氣,說:“這麽說來,你也是來尋找救命恩人的嘍。那天晚上,你們十幾個鬼子追著我們打。我們跳進鱷魚塘才逃出勝天。”
老訝島又給翟老爺子鞠躬,“那時我們是對手,現在能不能做朋友?”
翟老爺子哈哈大笑,拉著老訝島坐下:“我們本是一衣帶水,搬不走的鄰居嘛。既然認錯了,那就一笑泯恩仇。”
老訝島十分感動:“我知道你們寬厚包容,所以讓孫女一定要找個大陸女婿。我也準備把投資重點放在大陸,希望能得到更大更好的發展。”
三位老人相談甚歡,倒把小輩們晾在一邊了。好在有了翟鑫也不會冷場,他問訝島考察的事,看得出來,他擔心的還是建廠落地在哪裏。如果訝島決定在市裏建廠,雖然離花家也不算太遠,可是畢竟也有好幾十公裏呢,哪能和花雨珩天天膩歪在一起呢。
高帥倒沒那麽多思想負擔,輕聲嘲笑翟鑫:“真要是在市裏,你幹脆在市裏結婚好了,這麽點路還嫌遠哪。”
“哪有,才不是呢。”翟鑫口頭死不承認,可聽訝島說準備在赤楊鎮建一個廠,他還是鬆了一口氣。
訝島投資工廠分設好幾大類,全放在一處顯然不太現實。勞動密集型企業必定要放在遠離城市的農村,農村占地資金比城市要便宜的多。
“好,好好。我們都是親家——親如一家。”老將軍又有些疑惑,“你怎麽就知道找到這裏來的?你怎麽就知道花小妹是你找的花姑娘呢?”
“我並不知道,隻是,那個時候,日本軍人都叫中國年輕女人花姑娘。我在紅楊樹上得到解救的,孫女兒他們組織賽車隊來,聽說赤楊鎮有紅楊樹,就找到這裏來了。但是沒想到,紅楊樹還沒有看到,花姑娘倒是找到了。”老冴島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高帥就說:“就在水塘後麵就兩棵紅楊樹。不知道是不是您老人家想要看的?我帶您去看看。”
一行人來到後院,竹園在塘坡從上到下,已經長成好大的一片。新發的紅楊樹苗就在修理砍伐過的竹園裏。兩株紫紅色的紅楊樹在翠綠的水竹映襯下,顯得格外不同。筆直纖細的樹幹才一指粗細,寬大的掌形葉片籠罩在明媚陽光裏,就像兩個身穿紫色衣裙的女子,微風吹拂,搖曳生姿。
在中國人眼裏,紫色代表著祥和、美好,難怪老爺子說,紅楊樹重新生長是大吉之兆呢。
就連老訝島也是虔誠地衝著紅楊樹鞠躬,嘴裏碎碎念叨著什麽。他說,雖然此樹紅楊樹和花奶奶救了他。
老訝島大概是懷著朝聖者的心情來赤楊鎮的,雖然他們的那場戰爭很無恥很卑鄙,他也做過很不光彩的事,可是此刻,他卻是帶著懺悔麵對現實。
在花奶奶的老宅轉悠了一會,看了紅楊樹和鱷魚塘,幾位老人都覺得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