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鄉 情
我們是初六才回的老家。先生的家住的不算太遠,也就兩、三個小時的路程。由於過年值班,我們曆來也沒能稱心如願的過年,更是沒能如老人的願總呆在家裏,每每都是匆匆而回,又急忙而歸。唯今年更甚。
回先生的家,是我們每年過年最主要的項目。先生的父母住在老家,外祖父外祖母尚還健在。平日裏事物繁忙,也隻有等到這萬家團圓的春節才能顧及回鄉探望暮年的老人。
婆婆是一位勤老的標準的農村婦女,脾氣耿直,是村裏出了名的能幹女人,也是百裏出了名的孝順女人。對於我們這樣不得已的安排,婆婆分明是一萬個不高興。盡管事先已經做了電話預防,婆婆還是一臉的期盼。期盼我們能改變初衷,多留些時間,小住於家,感受親情的可貴,享受團圓的幸福。
我們當然是力所不能及的。孩子晚上還要上課,當然,這也不是我們的過錯,教育,我們又能如何。隻好再次令公婆失望。盡管先生一臉的賠笑,婆婆還是嘮叨著時間的短暫,沒能好好敘舊。還是孫子答應奶奶暑假回來多住些日子,才博得了婆婆無奈的笑容。婆婆邊嘮叨,邊不停地幫我們收拾回西安要帶的東西。都是些土特產,那是老人的心願,盡管我們也用不著,還是順了老人的心思。
辭別公婆,離別先生家的村莊。我們沿著蜿蜒盤曲的羊腸小道,向外祖父家駛去。
先生的外祖父外祖母已經是八十多歲的白發蒼蒼的花甲老人。先生憑著記憶搜尋著去舅舅家的小路,從那小路裏依稀看到自己十幾年前的影子。歲月如梭,轉眼已是人到中年。
車在土路上行走有了一定的難度,先生憑借高超的車技才使我們感覺不到太大的顛簸。小車盤旋而行,穿過一個又一個的農家小村莊,經過一段又一段的羊腸小道。春節時的農村是極其寒冷的,小路兩邊一望無際的麥苗在冬的寒冷了沉睡著,躲在幹冷的凍列了的黃土裏沉睡著。汽車裏的暖氣是極好的,我們感覺不到寒冷的侵襲。經過幾十分鍾的艱難盤行,遠遠望去,舅舅家的小樣樓矗立在村頭最顯眼的地方。
我們終於來到了先生的外祖父家。外祖父是一位白發蒼蒼熱情洋溢的老人,花白的胡須籠罩著外祖父掉光了牙齒的唇周圍。外祖父高大魁梧的身軀顯得有些佝僂,眉毛橫飛。外祖父很健談,盡管已是花甲,歲月的痕跡也遮擋不住老人年輕時的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掩飾不住外祖父的政績和功勞。外祖父曾經是當地學校的開山鼻祖。前幾年過生日,那些出息了的學生給外祖父送來了錦旗,外祖父視為寶貝,臨行前囑咐先生找一塊大的透明布遮蓋他的錦旗免受灰塵侵擾。看的出來,年輕的時候,外祖父曾經是何等的風光,又何等的榮耀。
外祖母是個沉默少言的老人,風濕性關節炎使得外祖母過早的螺旋著雙腿。外祖母不停的忙碌在廳堂裏,又是勸我們吃,又是招呼我們喝。盡管我們勸老人歇息,可她已經習慣了,勤勞善良的老人。
先生的三舅和先生年紀相當,憑著自己的才幹,在高考落榜之後闖蕩江湖。年輕的舅舅吃苦耐勞,憑著聰明才智出人頭地,在村子裏蓋起了二層的大樓。隻就那客廳之大也相當於單位的會議室,少說也有四、五十平方。
春節期間,正是三九寒天,農村地處荒郊野外,十分幹冷。由於長期居住大城市暖氣房,我們顯得有些弱不禁風,不如了老人和孩子能耐的寒苦。冷氣直鑽鼻子,穿了頂厚的羽絨衣也覺得像是著的單衣一般。我們隻好鑽進舅母為我們燒的熱燙燙的炕上,暖及心,暖及血,暖及骨。仿佛兒時躲在祖母的熱炕,鑽進祖母的懷裏。
農村的年飯是最主要的。每到一家不管你吃過沒有吃過,必定要準備豐盛的菜飯,這是規矩。我們也不例外,被招呼吃這吃那。因為還沒有到餓的時候,我們也就蜻蜓點水隻嚐了幾口,老人滿心的不如意,直嚷嚷我們沒有吃飽,我們吃的太少。幾個舅舅又給我們帶些蘋果,柿餅等特產,真是盛情難卻。
離開舅舅們的熱情,我們便直奔先生的姑姑家。
先生隻有一個姑姑,打小了失去了母親,和先生的父親兄妹兩人跟隨父親相依為命,感情極深。姑姑是典型的賢惠女人,脾氣柔和,去年才做了腦瘤手術,檢回了一條性命。人到暮年身體一直不好,這次胃潰瘍,疼痛數日。我們這次回鄉的主要項目也就是探望先生的姑姑。
姑姑一臉痛苦的躺在床上,看到我們到來,姑姑的臉上顯出了笑容,那笑容分明是幸福的,那種攙雜著苦痛的幸福。先生打小經常往來於姑姑家,和姑姑感情極深,猶如母親般。看見侄兒到來,姑姑的眼裏洋溢著幸福的淚花,我分明也看到先生的眼睛是潮濕的,此時的我也有些感動。是呀,人生的悲歡離合,誰又能知道下次的相見是幾何,誰又能預測明天的事情,姑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我們用隨身帶來的相機為姑姑及姑姑的全家拍了照,先生也和姑姑合了影。姑表弟聽說我們回來,兩口子從縣城趕回來,已經為我們準備了豐盛的年飯。大家圍攏一起,說說笑笑。姑姑坐在炕上,雖然不能吃什麽,可姑姑的臉上分明洋溢著幸福,那笑容是燦爛的,由心而生的燦爛。
吃罷飯,我又給姑姑開了打針的處方。胃鏡結果顯示姑姑沒有多大的問題,一家人這才一塊石頭落地。我想幾天針打完,姑姑就可以健康的吃飯了,聞說,姑姑現在已經好多了。
從姑姑家走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多了,要趕七點鍾回到西安。高速路是無比的快速的,小車飛速在高速路上。
其實,有時間真的是應該多回回家的,喜歡回家的感覺,喜歡這樣感受親情。人在喧囂的城市待久了心會變的浮躁,回家可以使心重新變回溫存,變回安寧,變的祥和。
2005-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