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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學會隱在都市裏

  H君帶我去見氣功師的時候,天正下著細雨。氣功師是H君在公園認識的師傅,據說是練香功的,能治百病。我當然不是去拜師學藝。一來沒那個心境,二來對於氣功我也隻處於將信將疑裏。我們此行的目的自然是為了給我治病。這事H君說了好幾回,都曾因為事不湊巧而未果。


  氣功師居住在西門外南小巷的小巷子裏。下了車,我們便拐進了一個小胡同。小巷子裏的路顯然是十分泥濘的,看來一個多星期的下雨在這裏是體現的比較顯著的。這樣的巷子在新的城市建設中早就被陸續的拆遷了的,而這裏不知為何到如今還未被整治。


  我們沿著巷子口向裏而行,雨還在瀟瀟然然的落著,說話間無了去路。H君搜尋著腦海裏記憶的路線,顯然他是忘了路線的。H君上前問了行人,才又找到了巷子的出口。由於H君的疏於認路,我們幾乎是在巷子裏穿梭來穿梭去才在走過的地方又找尋出氣功師家的住址。


  遠遠看見的時候,師傅正向我們招手。為了給女兒看店,師傅早就不去公園練功了,每日隻在幫女兒看蛋糕店的空擋與家中練功。


  說實話我是不信什麽氣功的,既然來了,還是帶著十分虔誠的心,畢竟我是來求醫的。


  師傅幫我們添上茶後,便就滔滔不絕的談論起來,談論的話題自然越不過我身體的毛病。他仿佛站在透視鏡下的,在他的談論裏,我的五髒六腑所匿藏的問題和曾經所犯下的錯誤都被統統的抬了出來。我向來是素麵朝天,素衣素服的,這儼如去了包裝,正叫他剝個體無完膚。我假裝依然鎮靜的聆聽著氣功師的滔滔不絕,其實,我也確實是鎮靜自若的。在知曉了我在大醫院中醫科後,師傅顯然更加得意起來,他搬出了黃帝內經,易經的理論,談論著我身體所有毛病的理論和根據。


  師傅滔滔不絕的談論在他的紅光滿麵裏向我們炫耀著什麽。師傅的氣色確實是很好的,這叫我和H君多少有些自慚形愧。看著師傅依然滔滔談論著,我的表情應該是十分的虔誠的,在細心聆聽師傅談話的過程,我仔細的打量起眼前的氣功師來。在他的眼睛裏放射著一種攝人的光,有些與種不同,叫人一下子想起精神二字,滿麵紅光。中醫講是氣色很好的那種。據說他練香功已經十多年,他的身體也是從練香功起漸漸好起來的。看他的樣子容易想起那些世外的人來,比如少林寺的方丈,山裏的和尚。


  光說不練,自然是不能服人的。師傅告訴我,我的病是能治好的,隻是需要時間。比如一次,十次是不行的,需要堅持,有恒者事必成,我不斷點著頭表示著,我也不明白自己點頭的含義,這時候,我大概所能做的隻有點頭了。


  師傅把手打在我的脖子上開始了他的運功療法。為了體會師傅真正的氣功,我便把眼睛自然的閉上了,我想這是必要的。從按摩學的理論講,師傅顯然是有些功力的,在他的推拿下,我的脖子感覺到一陣輕鬆。師傅一邊做,一邊詢問著我的感覺。其實,除了感覺舒適外,我是感覺不出什麽別的異樣的。看我不解,師傅又邊推拿,邊向我講解著,我頸椎病在氣功理論裏的病理形成過程。說實在的,我是聽不懂的,隻能用一個字形容,就是神神的。師傅又不斷的在我的脖子上做著推拿。外麵的雨這時大了起來,師傅顯然是能分心術的,他停下手又去搬弄他要照看的蛋糕玻璃箱。


  H君一直陪坐在旁邊,我知道他是十分信服他的師傅的。照看完了其他的雜事,師傅又把手恢複在我的脖子上繼續著他的推拿和解說。當然時不時還要問我的感覺,我其實是無法回答他的問話的,為了能給他回答,我搜索著能表達的語言,師傅顯然滿意多了,在師傅的推拿(這推拿是我送他的方法),以他自己的說法這叫做疏通化解病源,即就是長期來形成的包塊。他說的包塊是氣功理論裏的無形包塊,我似乎能明白他的道理,又似乎完全不明白他的說詞,權且不理,還是由他去發功吧。


  在師傅的推拿裏,我也不是閑著無事的,在他的每一個動作和理論裏,我都努力找尋著醫學上相關的根據。但當我能尋出些根據時,我對他的方法還是有些認可的。我把自己也搞糊塗了,也許真是有些什麽氣功理論能治療百病的。


  接下來的事才真正的是屬於神級的。做完推拿後,師傅叫我背對著門口。他要發功了,H君趕緊與我並排坐著,說是要占光。我是很虔誠的閉上眼睛靜坐的。開始,我不知道師傅在做什麽,因為我是背對著師傅,我隻從眼前的塑料簾子的影子晃動裏看出了師傅的手在移動,好象是一個動作,來回的移動。我不知道這就是發功,但我想這就是他在發功了,對於這樣神秘著的動作我打心裏是不信的。我靜靜的坐在凳子上,眼睛不停的睜開著小縫,從眼前晃動著的影子裏觀察著師傅。H君虔誠的樣子顯然有些可笑。我又重新閉上了眼睛,享受著師傅的功力。


  可我的心怎麽也靜不下來。師傅的蛋糕店是臨近街麵的,對麵的麵館裏不時傳來做飯炒菜的聲音。聽,油熱了發出的響聲,接下來是雞蛋倒進油鍋的聲音,再接下來是油澆在麵上的聲音。看來是油潑麵,飯香和飯味同時侵蝕著我,我的肚子呼應著。正在想象著麵條肯定很香的時候,師傅叫我站起來,麵對我他。H君同時也並排站在了我的右手,我們同時閉上了眼睛。


  這次師傅發功的時候,我沒忘記偷偷睜開眼睛偷看師傅的舉動。師傅的眼睛是閉著的,他的右手插在褲子口袋,左手來回向屋子屋外發動著功力。我想,我弄不明白這功的原理所在,我隻疑問,他是否把對麵炒菜的油煙都當做功傳了進來,我知道,但凡練功的人都是要找什麽鬆樹下,幽靜的花園裏。


  所有的事完成後,師傅又招呼我們坐下來,這回師傅仔細詢問我們他發功時候的感覺。H君說他是屬於遲鈍的一種,其實,我也說不好。我還是說了自己的感受,有些暈暈的,師傅的臉上得到可滿意的笑容。


  H君去街麵要羊肉泡饃的時候,師傅又向我侃侃而談起來,我適時的詢問了幾句氣功與醫學的關係。師傅顯然是徹底的不懂醫學的。甚至在治療上有些排除醫學,他向我炫耀著自己的治療資本,顯然都是醫院治療失敗的病曆。


  在回來的路上,我和H君談論著氣功師,H君顯然是很信服師傅的治療和理論的。他說天地本就是一個迷,氣功也許就是人體的一個迷。我笑然,師傅叫我想起一些隱士的話來。小隱隱於林,大隱隱於世,如果師傅確實是高人的話,那當屬於大隱士的世外高人了。如果不是,那我們的行徑可就屬於笑料一級的了。畢竟一個喜文,一個喜書法,怎麽樣也算是有點文化底蘊的。


  2006-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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