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唐安

  「疼！」


  唐安睜開眼睛第一個感覺就是疼，劇烈的疼痛，他想喊出聲，只是張開嘴后，聲音沒出來，卻是噴出了不少黑色的血沫子。


  那種腥辣刺鼻還帶著一股怪異氣味，就卡在喉嚨里，滿肚子都是，唐安覺得他這輩子都忘不掉這種噁心的感覺。


  爬起來就吐，噁心的感覺彷彿感覺可以將胃酸都吐出來。


  至於吐出來的東西，黑紅腥臭，還帶著一些黃色，粘稠刺鼻，別提多噁心了。唐安一邊吐是一邊罵娘，到後來便什麼都吐不出來，只是乾嘔。


  頭暈目眩，唐安身子一軟，直接趴在那一團嘔吐物上，這時候，也沒那麼多講究了。


  雖然不吐了，但依然疼痛，不過卻比之前好了一些，而且那種眩暈似乎也減弱了一些，至少唐安能回過神看看他現在這是在什麼地方。


  「這裡不是灰色大廳？」唐安四下看了看，第一時間做出判斷。


  他之前和其他人一樣，在灰色大廳里發獃。這種足以讓人憋瘋的情況已經持續了一年半的時間，而這一年半的時間裡，灰色大廳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監獄。


  作為普通人，他們只知道人類生存的地球，在接下來的幾百年裡會毀滅，因為這件事，各個國家經歷了恐慌、暴亂、還有曠日持久的戰爭。


  但毫無疑問，要活著，只能離開即將毀滅的地球，尋找新的家園。


  而且無論去留，作為普通人，命運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就像是唐安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天塌了，有大個子去頂，自己，只需要隨波逐流便好。


  按照聯合政府的計劃，所有人類以意識數據的方式，進入飛船中樞，然後進行一百多年的星際旅行，到達新家園進行新的生活。


  這就是唐安所知道的，和其他大部分普通人一樣，但是按照聯合政府說的，他們只需要沉睡，醒來的時候，就會到達新家園，也就是『鯨魚座天倉五號』，可實際情況似乎和聯合政府說的不一樣。


  他們醒了，睜開眼就站在巨大的灰色大廳內，但哪裡都去不了，也沒有人和他們說明情況，見不到聯合政府的人，周圍都是一臉茫然的人，這種情況持續一年多，這不是蹲監獄又是什麼？

  這一年多時間裡，唐安從一開始的好奇到後來的麻木，因為誰也出不去，所以大部分時間，人們都是坐著，要麼乾脆躺著，也有一些人走來走去，探索灰色大廳，但最終，還得是躺下發獃。好在他們只是意識數據，不會感覺到飢餓，否則灰色大廳里的人都得餓死。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在唐安以為情況會繼續下去的時候，他被一股力量吸扯，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到了這個地方。


  所以說現在唐安啥都不知道，只能確定，這裡不是灰色大廳。


  這個時候唐安反應過來一件事，灰色大廳里，他是沒有任何感覺的，沒有疼痛，沒有飢餓，沒有痛苦，但是此刻，他能感受到一切。


  身上最疼的地方是胸口，唐安低頭看了看，胸口那裡是一團黑色，就彷彿有人將一團熱乎乎的瀝青拍在自己胸口上一樣，伸手碰了一下，胸口裡面就像是有一條泥鰍在鑽洞，疼的唐安立刻放棄了繼續碰觸的想法。


  這是哪裡？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唐安滿腦子疑問，很快，唐安就注意到被破開的艙門，還有自己頭上戴著的頭盔以及連接的電腦設備。


  怪異。


  唐安拿起電腦，仔細看了看，然後擺弄了起來。


  使用電腦，唐安只是初級水準，但基本操作他都會，此刻屏幕上有太多的警告窗口提示，唐安看了看，最前面的一個寫著「抽離程序意外中斷，請注意，五分鐘后，系統將終止抽離程序，進行數據回退。」


  同樣的警告提示有很多，唐安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再翻看之前的提示。


  「劇情世界入口數據植入成功，目標，人造空間，所有平民區，劇情世界入口，開啟成功！」


  「警告，此操作違反聯合政府地球二號移民法案第六條，請注意，你已經觸犯法律。」


  唐安嚇了一跳。


  作為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唐安看到這種提示的確是心頭一驚，劇情世界入口數據植入成功？這是什麼？唐安搞不清楚。


  這時候唐安感覺頭一陣眩暈，眼也有些花。


  說起來，唐安很清楚現在自己這個身體，根本不是自己的，作為一個三十歲的男人，是不是原本的身體那一眼便知，光是這白嫩的手指，就可以很直觀的看出來。


  唐安想起一件事，這該不會就是聯合政府當初宣傳的新技術『生物印表機』吧？據說，這種高科技能直接將設定好的人類身體列印出來，唐安看了看手腕，上面有彷彿紋身一樣的編號，BV11809。


  顯然自己現在這個身體，十有八九就是列印出來的，就像是工業化生產出的產品。


  唐安只是一個普通人，雖然這技術他早就聽說過，但頭一次見到，當然是驚奇。


  「那麼說，我現在並不在人造空間內？」唐安喃喃自語，如果這麼說，那他現在所在的地方，幾乎可以確定，就是那一艘承載著整個人類文明未來希望的『地球二號』宇宙飛船。


  這飛船的參數，唐安不知道，他只知道，這飛船花了差不多600萬億美元，是人類最頂級科技的產物，光是艦體長度，據說就超過2800米，毫無疑問是一個巨無霸。


  可就看這個艙體內的情況，很明顯是有什麼東西硬闖了進來，而且還發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金屬門就像是被暴力撕開的一樣，從扭曲變形的金屬門上，唐安看到了T307的字樣。


  具體發生了什麼，唐安不知道，但現在這詭異的氣氛，可以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此外，唐安還注意到自己現在身上穿著的衣服，掛著一個肩章，上面寫著『高級工程師』的字樣。


  好奇是人類的天性，探索真相，也是本能。


  唐安現在渾身疼，尤其是胸口，真的很像一隻泥鰍在心臟里遊走，說不出的難受，導致現在唐安連站起來都困難。


  他也只能查看手裡的攜帶型電腦設備。


  唐安想，或許可以從電腦里找到一些答案。很快，他在已經打開的文檔里，找到了一份標註著備忘錄的文檔。


  這是一篇日誌。


  開發日誌。


  大部分內容，都是記錄著某種軟體代碼的開發過程，唐安雖然不認得那些代碼，但至少代碼旁邊的註釋是能看懂的，當然，可以肯定的是，這個開發者使用的是漢語，不然，換成其他語言，唐安估摸也認不出來。


  註釋內容里，『劇情世界』這個是出現頻率最多的詞語，除此之外，就是被引號標註為『金手指』的詞兒。


  開發日誌很長，唐安直接快速拉下來，將內容拖到最底部。


  這個時候，下面的註釋內容寫著「劇情世界是由數萬名工程師聯合開發打造，框架和程序堅不可摧，但並非是完美無缺，任何系統，都會有漏洞，我雖然是五級工程師，但在劇情世界里的探索能力卻是不如老約翰那個混球，不過老約翰得意不了多久了，我的秘密武器已經開發完成，除了將金手指數據打包，裡面還有不少有用的代碼，我一併通過特殊的漏洞上傳到劇情世界里，坐標，7號世界007號村落乞丐，兌換秘鑰GB7101，老約翰，到時候我會讓你知道欺負我的代價。」


  開發日誌到這裡，就沒了。


  唐安又看了一遍，這裡面講的東西，唐安基本上都是不知所云，什麼劇情世界，什麼7號世界，這都是哪兒跟哪兒？


  唐安的腦子依舊很亂，一來從他睜開眼睛到現在，那種疼痛和頭暈目眩就從沒有停止，而且是愈演愈烈，二來，這上面寫著的東西，唐安的確是看不懂。


  這個時候，唐安感覺胸口疼痛加劇，這讓唐安忍不住哼哼出來，那種痛苦很難忍受，這時候，唐安都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


  現在唐安可以肯定，自己胸口裡肯定有什麼東西，那東西蠕動的頻次加快，有一種快要破體而出的感覺。


  唐安當然害怕，但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就在他快要忍受不住的時候，電腦屏幕上之前的警告提示刷新了。


  「抽離程序意外中斷，重新啟動程序超時，系統終止抽離程序，立刻進行數據回退。」


  唐安沒有看到這個提示，因為就在這個提示出現的瞬間，之前到99%的進度條開始瘋狂減少，唐安只感覺眼前一黑，天旋地轉，就像是被沖入抽水馬桶的螞蟻，旋轉、下墜，等回過神的時候，唐安才發現疼痛和眩暈消失了，他居然又回到了『灰色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