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紫之石榴石
關門聲響起。
卓奕回身，對上了程嫿的眼睛。
兩人將將對視幾秒，程嫿不堪重負地移開了視線。
要命，臉都快要燒起來了！
卓奕看著暗覺有幾分好笑，“卓曦做了什麽嗎。”
“啊？”程嫿恍然，“沒什麽，她就送了我份生日禮物。”
好在卓奕也不想再追究下去。
他拿起程嫿桌上新發的課本，坐在床沿隨手翻開。
“準備初三了，初中的課程適應得怎麽樣？”
程嫿：“挺好的，沒什麽大問題。”
卓奕：“高中是打算上L高？”
程嫿笑回：“嗯。”
卓奕道：“好，我瞧著這課本也沒什麽太大變動，我的禮物正好能派上用場。”
程嫿眨眨眼，她怎麽從這話聽出了一些她不願接受的事實？
卓奕把先前擱置在腳邊的袋子遞給程嫿。
“這是……生日禮物？”程嫿問到。
卓奕挑挑眉，藏住眼中的情緒，“嗯，打開看看。”
程嫿把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有些傻眼地看向卓奕。
卓奕：“這是我初三時整理的各科筆記，你把這些都記下來，考上L高不成問題。”
程嫿：“……”
卓奕：“不用太感動，畢竟這些筆記都隻有一份，卓曦沒有，全給你了。”
空氣安靜幾秒，程嫿終是道：“謝謝……卓奕哥哥。”
卓奕一本正經地應下，幾秒過後，嘴角卻不可自抑地上揚，緩緩笑了。
程嫿看著卓奕，眼神懵然。
卓奕沒說什麽，隻一手伸進上衣口袋，一手拉過她的左手。
程嫿眼睜睜地看著他把一串手鏈套上她的手腕，繞了三圈。
卓奕細細看了好一會，唇邊的弧度一點也沒有放緩，“很好看。”
是真的好看。
哪怕是繞了三圈仍顯寬鬆的手鏈，在她的手腕垂下；亮堂的屋內，充足的光線將紫紅的珠子照得更為剔透玲瓏，轉動間隱有光華流轉。
精細的串珠手鏈，將她白皙的皮膚，清晰的血管脈絡，瘦弱的骨骼，都襯得十分好看。
程嫿摸了摸上麵的珠子，“這是水晶嗎？”
“嗯，石榴石。”
程嫿越瞧越喜歡，實在是這串珠子太漂亮了。
轉而她想到了什麽，抬頭看向卓奕，“這會不會很貴？”
卓奕看她滿麵藏不住的歡喜，心下愉悅，“不貴。”在他能承受的最大限額內。
程嫿看著珠子，腦中靈光一閃，“我聽我的同學說，水晶都是有寓意的。那這個石榴石……有什麽寓意嗎？”
卓奕聞言，眸色微深。
就這麽定定瞧著她，一時沒有回答。
程嫿被他這樣看得有些緊張，不由咬了咬下唇。
片刻後，卓奕斂了神色，“有。石榴石寓意生命，是祝願你身體健康，順遂平安的。”
程嫿恍然大悟並深以為然地點了頭。
他眼底卻始終有一層暈不開的笑意。
程嫿對卓奕道：“謝謝卓奕哥哥。”
這個晚上，注定不會太平凡。
程嫿過了她的十四歲生日。
卓奕的媽媽讓卓奕默許了關乎一輩子的約定。
卓奕在程嫿的房間裏，女孩兒的手腕上戴著他送的手鏈。
那是一串寓意生命的石榴石，花掉了卓奕多年積攢下來的零花錢的三分之二。
程嫿在明亮的燈光下對著他笑。
他就這樣看著她。
眉眼清秀，眼睛彎彎，嘴角始終翹起。
程嫿的十四歲，恰是她陪伴卓奕的第十四個年頭。
*
“嫿嫿嫿嫿！”
程嫿的耳邊又響起她再熟悉不過的，獨屬於卓曦的奪命連環call。
她淡然地在試卷上寫上答案，房門正好被人大力打開。
程嫿看向站在門口的卓曦，習以為常地問：“怎麽了？又有什麽大事發生了？”
卓曦喘了口氣，“我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
程嫿拉著她進入房間，拿起床邊的一件外套給她披上。
雖然四月的天氣已經開始回暖，但夜間還是有些涼的，卓曦穿著睡衣就跑來了，一不小心很容易受涼的。
程嫿：“說吧，什麽好消息啊？”
卓曦忙道：“前麵我哥答應我，如果我們能夠考上L高，他就帶我們去卡星樂園！”
卡星樂園是L市去年新建起來的遊樂場，因其優美的環境，先進的設備，刺激的項目而大受好評。
隻是地處郊外，票價稍高，卓曦眼饞了很久一直沒得去成。
“啊啊啊啊！卡星樂園啊！”卓曦的興奮之情已經溢於言表。
程嫿好笑地看她手舞足蹈的，也被她感染得內心有幾分期待。
“所以，我們一定要加把勁，努力考上L高啊。”
卓曦的眼睛炯炯有神，“你說的沒錯，我們一！定！要考上L高！”
程嫿聽她說了好一陣子話，然後問她：“你把今晚的作業都寫完了？”
“……”卓曦瞬間沒了聲息。
程嫿目送她“蕭索”地離開，沒忍住地笑了開來。
時間眨眼就來到六月。
南方的夏天總來得很早，程嫿坐在教室裏，耳朵聽到幾聲蟬鳴。
她轉頭看向窗外，大片大片的陽光投灑在地上，隻看一眼就覺炎熱。
她不由地有幾分煩躁。
程嫿轉回眸，一眼便看到講台上鮮紅色的倒計時。
距離中考僅剩10天。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繼續奮戰桌上成堆的練習冊。
是夜。
程母剛從廚房出來，就看到在玄關換鞋的程嫿。
她忙招呼道：“嫿嫿，回來得正好，快去洗洗手來吃飯。媽媽今天煮了魚湯，給你好好補補營養。”
程嫿收起眼裏的疲憊，笑著回應：“謝謝媽媽。”
一家三口落座。
程母把舀好的魚湯遞給程嫿，“馬上就中考了，學習是不是很累？”
程嫿喝下一口湯，頓覺渾身舒坦，隱約還冒了汗，她笑了笑，“是有一點。”
程母說：“你要自己注意著身體，別成天熬夜學習，小心把自己折騰生病了。”
程父接口，“你也別太緊張了，隻是考個高中而已，考不上L高，也有其他好的。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程嫿嗯嗯地應得直溜，吃完飯後放了碗筷就溜上了樓。
她背抵著房門歎氣，父母動不動就這樣嘮叨，真的不能不說……有些煩人啊。
程嫿走到書桌前坐下，看著桌上一旁的筆記本，靜靜笑了。
管它有什麽別的高中呢，沒有他在的地方，都不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