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靜謐好時光

  也不知是等了多長時間，終於輪到二人。


  卡星樂園的摩天輪是出了名的情侶遊樂項目，它的每個座艙僅能容納兩個人，每逢情人節或七夕，樂園還會設置煙花表演。


  是以成為了“情侶必玩項目”之一。


  程嫿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存了那麽點小心思。


  座艙的空間很狹窄，他們麵對麵地坐下之後，幾乎是膝蓋碰著膝蓋。


  程嫿再怎麽往後靠都是徒勞，也就隻好盡量不讓膝蓋真的挨在一起。


  不然，她怕是會自燃的。


  坐摩天輪的目的之一，是從高處俯瞰低處的景色，夜晚時分看風景更佳。


  L市的夜景向來頗具盛名，程嫿便也想借此機會一飽眼福。


  卡星樂園的摩天輪起得很高，運行的速度也不快。


  程嫿坐在艙內，透過窗子看著他們的座艙漸漸越升越高，看到的景色也愈漸開闊。


  緩緩地，他們越升越接近摩天輪的最頂點。


  程嫿趴到窗邊看向外邊的景色，招呼一旁的卓奕，“卓奕哥哥你快來看，從這裏看到的夜景特別漂亮！”


  卓奕順勢靠了過去。


  他麵前的小姑娘眼裏有光，璀璨明亮，映的是萬家燈火。


  他想，她眼底的光芒怕是火芯。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那種星火。


  不然怎的，照得他的心中一片柔軟。


  她身側窗外的通明夜景著實漂亮，可竟在她眸中星光麵前，黯然失了色。


  他不自覺地，又朝她靠近了幾分。


  程嫿這時許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就笑著想側頭同他分享。


  卻不料這一轉頭，她的鼻尖恰恰擦過他的。


  鮮明的觸感，極近的距離，對視的眼眸。


  兩人俱是一愣。


  那觸感鮮明到心尖發顫，距離近到呼吸交纏，眼睛裏麵有彼此的影子。


  他們的座艙，悄無聲息地升上了最頂端。


  停留了三秒，也靜默了三秒。


  第四秒，座艙開始慢慢下落。


  就像十二點的鍾聲敲響，打破美夢，卻留下了灰姑娘的高跟鞋。


  程嫿加長版的條件反射，往後一倒，頭便撞上了艙壁。


  清晰的一聲“嘭”。


  卓奕眼皮一跳，“嫿嫿？”


  程嫿捂住自己的後腦勺，還不忘記連連擺手，“我沒事，沒事，撞了一下而已。有點疼，一下就好了。”


  她不願他接近，卓奕也就從容地坐在原位。


  程嫿一直低著頭，後腦勺過了那陣其實一點也不痛了，可她不敢把頭抬起來。


  她咬著唇，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已經燃起來了。


  還是熊熊大火，一把燒盡的那種燃。


  *

  兩人從摩天輪離開。


  卓奕問：“回家？”


  程嫿：“回家。”


  她真的需要回去好好冷靜冷靜頭腦了，瞧她今天都幹了什麽事！


  回家的路途有些遠，時間有些長，公交車搖搖晃晃地行駛著，教人昏昏欲睡。


  加上今天玩了一天，難免疲憊。


  於是程嫿被晃蕩的公交車給晃蕩睡著了。


  她垂頭閉著眼睛，身子隨著公交車一齊搖晃。


  車子突然一個急刹，因著慣性她也朝前倒去。


  被震醒，程嫿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然後不由皺皺眉，複又合上眼。


  這一次，她睡得很安穩。


  恍惚中她靠上了什麽東西，恰到好處的高度，合適的觸感。


  她不禁往上枕了枕。


  卓奕一僵，旋即莞爾，輕輕動了動調整好姿勢。


  程嫿這一小憩睡得可謂舒坦，再醒過來時是被卓奕叫醒的。


  “嫿嫿，準備下車了。”


  程嫿乍一醒來還有些迷糊，看著路邊不斷後退的景色才反應過來。


  公交車上“叮”一聲響，官方的女聲提醒著前方站點。


  不一會兒，公交車就停了下來。


  二人相繼下了車。


  公交車站離小區還有十幾分鍾的路程，他們沿著路不緊不慢地走回去。


  程嫿悄悄抬眼，打量身邊這個走在靠近馬路一側，被路燈籠罩著的少年。


  “卓奕哥哥。”


  “嗯？”


  “你開學就高三了，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大學呀？”程嫿問到。


  卓奕回答得有幾分漫不經心，“還沒有想好，並沒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


  程嫿倒是感興趣，“咦，是嗎。我反倒是有挺多想去看看的城市。”


  卓奕垂眸看她，“想去哪？”


  “嗯……江南的水鄉啊，還有臨海的繁華都市，還有很多很多地方。”程嫿眼中滿是憧憬。


  卓奕眼神溫和，“等到你高中畢業的時候，可以挑幾個城市去旅遊。”


  程嫿睜大眼睛，“真的？”


  卓奕頷首。


  程嫿展顏笑了，“那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就不用跟旅遊團了。”


  卓奕挑眉問了一句：“我們一起？”


  程嫿小心翼翼地覷了他一眼，“不要……一起嗎？”


  卓奕轉過頭看著道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悠悠漫漫地勾起了唇角，“那就一起。”


  程嫿笑得眉眼彎彎。


  前方是家，身旁是他。


  這條街白日有陽光照耀，晚上有夜燈照明；投射在地上的模樣，有他們一同回家的身影。


  他們走過這條街無數次，似乎都能在這兒探出他們成長的痕跡。


  從孩提到童稚，由懵懂到青澀，直至如今的青春年華。


  長久以來的身邊人，一直是他。


  何其有幸啊，這是獨屬他們的時光。


  無法竊取的時光，無法替換的人啊。


  *

  “好了，我到了。”卓曦示意身側的小區，對何旭時說。


  何旭時看著麵前的小區，標準的別墅區，還不在郊外，房價可謂高昂。


  “你就住這？”


  卓曦：“對啊。”


  何旭時：“那程嫿也是……”


  卓曦點點頭，“嫿嫿就住在我們家隔壁。”


  怪不得。何旭時腹誹，敢情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這麽好的條件，他要是輕易杠得過卓奕才有鬼了。


  何旭時倒也釋懷，“你進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卓曦卻沒有離開，“那個，今天是我騙了你去卡星樂園的，對不起啊。”


  何旭時一愣，笑了，“沒關係。托你的福，今天玩得很開心。”


  怎麽覺著這話迷之違心呢。


  卓曦也笑，“我也是，總之今天謝謝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不會忘的。”


  何旭時被逗笑，“我知道了。”


  卓曦和他道了再見，轉身走往小區。


  沒走幾步，她又回了頭，“噢何旭時，前麵玩得太開心忘了問你，你高中報的哪啊？”


  “L高。”


  “哦呦可真有緣分啊。真巧，我也是。”卓曦揚著眉，“說不定我們還能成為同班同學。”


  何旭時：“……”這緣分，他可能有些消受不了。


  卓曦朝他擺擺手，進了小區。


  何旭時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後，這才調轉了方向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