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拜訪
國相為兒子辦喜事,大擺宴席上百桌。開宴後,整個盛府沉浸在興食玉盤珍羞和把酒言歡的場景中。
不同於其他幾處大廳中的人聲鼎沸和魚龍混雜,前廳一處廂房內安靜的坐席著一桌。
說是一桌,也不過隻有三人。
黑風翹著二郎腿,百無聊賴的拿著筷子左右亂夾,往嘴裏送了一口又一口。他吧唧著嘴,抬眼望向對麵的魁梧大漢。
赤焰悶聲不語,隻是埋頭狂吃猛掃。他左手拿隻肥美雞腿,右手拿著一條紅燒魚,啃食和咂舌的聲音沒過對麵小矮子的吧唧聲,吃相可謂狼吞虎咽,不堪入目。
一向吐字如吐金的赤焰開口了,他對著守於門外的小廝高喊:“來人!再拿兩隻燒雞!”
“是~赤焰大人~”
屋外的小廝扯著調子,滿臉不悅的走進屋內,他心疼般的撤下桌子上新摞的幾隻空盤,一步一拖的朝著膳房走去。
對於此下人如此散漫、不敬的態度,赤焰心眼粗,是不會在意這些的。黑風則很理解那個小廝,不能怪他待客懈怠,隻怨他們這個流火行者實在太能吃了!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他已前後叫人給他撤過四次盤子!
無奈的瞅瞅對麵那個家夥盼食如盼命似的模樣,黑風連連搖頭。平日在陰陽教時他這副德行也就算了,出來做客還是這般不顧形象。
撐腮眯眼,筷頭指著糙漢,黑風扯著尖亮的嗓音打趣道:“我們這位尊敬的流火行者呐,您能不能少吃一點?咱們好不容易趁著少主大喜之日來盛府蹭頓飯,你胡吃海喝,食量太過嚇人,別以後少主都不敢讓你來了!”
說罷,他哈哈大笑一陣。
小矮子向來話多,喜歡挖苦嘲弄別人,赤焰早已習以為常。對於他的那番說辭,糙漢不以為然,也懶得理他。他隻盼著菜能快些端上來。
“兩隻燒雞來了。”
放下兩隻瓷盤,小廝惡狠狠的剜了糙漢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我就不信這回塞不飽你?!真他娘的胃口大,跟牲口似的!
屏退下人,屋中又隻餘下三人。
側目看向左手旁落座的青羅,黑風故意擴大吧唧嘴的聲音,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可是咂舌半天,她還是自顧自的喝著悶酒,不予理睬。
黑風困惑。這娘們兒今夜是魔怔了?這要換了平時,她聽見他吧嗒不停的時候,定會數落上他幾句,說些什麽安靜點,急著吃完去投胎嗎之類諷語。
宴席已過半,整間屋子裏隻有吃東西的聲音,實在煩悶無趣。黑風推攘一下旁邊人,調侃道:“青羅,你能不能正常些?方才少主過來打招呼的時候你還挺精神的,怎麽他一入洞房,你又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感傷神色了?”
頓住聲,他湊她近些,神秘的問:“嘖嘖,你不會是看上咱們少主了吧?”
原本不屑理會他的青羅在聽到這句後輕輕放下酒盞,她的媚眼墨珠一垂一斜挑,淡睨了黑風一眼。她慵懶回諷:“小黑臉,你吃你的莫要多話,更別想調侃我當下酒菜,你都不知道你那副嘴臉有多欠揍。”
同樣回挑她一眼,黑風悠悠講道:“哼~不說就不說,風流成性的女人,誰關心你那點風花雪月?”
小矮子自顧自的吃著,席間又安靜下來。
收回尖媚的眼神,青羅又斟滿一杯。蔥白的細手輕輕搖晃著酒盞,盯著盞中波光粼粼的葡萄酒,紫紅色的液體中晃現她扭曲的麵孔。酒香醉人,她的眼神愈漸迷離。
她今夜不正常麽?
好像是有點傷情.……
雖然她知道他從不近女色,但誰知道他今夜會不會例外?那個顏將軍的女兒生的花容月貌,怕是一般的男人都不會拒絕吧。
她堂堂的江湖三大怪客之一,撒名人間的踏雨行者,媚者無疆,舉世無雙!但縱然她比那個顏小姐漂亮又怎樣?盛府三少夫人的名號還不是屬於別人?
隱忍著不甘和嫉恨,青羅直直仰麵,又灌下一杯酒。
門外突然有人來報:“黑風大人,三少爺找你。”
小黑臉咬著筷頭,回眸望向門外。
他暗自驚歎。這才剛回去多大一會?少主便已辦完事了?真是夠迅速的。
正好黑風也吃得差不多了,於是他便擱下碗筷,挑起腳邊的長棍,出了廂房。屋內,留青羅同赤焰幹巴巴的對視。二人皆是困惑:這洞房花燭夜,少主找黑風有啥事?
夜色朦朧,後院的一處石徑小路上,黑風朝著盛煥成行禮。
“少主,不知找屬下何事?”
“成親太無趣,咱們去找人解解悶。”
少主不明示,下屬也不好再多過問。於是,黑風便一臉茫然的隨在盛煥成的身後,走啊走。
直到行至偌大後院的一處邊角,進了一間小黑屋後,黑風才知曉:原來少主是去找他啊。
一位府兵掌燈在前,引著盛煥成和黑風順著陰暗的台階下到小黑屋底下的地牢裏。
負手闊步行至漆黑的樓道間,盛煥成卻仿若是走在青天白日的大街上一般,地牢中寒涼冰徹的氣息於他而言,似已如浴晨陽春風,習以為常。
“少主,那個賤人的嘴巴那麽硬,好幾次了咱們什麽都問不出來,今日你可是有法子撬開他的爛嘴了?”
“並無。”
“那咱們不是又白來跑一趟?”
“我今日大婚心情好,來請他好好吃一頓。”
黑風不明其意,扛著棍子幹撓頭。
拐了兩個彎,二人走至樓道頂頭的一間最大的牢房前停下。
透過縱橫間列的鐵柵欄可以看到,牢裏麵鎖著一個穿白衣的中年男人。他的頭、兩手和兩腳分別由五根又長又粗的鐵鏈,給從五個方向拉栓著。
他原地直立,鬆鬆的垂下手臂任由那兩道束縛的力量拖拽著。原本他闔著眼似正在打盹,在聽到鐵柵欄外有人走來時,他隻是微不可察的抬了下眼皮,又闔上了。
一名府兵麻利的上前開鎖,一陣鐵鎖碰撞聲結束,堅實的牢門緩緩打開。
“仰叔,這地牢住的可還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