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主客之變
劉言錫來的時候,王零正在做嬰兒車,木匠這些活計王零懂一些,但更多的是跟著山穀裏那個墨者學的。王零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手足夠穩,不管是握劍,握筆,握錘還是握教尺,這或許是兩段記憶中最小的差別。
在和劉言錫簡短的談話中,王零並沒有停下手裏的活計,不停的手用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平靜。他完全不知道張燕會露這麽一手,他印象中張燕投降曹操是在官渡之戰時。若是這是引發的一連串變數倒還放好,若不是,那這就是一個驚世陷阱,但他並沒有點出,而是讓劉言錫去做自己的事。
劉言錫急匆匆地來,急匆匆地走,他沒有注意到王零的異樣。但王零的枕邊人還是注意到了,唐雨挺著肚子來到了王零身邊,還端著一壺茶水。
“如果真擔心的話,不妨去看一看吧!”唐雨的聲音打斷了王零的沉思。
王零趕緊將手中的工具扔到地上,去攙扶身旁的唐雨:“都六個月了,別亂跑了,這些事我自己能做。”
“呆在屋裏都悶死了,還不允許我出來轉轉。”唐雨嗔怒道。
“還是身體要緊,先回屋。”王零說著接過茶水就近放到地上,然後攙扶她慢慢走回屋。
“大哥來是有什麽急事嗎?”唐雨問了句。
王零想了想還是如實相告:“張燕來投。”
“這不是好事嗎?你們思慮的人口,物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王零眉頭緊鎖:“我擔心其中有變,我們現在的體量還不足以消化那麽大的人口地盤。而且我心裏總覺得此事不可為。”
“但事情總有可行之處的對吧,澤被萬民,不是你們一直以來的願望嗎?”唐雨雙手搭在王零的手上說。
“那是他們的,我的心裏隻有你們。”
“那看著大家送來的禮物,哭的最凶的人是誰?還好你隻是在這個事情上口是心非。”唐雨努努嘴。
王零苦笑著沒有回答。離屋也就幾步路,屋內劉筠還躺在床上,一手拿著書本查字,一手不停的拿著東西吃。懷孕以來,劉筠的臉更圓了,臉上的嬰兒肥依然還沒褪去。
看到王零走進來,連忙喊道:“夫君,你看雙這個字怎麽樣,到時候我們孩子就取這個名字好不好?”王零將唐雨扶到床上後才說:“孩子的名字,父親已經取好了。你還是想想叫什麽小名好了!”看著在一旁再次陷入思索小名的劉筠,王零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幸福就是這個樣子吧!
唐雨拉了拉王零的衣角又重複了之前的話:“夫君,你如果真的擔心,就去看看吧!”
“不,在孩子滿月之前我絕對不會離開你們的!”王零下定決心。
“可山間的事很重要啊!”
“再重要也沒你們重要,此事休要再提。”王零說的很堅決,但還是寫了一封信讓雷恩托人送給了趙大。
相對於正式的處理方案,王零寫的這封信最先到達趙大的手裏。這算是一封私人信件,趙大並沒有讓張燕看。裏麵簡單地寫了王零的一點憂慮,但還是表現出了對趙大的信任,大致意思就是:“穩住,別浪。”趙大回了一封信,主要問了一個問題,關於大孚靈鷲寺的事。這個寺院有著數萬信徒,是五台山不可忽視的一股勢力,張燕呆在寺廟裏是一種壓製,也是一種支持,這也是張燕如此得人心的一個重要原因,佛道兩教在這裏達成一種詭異的平衡。
趙大首先在五台山實行改變的就是軍製,除了張燕的親軍飛燕軍有較為完備的訓練和裝備,其他人可以說都不是職業士兵。不得不說,張燕的威望依然很足,站在趙大身邊,引人注目的依然是他。
如果王零在此一定知道他心裏那個矛盾點來自哪裏,主客逆轉,就像張燕常年無法插足天河山一樣,趙大在五台山也沒有很大的影響力,或者說一切全看張燕這個人。想要改變這種情況,除非完全掌控這個人,用時間抹去這個人打在此地的烙印,不然隻能除掉。
隨著趙大在此地的時間越來越長,趙大也發現了這個情況,所以他去找了張燕:“你一開始的目的便是這樣吧,用我們的人來完成對黑山的改造。”
“不必疑心疑鬼,我可以隨你一同回天河山。”張燕臉色淡然地說。
“父親,我去,我去做質子。”在內室偷聽的張方跑了出來說。
看到張方著急的樣子,張燕很生氣:“孽子,退下。”
張方不敢忤逆,隻得求助於趙大:“叔父!”
而趙大卻看向了張方衝出來的地方:“嫂嫂不必偷聽了,在此旁聽吧。此事是你們家事,你們自然有權決定。”
從那個地方走出了一個衣著樸素的女子,身旁還牽著一個小女孩,她就是張燕的妻子,是在張燕的發妻,是一個很普通的婦女,沒有顯赫的家室,也沒有俊美的容貌,但是一直支持張燕起事至今。
“見過叔叔!”“見過叔父!”張夫人帶著小女孩給趙大行了一個禮,趙大連忙起身回禮。張燕很想展示自己的家庭地位,但看到張開雙臂抱住她的小女孩兒,還是笑著抱住她用滿是胡茬的臉摩擦著小孩子的臉蛋。
這個和諧的場景卻讓興師問罪的趙大不知如何決定。
“夫君從不讓我參與政事,”張夫人靜靜地坐到張燕身邊輕聲說道,“但如你所言這是家事。”
“嫂嫂有何高見?”趙大問道。
“夫君已去過天河山,我等卻未曾去過,我其實很想見識一下夫君屢次稱讚,在民間有著很高聲望的天河山。”張夫人的答案讓趙大心裏一驚,都是些聰明人。
張燕很想拒絕,但是懷裏那個小女孩一直在揪著他的胡子問:“過了天河是不是真的到了天上?聽說那裏的食物都很好吃,有沒有甄家酒館的食物好吃?”
“好,我帶你們去見識見識,說起來也兩年未見了!”張燕略帶輕鬆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