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對張燕的安排
離開五台山時還是五月中旬，天氣也比以往每年都要熱，但畢竟是山裏，倒還能忍受。山裏派來的人是趙二，他畢竟也在這裏呆過幾年，所以這裏的軍民更熟悉一些，也不會引起更大的矛盾。
和張燕一行隨行的除了那個智遠和尚外還有其師文殊殿住持，作為大孚靈鷲寺的二把手，他幾乎已經確認是下任方丈。住持的年齡很大，應該和劉公差不多，頭戴著一頂笠帽，拄著一根木杖，背著一個行囊，緊跟著眾人。山路並不好走，趙大幾次提出幫助都被他婉拒了。
天河山的變化其實並不大，而且張燕他們是從北邊進山，沒有經過東麵變化最大的部分，兩座城牆之間也已經安置了數千人，從高處看，一道道田埂在高低不平的土地上畫出一副樸素的畫。
輕車熟路地走過各種程序，張燕他們才來到了山穀之間。迎接他們的人不多，但是已經足夠重視，真正的掌權者都來了這個地方。
看著如此大的陣仗，張燕抱著女兒苦笑道：“你們還真是重視我們。”
“這是自然。”趙大解釋。
“給我們安排一個住處就好，談事的話也得等我們住下之後再說。”
劉言錫上前施禮道：“這些自然早就安排好了，還有，劉公有請。”
“久聞劉家宴席之豐盛，今日倒是有福了。”張燕聽到這還是眼睛一亮。
給張燕安排的住所在趙大家附近，也是屬於新建的屋子，同樣發給他們的還有一個戶口本，沒辦法，對於有身份人的證件辦理總要加急一點，搞特殊這種事山裏自然不能免俗。至於和尚的安排就更簡單了，讓他們暫時居住在臨時的安置點即可。
一切都是要習慣的，對於陌生的地方，張燕一家總顯得束手束腳，這在晚宴上更為明顯。張燕的小女兒看著琳琅滿目的菜肴不知道該如何挑選，端坐在椅子上努力裝成大家閨秀，倒是讓劉公忍俊不禁。
“大家隨意便可，此地不談正事，隻表歡迎。”說著劉公自己先動了筷子。
賓主盡歡，隻是張燕卻有點不太高興，因為他女兒真的放飛自我，吃東西吃的毫不顧忌，還沒張嘴嗬斥，就會被他夫人暗地裏製止。
和張燕的具體商談是在十日之後了，議政廳內室站著幾個人正對著一大張地圖指指點點。張燕很震驚，因為這張地圖足夠大，並不是說地圖上展示的內容很大，而是字麵意思的大。上麵詳細地畫出了各個道路，城鎮，物資，東至鄴城，南至河內，北至五台山，西至太原。邊緣處並沒有中心處的信息詳盡，中心甚至標注了人口，農田和礦產的多少。
“你們其實早就對我有謀劃？”張燕問了這麽一個問題，但他又重複了一遍，隻是語氣從疑問變成了確定。
站在身旁的趙大說：“隻是做好防備罷了！你我都知道彼此的威脅，自然必須有所防範。而且我們暫時發展的區域本來就不是北方。”
劉言錫在給身邊的幾個人安排好工作後，才走到張燕麵前說：“現在可以談具體的事了，我們需要知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關於我為何要投你們這件事？”張燕疑問道。
“對！我們討論了很多遍，不管是任何方麵，你都沒有和我們整合的理由，不管對你，對你家人都不算是一個好的選擇。”劉言錫說。
“你們這些文人總是算得失，算人心，算天地，我也算是能做到一件你們算不到的事，”張燕自嘲地笑著，“如果非要一個理由，那就是厭倦了。四十不惑，我到了這個年紀才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絕非前半生的好勇鬥狠。”
在場的眾人都好奇地看了張燕一眼，趙大和劉言錫相視一眼，趙大卻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張燕現在看上去仍是一個精壯的漢子，臉上的傷疤還在昭示著他的功勳，不算高的身軀卻站的筆直，完全沒有他自己說的那般頹廢。
“你所管轄的區域，你現在心裏清楚嗎？”劉言錫問了另一個問題。
他先是點頭，但眼神看到那張地圖之後又搖了搖頭。黑山張燕的控製範圍有多大，他自己都不清楚，理論上黃河以北的山地都歸他管，但是他能控製的區域也是有限的，而且是呈塊狀散落在，有點類似根據地。崎嶇的山路連接著這些散落於山間的百姓聚集地，張燕對於其他區域的控製力其實並不大，各個零散的地方渠帥都做起了土皇帝，這是黑山軍除張燕親軍外其他人戰鬥力低下的原因，也是對張燕改革進行發難的原因。
“先大概畫出一部分吧。”趙大從身後的畫筒之中抽出一大張布匹，在那張巨大的桌案上鋪開，上麵是縮略版的地形圖。
“不行，我看的地圖和你們這種不一樣，除非重新拿著地圖走一遍才知道。”張燕表示一臉懵逼。
“那你們總共有多少人？”劉言錫歎了一口氣，但還是問了下一個問題。
“雖然跟外界總是號稱百萬黑山，但具體我也不清楚。隻是剛入山時有大概四十萬吧，號稱萬人以上的就有二十餘支，更別提我和趙平這種數萬人的隊伍。”張燕說。
劉言錫將眼睛看向趙大，趙大隻好說：“確實如此，但不能這麽算！初來太行山，我收攏的部眾便有五萬餘，中間由於饑荒，病死的人不計其數，更別提逃走的人。還有加入的人也有很多成分，且不論由於異族之亂率家族躲入山裏的並州人士，還有一些賊寇抱團而來，我也曾去各地接收一些無家可歸之人。具體的數值早已不可統計，必須重新普查。”
“我們沒有那麽多人，前些日子剛派了一批布局並州。直接普查的話，管理戶籍的陳銘會把我吃了的。”劉言錫也很頭痛。
“你隻能先回去了，你再不出現，我怕五台山有亂。”趙大對著張燕說。
“好，這就是你們對我的安排？那我何日起身？”張燕呼出一口氣。
“越快越好，我們會派一隊勘探地形的人隨行，他們會將你所管轄區域全部繪製成圖。我們會從兩地接壤的區域逐步實施那些政策。”趙大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份文書和印章交給了張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