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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計謀<運氣

  李傕沒想出來他會犯什麽大錯,又問了句:“他會不會對我們動手?”


  賈詡笑道:“不會!隻要將軍遵從臣子之禮,切不可將陛下逼得太緊。”


  “那就好!”李傕鬆了一口氣。段煨雖然也是董卓部將,但和他們這些從底層摸爬滾打起來的不同,段氏家族家世顯赫,其族兄段熲兩次出任太尉,再往上,其堂祖父段會宗,兩任西域都護,所以段家在西域各國還有羌人之間均有很高的威望。他們雖是同僚,但是交情卻並不深,不像他和郭汜那般。


  營帳裏的抱團很明顯,本來是兩強一弱的形式,現在卻變成了三足鼎立。李傕和郭汜二人雖然和解,但並沒有冰釋前嫌,如今隻是有著共同的利益追求。若是漢帝還在李傕手裏,他們還會打起來。


  段煨和張濟等人坐到了一起,他們本都是武威人士,賈詡也在其中,他和段煨兩人關係匪淺,這就要從其年少時談起了。年少舉孝廉入仕,因病辭官回鄉時被叛亂的氐人所抓獲,賈詡自稱是段公段熲的外孫,那些人果然不敢害他。而回到武威之後,當時還隻是小將軍的段煨聽說了這件事,就去見了那個年方二十的賈詡。一來一回,兩人便逐漸熟識了起來。但現在兩人關係逐漸陌生,主要還是段煨忌憚他唆使李郭二人攻破長安那件事。


  段煨不知道賈詡給李傕說了些什麽,他喝下一碗酒,佯裝醉問:“文和,稚然都和你說了些什麽?”


  “大司馬問將軍所來何事?”賈詡如實說道,臉上似乎有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這是賈詡的習慣,在座的幾人都很清楚,這也是他和誰都混的好的原因。


  “哦!”段煨打了一個飽嗝,這讓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那文和又是如何回的呢?”段煨給賈詡倒著酒問道。


  “如實而已!將軍此行來,絕不隻是為了討伐楊奉與董承二人的吧!”賈詡的聲音在營帳裏響起,讓一旁的郭汜等人都豎起了耳朵聽。


  “文和還是如此聰明,當年閻公所言果然不假,汝有良、平之奇!那我就直說了,”說著段煨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指著為首的李傕說,“你我同為西涼人,怎學得呂布那廝忘恩負義!漢帝年十三,可曾虧待過爾等,汝等互相攻伐,上欲止,無非是為了天下百姓!你去看看現在的長安城,那還有活人嗎?你們一個個萬戶侯,最後左馮翊無一戶百姓,你們是要做誰的侯爵。”


  說著段煨將手裏的酒碗砸到了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從懷裏抽出帶著血字的皇帝內衣同樣扔到了地上:“你們看看!”


  “文和,拿過來吧!”李傕被他的一番話激怒了,但他還是努力平靜地說道。


  “諾!”賈詡起身將其交給李傕。


  李傕看完後怒罵:“匹夫,肯定是楊奉和董承兩位賊子的挑唆!我等並無暗害陛下之心。”說著李傕朝著東方拜了拜。


  “那你信了麽?”郭汜此時已經拔出了刀,帶著自己人走到段煨身前。


  “哈哈!我若是信了,那我何必出現在此,縱使我隻有不足五千士卒,但給你們帶來麻煩,牽製住而讓陛下東行不好麽?”段煨看著那把刀架到他脖子上,絲毫不懼。


  “阿多,住手!”李傕奪下了郭汜手裏的刀扔到了一旁。


  “忠明兄說的有理!他若是信了,又豈會置身於險地!”張濟此時也出來做和事佬。


  “以我看,軍中確實有人有謀害陛下之心。”段煨盯著郭汜笑道。


  眾人還在拉架,賈詡問了句:“信呢?”


  “對啊!信呢?”李傕這時才反應過來,有人給他這個東西肯定有相應的安排,僅這件物品並不能勸他來此。


  段煨並沒有慌亂,從懷裏取出了一封信。恭敬地交給了李傕。但這卻引起了賈詡的注意,他的眉頭微蹙,似乎在想著什麽。


  “文和,你念一下吧!”李傕拆開後,看著其他人好奇的眼神,將信交給了賈詡。


  “素聞段公之名望……”


  ……


  “……興複漢室,還於舊都,方不負忠明之字!”


  這封信是王零仿照出師表寫的,反正就是先說段家一門忠烈,再說漢室如今衰微,提出自己的計劃,最後才是給段煨帶了一個高帽子,若是助賊的話便是不忠不孝不義之徒。


  賈詡並沒有覺得這封信寫的很好,反而充滿了別扭。但是仔細一品又覺得邏輯自洽,又挑不出什麽毛病。


  “王邑不好好當他的河東太守,怎麽管的這麽寬!”郭汜聽完後暗罵了幾句。他沒什麽欣賞水準,但聽完後就覺得段煨不像個好人,設身處地地想,他郭汜一定會帶軍隊來阻止李傕。


  “忠明兄弟,你是怎麽想的?”李傕很認真地看著段煨的眼睛。


  “皇帝百官不可動,如今雒陽殘破,長安亦衰敗,隻有此地弘農卻保存完好,勸陛下暫時都於此地。兩位將軍李兄與郭兄,分守長安、雒陽之地,我與張兄各把守潼關與函穀關,再讓河東太守王邑遷萬戶於此,方可大定。”段煨跪拜道。


  “若我們不同意呢?”李傕的聲音很是冰冷。


  “我同意!”張濟扶起了段煨,讓漢帝移都於此本來就是張濟的想法,隻是被董承、楊奉排擠,所以才沒能實施。


  看著漸漸聚在段煨身後的將領,李傕皺起了眉頭:“我要再加一個條件!我與阿多各守二都,哪座城先修複,陛下必須再遷回那裏。弘農地狹而人少,非王興之地。”


  “好!”段煨果斷地答應,但這讓賈詡的疑心更重了。


  “那我們該好好想想如何請聖駕返回此地了!”李傕笑道。他心裏有自己的算盤,他和郭汜二人同樣的需求隻有將皇帝帶回長安,所以郭汜不會去駐守雒陽,兩人會合力將長樂宮再建造起來,到時候皇帝就沒有機會東行了。


  “我西涼軍善衝陣,而匈奴人善騎射,唯有解決他們,方可一戰而定!”郭汜看懂了李傕的暗示,兩人雖是敵手,但也曾是最好的小夥伴。


  李傕點了點頭說:“匈奴人我可以書信一封,讓他們不再參與其中。”


  “我會派親兵傳信給漢帝,但就怕楊奉與董承二賊截到。”段煨說道。


  “我們俘虜了不少官員,你派他們傳信回去即可!”賈詡說道。


  之後眾人詳細地討論了戰術的布置,隻是李傕部和段煨部沒有調動。段煨知道李傕仍舊懷疑他,所以親自帶人盯著。


  往自己部隊那裏走,突然賈詡出現在他的身後:“第二封信呢?”


  “什麽第二封信?”段煨慌亂了起來,那封信本來就是獲得李傕信任的一個道具,真正的計劃在另一封信上。


  “別慌張,周圍沒有其他人!雖然那篇文章盡可能詳細地說了讓你配合的事,算是安排,但是卻並不能讓我信服!”賈詡麵無表情地說


  “因為太合理了,不管是計劃的成敗還是配合,給你寫信的那個人似乎確信你會在此時來到這裏。而且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你前後的表演是矛盾的,前麵是裝作憤怒的樣子,後麵讓陛下都於弘農才是你真正所想吧!”


  段煨歎了一口氣,被發現他也無話可說:“是!”


  “忠明兄,若是信我,則將其交於我;若是不信,詡自當忘記此事!”賈詡拜道。


  “也罷,隨我帳中一敘!”段煨鬆口道。兩人雖不能共事,但未必不可互助。


  段煨營中,賈詡看著第二封信,細細捋著胡子。這封信就通俗的多,倒是比上一封信更像是王邑所寫。


  “此人好揣度人心,第一封信用以驅使將軍帶兵而來,若是李傕郭汜那等人,恐怕不多說便會率軍攻伐,可偏偏是將軍你。非但沒有立刻信,反用其計提出自己的想法,不愧是段氏子弟。”


  “先生謬讚了!”段煨拜道。


  “那你會如他所言,得到李郭二人信任後,奪其性命嗎?”賈詡笑問道。


  “會!但他們二人不會給我這個機會!”段煨說道。


  “你覺得這是誰的計謀?”賈詡問了段煨一個問題。


  看著賈詡自信的眼神,段煨苦笑:“還請先生明說!”


  “朝堂官員均恥與我等為伍!王邑本為北地人,有那麽一點可能,但第一封信不是他的風格。為什麽要調用你?據我推測恐怕也是得知了數月前的動亂,而他們本身實力微弱,並不能救天子於水火,所以需要你去牽製住西涼軍。我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你知道在東澗時突然冒出的一支雜軍嗎?”賈詡想到了當時在黃河邊上發現的部隊說道。


  “聽部下說過,但是他們都信是天上的兵將,為了保護陛下的安危。這個謠言被傳的很廣,李郭二人殺了許多人才平定下來。”段煨點了點頭。


  “哪有那麽神乎?我後來在山上發現了開鑿的痕跡,巨石是鑿出來的。而且山坡上有著明顯的人跡,而且是大部隊所留下的。爬過那座山,就到了黃河邊上,岸邊也有船隻留下的部分痕跡!”賈詡說道。


  段煨睜大了眼睛,恍然大悟:“這一切都是有謀劃的,他們是要救走漢帝,而他們的大基地就在河東郡。是白波軍?還是匈奴人?”


  “都不是!白波殘部和匈奴人此時已經光明正大出現了,他們如此費盡心思,不會這麽早顯於人前。而且我冥冥中總把這支隊伍和年初在長安城裏的隊伍聯係在一起,可是之間我有很多都想不明白!”賈詡說著揉了揉腦袋。


  “黃巾軍嗎?”段煨皺起了眉頭。


  “你也知道?”


  “皇甫酈給我說的,他是親曆者!他說有一個很年輕的人自稱張角徒弟,還有一個用劍很厲害的人,可稱百人敵!”段煨想了想說。


  “那你想不想知道他們的身份?”賈詡問道。


  段煨點了點頭。


  “既然他讓你們裏應外合,我們不妨將計就計……”


  王零並不知道他已經被盯上了,他此時躺在火爐旁遲遲不肯動彈。消息傳來,楊奉和董承帶人繼續東行了,似乎這場勝利衝昏了他們的頭腦。這麽冷的天,一大群還身著秋服的官員士兵徒步走著,可能這樣確實能溫暖一點。


  但事實是冷酷的,凍傷凍死的人越來越多,隊伍由於速度的不同被拉開了幾段,長約數裏。


  “少主,打起來了!”外麵來的劉家家臣摘下帽子對王零說道。


  “該我們入場了!”王零打了一個哈欠後又伸了伸懶腰。


  “皇帝目前都沒有你舒服!”劉公的眼神裏滿是擔心。


  “你怎麽知道,說不定此時他妃子在懷,吃著火鍋唱著歌呢!”王零撇了撇嘴。到達戰場時,基本上戰鬥就已經落幕了,剩的隻有追擊,王零看著西涼兵並沒有對匈奴人動手時,就知道壞了。


  “不行,李傕他們贏得太輕鬆了,這不是好事。”王零心急如焚。


  “師叔!弓練的怎麽樣了?”王零對著鐵錘問道。


  鐵錘撓了撓頭:“還行吧,百步之內尚可,百步之外就不行了,你給的箭矢太重了,飛不了多遠!”


  “不是有輕的箭矢嗎?”王零明明每種給了他100根讓他練習。


  “太脆了,每射一箭就壞一箭。”鐵錘憨笑道。


  “沒多少時間了,你看看那群匈奴人軍隊中央的那位,你能射的到嗎?”王零指著匈奴人群問到。


  “是那個穿的花裏胡哨的那個嗎?”鐵錘仔細看了看。


  “是他!”王零點了點頭,“有沒有信心?”


  鐵錘拿出量身定製的複合弓,拉開弦瞄了幾下:“不行,太遠了,足足一百五十步開外!”


  “我們在山上,用拋射!”王零下令道。不管怎麽樣還是要試一下,中了倒好,沒中也能造成短暫的混亂。


  鐵錘使勁拉滿弓弦,兩側的滑輪發出了“吱吱~”的聲音。身邊看著一切發生的沮俊搖了搖頭,這是不可能中的,雖然這種弓他沒有見過。他作為射聲校尉,也是善射之人,雖不能百步穿楊,但也至少可以做到箭無虛發,前提是在射程之內。


  王零一直用望遠鏡注視著那邊的情況,箭矢破空而出,但是敵人此刻竟然動了,右賢王去卑下馬見那邊姍姍來遲的李傕。俗話說,射得好不如接得好,等到他們注意到弓矢的時候已經晚了。箭矢從後上方直接穿透皮帽,穿過顱骨從去卑的眼眶中穿出,紮著眼珠帶著最後的力量撞在了李傕的鎧甲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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