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遷怒
王柔風風火火地來到長房院內的廚房,沿途縱然有人想要攔住他,但是看了看他的臉色,也都不敢阻止。跟著王柔的隊伍一路上越來越長,頗有股逼宮的態勢。
他沒解釋什麽,直接邁入廚房,對著那群早已被聲勢嚇到的侍女,喝到:“誰是甄家送來的?”
說著審視著幾名侍女的樣子,她們或是驚恐,或是顫顫巍巍,隻有一個衣著樸素的女子用身上的圍裙擦了擦手,平靜地開口:“是我!”
王柔看著鎮定的廚子,心裏更是認定了這就是內奸:“跟我走一趟吧!”
“不知奴家所犯何事?”女廚子眉頭微蹙,王柔他雖然不認識,但是緊跟著他的人都是府裏有名有姓的,所以她能猜的出麵前此人的身份不俗。
“此事,想必你心裏更清楚!”王柔厲喝,“來人,帶走!”
女廚子沒有反抗,但是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王柔:“我並非你家奴仆,所簽的也並非賣身契,而是租約,汝強搶良家女,會有人給我鳴冤的!”
“哼!就算我在這裏殺了你,也沒人敢說什麽?”王柔氣勢全開,指著其他人說道,“和她說過話的,一並帶走!”
“諾!”身後的侍衛立刻上前。
“住手!”此時,長房的人才姍姍來遲,人群開始從中間分開,為首的婦人衣著光鮮,年齡也就和甄家的主母相當,舉止投足之間有著另一種魅力。
王柔看向來人,是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他隻是略微欠身施禮,便一切如常,這是他嫂嫂,不多看才是有禮的表現,此所謂非禮勿視。
“叔優剛回家,便鬧出如此大的動靜,若是討要此人,我大可送於你們三房。然而不顧禮數,聚眾至此,可曾將你兄長放在眼裏。我也同此人說過話,莫非你也要將我一並帶走!”王柔大嫂的聲音雖不大,但吐字清晰,也沒有並州的口音,在場的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這下,奉命上前的侍衛也都齊齊住手。
“若是此事真的牽扯到你,那麽你的主母位置也就做到頭了!”王柔說著,揮了下手,其他人立刻將這些侍女全部帶走。
王柔大嫂呆呆地站在那裏,眼見王柔要離開此處,反問了一句:“若是你做錯了呢?”
“那我會帶我這一支遷出晉陽!”王柔沒有回頭,他沒有想多少,也沒有留多少後路。
“此事休要再提,你想分家要得到你兄長的同意!”大嫂說著,但是王柔已經離開了這裏。
隻剩一些奴仆戰戰兢兢,時刻準備著承受主母的怒火,但是大嫂並沒有動怒,隻是吩咐道:“將租約拿去酒肆,告知於酒肆的主管,然後順便把家主給請回來。”
“是!”奴仆們慌張退下。
……
“姓名,籍貫,年齡,還有何時入的王家?”王柔下意識地這樣詢問。
這個廚子環視四周,她從來沒進入過這個用來執行家法的地方,雖然氣氛是冷酷了些,但是遠不如那些侍女口中的恐怖。麵對王柔的詢問,她惜字如金:“租約中有!”
王柔沒有動怒,轉而詢問身邊的人:“她的房內可曾搜到什麽?”
“衣箱的夾層中!”她提示道。
王柔眼神示意了一下,身邊的狗腿子連忙離開。不一會兒就跑了回來,手裏還揮舞著一張略帶油性的紙:“找到了!找到了!”
“小心些,破了還要去補,還要多花錢!”她一把奪回租約,小心翼翼地在麵前的桌案上攤平,看到完好無損時才鬆了一口氣。
王柔仔細地看了看,對照著上麵的外貌描述,什麽合中身材,鴨蛋臉麵,五官精致,麵帶善意之類的,除了有些微胖,也算是長相不俗,也是,普通的丫鬟就連進他家都難。
“楊氏?”王柔詢問道。
“是!”
“晉陽人?”
“是!”
後麵的都不必再詢問了,因為那張紙上寫的很清楚,年齡已過十八,算是某種程度上的大齡了,但這也是相對於平民來說,富家中的女子出嫁年齡都不一定,也無人敢說,畢竟單身稅也不是誰都能交得起的。
“你是何時進甄家的?”王柔繼續盤問。
“三年前,得知甄家招人,我便去了,在鄴城學廚二年,便隨主家回到晉陽做生意!”楊氏如實回答。
“生意?怕是做內應吧!說說這半年都傳出了多少消息?”王柔逼問。
楊氏一臉茫然:“奴婢並不知曉此事,在此半年間,未曾踏入過其他地方,更未開口談及過家中人物。”
王柔皺了皺眉,他並不想動用私刑,但並不代表他不會。還未張口,一個侍衛來到他麵前,手捧著一卷竹簡,附耳說道:“有人招供了!”
打開竹簡,粗視了一番,王柔知道自己大可能抓錯人了,所有人對她的印象都很好,包括自己的妻子,不怎麽愛說話,也遵紀守法,可以堪稱侍女的典範了。唯一的一篇招供,上麵的供詞倒像是潑髒水,什麽高傲,勾引家主之類的。
王柔揉了揉眉頭,將竹簡扔到一旁:“把最後招供的這個人遣散了,家裏這麽多侍女,不缺她一個!”
楊氏沒有開口詢問,隻是靜靜等待著,不管是危是福,接受對於她這樣的小人物來說才是唯一的選擇。
王柔其實等待了很久,除了等其他人對此人的評價之外,還在等楊氏的上司,也就是甄家人來和他談。盡管沒什麽收獲,但是甄家人勾結黑山的事確實已成定局,因為這種格式,他這是第二次見。
所有人都在沉默,沒人敢打擾王柔的沉思。
他等的第二個人終於來了,隻是他兄長沒來,不管是特意避開還是真的喝醉了,但這也讓王柔輕鬆了不少。
“見過中郎將!”甄家來的人隻是在門前大拜,並無踏入其中的意思。
在見到王柔後,那人躬身:“還請將軍莫要遷怒於楊氏!她確實一無所知!”
“那你知曉什麽?”
“晉陽城中,我等包括主子皆一無所知!”
“那留你們何用?”
“主子在酒肆恭候將軍多時,說是有舊友寄存在他處的信件!”
王柔站的筆直,下意識地準備拔刀。這些人說話到底幾成真,幾成假,最可怕的根本不是假話,而是全都是真話,那麽有人早就猜透了他所有的行為。
“好!”王柔鬆開了拳頭,掌心處已經全都是汗。
酒肆很熱鬧,在一樓的寬敞大廳之中,觥籌交錯之聲不斷,但是卻沒什麽衝突,因為太守府的駐軍一直盯著這邊。
王柔跟隨者那個管家一直往裏走,和外麵應對普通民眾的不同,裏麵別有洞天。山河湖泊的仿造處,有文人聚集在水邊曲酒流觴,有老人在河邊垂釣,偶爾會點評那些小孩幾句。武人的居所那邊不時傳來陣陣歡呼,但隻有到了附近才能聽的清晰一些,裏麵在以武會友,一旁還有醫師嚴陣以待。
再往裏走就是一座座樓,每座都是類似雅間,不同的配置應對不同的人群,除了不能白日宣淫之外,這裏已經做到了大漢娛樂場所的極致。
王柔進的那棟樓很普通,算盤的敲打聲像是雨滴落在瓦片的聲音,不算悅耳,但也不嘈雜。他本來還懷疑,一個酒肆怎麽能供應的了整個城池,怎麽說都要開幾家分店,但是真正了解之後,才發現,真的隻需要一間。
一個傳統的會客廳中,一個老人坐在主位,看到王柔到了後,伸手示意坐下。
桌案之上擺放著一封信,王柔沒有去動。
“你不怕我去和高幹挑明你家和黑山的關係?”
“我並不負責高層的事,隻負責這裏,你威脅不到我。而且你覺得袁家會信與其有姻親關係的我們,還是信你們!”老人緩緩開口,不疾不徐,“打開這封信吧,在這裏留了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