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下定決心了
王柔自認為不是一個蠢人,數年軍旅雖然磨滅了不少書生氣,但是對局勢的判斷還是正常的,不然也管不了北邊那群兵。可是看完這封信,他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歸根到底,判斷失誤是因為彼此之間情報掌握的不同,除了雁門郡這個王澤經營已久的地方,身為兄長的王柔知曉的較為詳細,其他地方知之甚少。
這是他一直被山上牽著鼻子走的直接原因,現在他仍然不能擺脫黑山的擺布,還是不知道這封信中所說的關於太原郡和代郡的事,是否為真。
“在下可否在此休息一段時間?”王柔問了句。
“自然!”說完,老人起身便走,留王柔一個人在屋子裏。
王柔咬了咬牙,他在從山上離開時看到的最後一分文件隻是一個對付袁紹的大致框架,這封信不但補充了細節,而且隱隱約約地指出下一個目標是王澤,當然他的選擇會決定到底結果如何。
不斷用手指敲擊著桌案,他思考著如何解決這個問題,若是他處在袁紹的位置又當如何,若是他處在弟弟王澤的位置上又能如何。
但是最終還是轉回了最初的問題,為什麽山上的那些人有信心拿捏他?
將這封信放在燭火中點燃,王柔目視著它完全燒為灰燼後,鬆了一口氣。
是到了他該選擇的時候了,晉陽城中的商戰,他不知道會出現什麽情況,但是代郡的危機他卻是能看的清清楚楚,有些事他必須去見一見他的弟弟了,那選擇哪條路去代郡就是重中之重。
做好決定後,王柔起身離開,那個甄家的老人並沒有再見他,在侍女的引導下,他原路返回,周邊的吵鬧影響不到他。
“三伯!”王昶的聲音將王柔拉進現實。
“你們怎麽在這裏?你兄長呢?”王柔皺眉,這些年輕人進這個地方,怎麽說都不太合適。
王昶讓開位置,王機此時已經有些不省人事,趴在侍衛的背上昏睡著,不過也算是酒品尚可,沒有做什麽有辱家風的事,不然王柔估計就親自動手了。
王柔擺了擺手,侍衛如蒙大赦,連忙離開,本來是來這裏叫王昶回家的,但誰知卻把自己搭在這裏了:“回去吧!以後莫要再來這裏了!”
“侄兒遵命!”王昶施禮,他來這裏本就不是為了玩的,是為了長些見識。
王柔揉了揉他的頭發,帶頭離開。
回到家中,一切都仿佛未曾發生過那般,那個楊氏也被放了,沒有人指指點點,王柔的夫人心疼地照顧著醉了的王機,而王柔則將王昶拉到了書房裏詢問。
“你為何要去那等浮華之所?”王柔的語氣略帶嚴厲。
“彥雲兄在酒肆辦宴會,侄兒以兄事之,所獲頗多!”王昶雖然年紀也不到十歲,但是表現的成熟卻遠勝於王機。
“王彥雲,”王柔思索著,“如今也二十又六了,沒被舉孝廉嗎?”
“彥雲兄已被舉孝廉,過些日便要去發幹縣赴任,於是便有了此宴!”王昶如實回答。
“你們平輩論交,可曾學了些什麽?”
王昶抬頭看了看這個往日裏並不怎麽關心這些的伯伯,硬著頭皮說:“兄長與諸才俊曾多次談及天下之事,侄兒倒是可窺見一般,隻是孩童之見罷了!”
“但說無妨!”
“袁公雖形勢大好,仍不能與陛下為敵,原因有二,一是公孫,另一則是黑山!公孫勢弱,然黑山複起,北方遲遲不定,袁公必不會冒此風險南下!故袁公必奉陛下旨意,待北方安定之後尋機南下逐鹿中原!”王昶一說便止不住了,說的越來越激昂,似乎南下平定天下的不是袁紹而是他一般。
王柔拍了拍王昶的肩膀,這個侄兒倒是有些像他,不像是家裏那個隻知道讀死書的王機。
“還請伯伯寬恕兄長醉酒之事,他倉皇至此無奈,替我飲了幾杯!”王昶趁機求情。
王柔沒顧這些,不管是代飲,還是王昶往自己身上攬責,但是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轉而問了句:“你想不想見你的父親?”
王昶臉上的喜悅是瞞不住的,不過他還是恭恭敬敬地說:“父親前往代郡赴任前,特別叮囑,待時局安定,自然會書信回來,接我與母親北上!”
“恐怕時局要難了,黑山與袁紹之間的戰事一開,雁門郡與代郡之間必然交火,到時就更難相見了!”王柔說道。
“若是有戰事,侄兒更不能前往父親身旁,不然隻能讓其擔心!”王昶搖頭說道。
“可若是晉陽城也會有刀兵之禍呢?”王柔循循善誘。
王昶的小腦瓜當即宕機了,兩難之事,對於他來說太難選擇了。
“隨我離開吧,護不得全城百姓,又怎能護不得一家老小!”王柔的話充滿著遺憾。
“晉陽城堅,便是賊寇來襲也無需擔心!”王昶滿臉通紅地反駁,他很難想象這個他生活很多年的地方會被破。
王柔苦笑:“若真是如此便好了!”
說完整理了一下神情:“你就如實把這些話告訴你母親,讓她決定是否去見季道!”他沒有將信中的一切公之於眾,說明在晉陽城和王澤的選擇之中,王柔選擇了後者,但是這也一步步地將他推向了袁紹的對立麵。
隔日,王柔便帶著一家老小去祭祖,這種不合乎禮數的時間勢必會遭到家人的反對,但是沒人敢阻止。就連家主依然是稱病不見,似乎將早就流傳於府中的長房與支脈的不和擺上了明麵。
緊接著便是辭行,眾人都在勸他,但是王柔不管不顧地決意分家。該有的禮數一點都沒少,不管是祭拜還是財產分割,這些虛的王柔一概都沒要,他知道他手上的兵馬才是實際的,而財產這些,數月後就會大幅貶值。
王昶雖然不同意前往代郡,但是他母親同意了,他也隻好隨行,孝悌之義,他還是不敢違背的。
臨行之際,王柔終究還是和他長時間未見的大哥見了一麵,兩人相視久久無言,還是他兄長打破了兩人的沉默:“叔優,不至於此!若是你想要家主的位置,大可拿去!”
王柔麵帶嘲諷道:“若是兄長真有此意,便不至於在家中藏了這麽多天!”
“那麽季道呢?”
“若是季道在家,必然會全力阻止我!”
“那便好!隻是你此行這麽正式和家裏斷開關係,真正欲為何事?”
“有些事,不將你們牽扯進來更好!”王柔說著歎了一口氣,“不過兄長啊!我特地最後來找你,是因為我還是放不下這些。太原要亂了啊!”
“啊?太原郡早就亂了!”
“兄長切記這些,甄家的酒肆莫要再去了,想吃的話讓他們送上門便可;外麵商價不管如何變動,兄長莫要貪小利而忘大義;家中多屯些糧草,莫要再助長奢侈之風了,這樣便是城破,憑借家中存糧,尚能保存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