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入了春,宮裡御花園的各類花草競相爭放,玉璃素來是極愛賞花的。便帶著宮裡人去了御花園。她一襲明黃色綉芍藥花的宮裝,高椎髻上九鳳繞珠赤金纏絲珍珠,左右各一對寶藍點翠珠釵,形容極盡華貴之能事。便是一旁的雁兒也在打趣道:「今兒天朗氣清的,皇貴妃穿的又這般的華貴,莫不是遇上了什麼喜事。」


  玉璃只是和顏笑道:「還能有什麼喜事,如今這六宮裡便是本宮為尊了,宋氏被貶黜他處,今生今世怕是也回不來了,只要前朝的事兒結了,本宮的兒子做了太子,將來本宮母以子貴做了這宮裡獨一無二的皇太后。可不是事事都如了本宮的心意么?」


  如兒含了一抹會心的笑意,走近玉璃幾步,細細道:「此事想來倒也快了,奴婢聽著乾元宮的太監們說,皇上做個擬了旨意說是要將蘇元昊大人左遷到江東吳州去。皇貴妃細想,皇上立太子之事,那蘇元昊大人便是牽頭反對的,皇上擬旨將他貶官,可不是越發堅定冊立三皇子殿下為太子的心意么?」


  玉璃眉含疑惑,只是沉吟道:「當真有此事,那蘇元昊到底是太子妃的叔父啊,且便是看在宜貴妃的面上,那也不至於外放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做官。皇上如今可是下了狠心了。」


  雁兒只是繼續佇立,只是笑道:「可不是么?奴婢瞧著指不定往下便是收拾傅棠大人了。」


  玉璃只上前摘了一朵開的極好的牡丹把玩在手裡,冷冷道:「這件事倒是要仔細些,那傅棠到底是安惠長公主的公公啊。倘若如此,那昭惠太后定然也不會甘休的。」


  雁兒不以為意,只是道:「安惠長公主乃是明宗皇帝的嫡皇后貞熹皇后歐陽氏所出,如今的昭惠太后只是她的繼母,倘若安惠長公主婆家出了事,昭惠太後會出手相救么。」


  玉璃,白了雁兒一眼,只是有些不悅道:「你懂個什麼?那安惠長公主自昭惠太后嫁入宮以來便是一直養在膝下的。只是因著她乃是先皇的嫡長女,還不到十三歲,昭惠太后便將她下嫁了。不比得那慶順帝姬在長樂宮養了十六歲才被遠嫁出去。」


  如兒壞笑道:「說起遠嫁,奴婢想起如今的惠順帝姬也有十四歲了。已是到了待嫁的歲數了。」


  雁兒聞言大喜,也只是拍手道:「如兒說的極是,那惠順帝姬乃是宜貴妃的養女,如今皇貴妃統攝六宮,皇子帝姬的婚事自然都是皇貴妃說了算。倘若皇貴妃將她遠嫁他處,可不是妥妥的給了那羅州蘇氏一個下馬威么?」


  玉璃只笑著走到御花園中的亭子里坐下:「如今羌族中也沒有什麼適齡的男子,而那西南赫連族倒是安分了許多。若是貿然將惠順帝姬嫁出去,只怕旁人只當是本宮有心,旁人這般想了本宮倒是不怕,本宮只是擔憂皇上也和那些人存了一樣的心思,那便不好了。惠順帝姬到底是他的女兒啊。」


  雁兒眼中的興奮之色退卻,只是無奈道:「奴婢也只是想著幫皇貴妃罷了。皇貴妃的母家原先便是被羅州蘇氏的人告發的。且皇貴妃先前在宮裡受了那些人那般多的委屈。奴婢只是為娘娘抱不平而已。」


  玉璃只是冷笑道:「你的心思倒都是極好,只是那宜貴妃蘇氏本宮瞧著她在宮裡這些年倒也還安分。倒也沒必要睚眥必報。」


  如兒道:「皇貴妃當真是宅心仁厚啊。」


  玉璃微微思忖:「並非是本宮宅心仁厚,只是本宮為了溶兒的前途打算,不得已而為之。」


  雁兒與如兒都面帶異色,只是問了幾句,玉璃和緩一笑,方才細細道:「如今本宮的母家的朝中的勢力尚且不穩固,伯父雖說官做得大,但他年歲大了,而本宮的兄弟們都不是可堪重用之才,皇上料想也是不會對他們委以重任了。倘若皇上不在了。便是溶兒當真能坐上帝位。憑著那些勛貴們對本宮恨意,溶兒的帝位能做的穩固么?羅州蘇氏乃是百年大族,又前朝中極有分量,傅氏乃是詩禮之家倒也是可用來幫我溶兒穩固帝位。本宮只是尋思著若是將來溶兒的娶親能娶上羅州蘇氏的女兒,那便好了。如此一來,有了一位出身名貴的皇后。料想溶兒的皇位也能更名正言順些。」


  如兒和顏道:「難為皇貴妃為三皇子殿下想的如此周到。」


  玉璃神色的傷感如漩渦般在面上一瞬而過,她旋即堅定道:「這並非是本宮設想周到,只是本宮的出身不比得皇后宋氏,昭惠太后那般尊貴。因此想幫著溶兒子憑母貴怕是不行了。唯有出此下策。」


  如兒只被玉璃的話深深感動,只是道:「三皇子殿下有皇貴妃這般的慈母,當真是他的福氣。」


  回到宮中,只是在裡頭伺候的喜兒出來焦急道:「皇貴妃不好了,太子妃剛剛來了這裡說是要找皇貴妃,奴婢瞧著她語氣不善,只怕她是要尋皇貴妃的麻煩。」


  「你且先進去伺候吧,本宮如今已是皇貴妃,她雖說是太子妃,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孀居的寡婦,本宮又何必懼怕她呢?」只是慢悠悠走了進去,到了內殿,只見太子妃面帶慍色的坐在座椅上,玉璃一使眼色,如兒連忙卻給太子妃端了一盞茶,只是陪笑道:「太子妃殿下難得到咱們這兒來,當真是稀客啊,如今這兒有皇上新賞下的茶葉。殿下且快些嘗嘗吧。」


  太子妃冷冷哼了一聲,只將如兒遞給她的茶杯扔了出去,只是喝道:「孤哪裡什麼好的東西,要你這賤婢來這兒現世,皇貴妃的茶葉孤也敢喝,孤只怕她想葯死了人。好讓她兒子進東宮裡去。」


  如兒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啊,只是紅了眼退到玉璃身後,玉璃見了只是冷冷一笑,徑直走到上座,只是道:「本宮瞧著如今太子妃的樣子倒也不像是來問安的,難不成是來找本宮說話的,但本宮方才命貼身宮女給你的倒的茶你都敢扔了出去。想來便是連嘮嗑的也不是了。既是如此,太子妃還來永安宮作甚?」


  太子妃只是恨了皇貴妃一眼,沉聲道:「你與孤的母家到底有何冤讎,還是孤在什麼地方得罪了你。你要這樣來陷害孤的母家。」


  玉璃故作疑惑,只是好奇道:「太子妃這話本宮倒是不明白了。本宮何曾陷害了你的母家,且太子妃身為晚輩,對著本宮為何不自稱兒媳,反而一口一個孤。聽著倒是極為不妥。」


  太子妃冷笑道:「對你自稱兒媳,你也配。你只當你是皇后么?」


  聞得此言,玉璃面上倒也帶了怒色。只是靜靜道:「若是皇貴妃沒有旁的事。且先下去吧。本宮在外頭逛園子,有些乏了。只想著在入內殿去休息了。」


  太子妃怒極,只是恨恨道:「都是因為你這個奸妃,累的我叔父要被皇上問斬。」


  玉璃倒是吃了一驚,只是向雁兒問道:「怎的又會問斬了,不是將他放了外任么?」


  倒是玉璃宮裡的一位太監道:「回稟皇貴妃,奴才聽乾元宮做事的人說是蘇大人抗旨不尊,還說皇上被奸人所惑。還將宣旨的人給打了。皇上得知了,只是大怒。便將蘇大人下了大獄。擇日問斬。」


  玉璃這才得知了詳情,只是慢慢道:「既是如此,太子妃來永安宮又有何用,若是想著求情還是去乾元宮好些,若是想著送行呢,且還是去大牢里吧。指不定你們叔侄倆再也不能見了。且太子妃到底忒不懂規矩了些。你身為晚輩,竟敢胡言亂語說本宮奸妃。你不怕犯了不敬之罪?」


  太子妃聞得玉璃這般幸災樂禍的言語,越發動了怒氣,只是亂罵道:「你個賤人,你算得什麼皇貴妃,你不過是仁惠太後身邊伺候的下賤宮女罷了。」


  玉璃聞言,大怒,只是低沉了語氣,對著太子妃怒道:「太子妃你今日竟敢在永安宮妄動,你當真是不知分寸了。」


  太子妃只是輕蔑道:「對著你這般微賤的女人有何分寸可言。」


  玉璃怒極,只伸手打了太子妃兩耳光。緩緩道:「本宮乃是當朝皇貴妃,又統攝六宮,便是無皇后之名卻又皇后之實。太子妃不過一青孀寡婦。也來對本宮無禮,難道太子妃真要本宮動用宮規,在這永安宮裡讓人將你打一頓,教你學規矩么?」


  太子妃只被打蒙了,只是稍稍緩了緩語氣,對著玉璃道:「若是皇貴妃能出氣你且打吧,只要你能救我的叔父。你願打便打吧。」


  玉璃只是讓人將太子妃拖了出去,只是徑直去了內殿休息去了。


  三日過後,蘇元昊問斬。宜貴妃大驚,聞得此消息便病倒了。玉璃前去探望,宜貴妃只閉門不見。


  前朝之中,詢再次說出冊立三皇子為太子的事,朝中大臣多數不敢再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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