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入了冬季,宮裡越發的冷了,玉璃念及著端懿帝姬素有些畏寒,便早早的囑託了雁兒去司制房傳話,只是吩咐裡頭的郭掌制早些將帝姬過冬的棉衣備好。
過了十二月月初六,詢倒是多在旁的嬪妃宮中留宿,許是顧及清漪的身孕,便極少去她的永和宮。而多是在洪昭儀亦或是祥貴人這些舊人的宮裡過夜。倒也算的是雨露均沾。
玉璃每日都暗暗吩咐了人給永和宮送去依蘭花。只是暗自算計著。成日里也是極少出入走動。
而詢,終於在十二月初九這日踏足了永和宮,清漪此刻的肚子仍舊沒什麼痕迹,詢見了,只是笑道:「朕瞧著這孩子在你肚子里當真是極為乖巧的,你懷著他這兩個月來,也極少有胎動或是不適。可讓好歹放寬了心思。」
清漪低低笑道:「嬪妾也是覺得這孩子極好,甚少讓嬪妾不適。嬪妾想來往後必定是位溫順的帝姬。」
詢的面色有些冷了,語氣也微微喊了幾分不悅。「怎的說是帝姬,朕想著愛妃肚裡的孩子必定是個皇子才好。朕膝下的皇子原本便不多,潤兒不在了,眼下便只剩下澄兒和溶兒了。朕想著愛妃還要多生幾個兒子才好。」
殿中的依蘭花香氣緩緩發散,詢的臉色倒是泛起潮紅只是大口的喘著氣,眼神迷離的瞧著清漪,只是道:「朕有多日不怎曾與愛妃親近了。」
清漪此刻的也有些心頭暖暖的,還頗有些無力,但還有些些許的理智,只婉聲道:「臣妾懷有身子,怕是不能伺候皇上了。」
詢走得離清漪近些,聞著她身上發出的淡淡幽香,心底越發的燥熱,語氣也有些強硬,「你的胎氣一向穩固,料想也不會有什麼事。」
清漪還欲再言,卻發覺詢的臉色已微微有些不好看了,生怕惹惱了他,也只是默默不言了。
到了半夜,清漪只覺得肚子疼的厲害,便醒轉了過來,細細一看,心下大驚,下身已是大片血跡,不由得驚呼了一聲,詢聞聲便醒了,見得清漪疼痛的慘狀,只是連忙讓高柱去傳了太醫來。
不到片刻,昭惠太后便趕來了,瞧著清漪的痛楚,頗有些怒意的指責詢道:「皇帝這回也到底太過了些,蕭昭媛的身孕才兩月有餘,怎能不顧及這些。若是蕭昭媛沒了孩子,皇帝豈不亦是傷心。」
兩位太醫正在裡間全力的救治,詢只是臉色懊喪,一言不發。而玉璃知道了此事,亦未趕到,昭惠太後派人去永安宮傳了一次,誰知那小宮女只是哭哭啼啼的回來道:「皇貴妃說今日她身子不適,且又近來肝氣鬱結,故而不便來此血腥之地。只是打發奴婢回來了。」
昭惠太后聞了,只是冷笑一聲,道:「這皇貴妃當真是尊貴啊,竟連哀家的懿旨都敢違抗。」
詢此刻也是沒了主意,只是道了句:「眼下還是儘力保住清漪的孩子要緊,也全然怪朕情難自禁。進了這殿里,便難忍有此想法。」
昭惠太后聞了,只是蹙眉道:「皇帝可是入了這內殿方才有了情難自禁。平日里在長壽宮亦或是延禧宮可有此事?」
詢苦笑道:「這倒沒有,許是朕如今格外寵愛蕭昭媛一些,故才難以自抑。」
昭惠太后微微頷首,只是隨口道:「皇帝寵愛蕭昭媛是極好的,但如今這樣子到底也不免有些過了。若是蕭昭媛的孩子能以保全,皇帝往後好歹要顧忌些。」
過了半晌,在裡間忙活了許久的吳太醫出來道:「回稟皇上,太后,昭媛娘娘的孩子已經保住了。所幸發現的早,若是晚些時辰,後果便不堪設想。」
詢大喜過望,只是連忙親自扶了太醫起來,又讓高柱好生賞賜了吳太醫。隨即便入了內殿只瞧著臉色蒼白的清漪,只是愧怍道:「愛妃,這原是朕害了你。」
清漪此刻只是無力道:「許是這宮裡的依蘭花太過於幽香了,難免讓人情不自禁。這也是嬪妾的過失。原是應將這依蘭花放在外間的。」
詢聞了,倒是起了一絲疑竇,只是喚過貼身伺候清漪的宮女秋月,只是沉聲道:「昭媛宮裡原先不常用依蘭花的,怎的如今卻開始用了。」
清漪亦是有氣無力道:「嬪妾倒是也不知為何,乃是從臣妾有孕過後內務府便開始送依蘭花來了。」
秋月生怕詢怪罪了自己,只是磕頭如搗蒜,只是喃喃道:「皇上恕罪,奴婢一概不知,這些依蘭花都是內務府的副總管鄭貴公公送來的。」
詢此刻,已是含了幾分怒意,只是低沉道:「好好的,那鄭貴送這些來作甚?朕記得,這依蘭花原有催情之效。」
思量片刻,詢便讓清漪先行歇息,只先行回了乾元宮。只讓高柱將盤查永和宮的依蘭花之事。
到了第二日,高柱待得詢起身了,在伺候詢穿衣的時候,只是道了句:「奴才都打聽明白了,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詢且道:「你若是有事,但講無妨。」
高柱定定道:「蕭昭媛宮裡不單單是有依蘭花,原是平日來所用的熏香,亦是被人添加了一些艾草,且因著昭媛有孕,已將平日嬪妃常用的熏香換成了炭燒艾菊根莖而形成的香氣。這些自昭媛娘娘有孕以來,便是一直都在永和宮裡頭。」
詢的眉目里含了一絲郁然,只是沉聲道:「朕記得不單單是艾草,並且艾菊亦都是使男女情動的絕妙方子。」
高柱道:「奴才也是知道這些,所以才不敢不報啊。」
詢登時盛怒道:「內務府好大的膽子,究竟是奉了誰的指使,這般的算計蕭昭媛。」
高柱微有難色,躊躇了片刻,終於出聲道:「奴才細細問了內務府做事的人,那鄭貴說是奉了禧皇貴妃的旨意。」
詢的唇角只是勾出一縷悠遠淡漠的笑意,道:「皇貴妃,看來她到底是在嫉妒。興許貶黜了宋氏,只由皇貴妃統攝六宮原是朕的過失了。」
高柱聞言大喜,只是道:「皇上可是存了心思,要將皇後娘娘接回宮中了。」
詢雙目微微一瞬,目光淡遠投向遠方,緩緩道:「朕且先去西京行宮瞧瞧她,待得過了年,便接宋氏回來吧。」
高柱復又問道:「那太子殿下又當如何?」
詢一直陰沉的眼色倒是有了一絲溫和之意,只是淺淺道:「溶兒自當還是太子,只是皇貴妃的貪慾太過。權且不能再讓她統攝六宮了。」
待得下了朝,詢只是步履沉重的走入了永安宮,玉璃見了,只是出來迎接道:「臣妾許久不見皇上,昨日聽聞永和宮出事了?蕭昭媛可還安好?」
詢的眸中含了些許怒意,只是頗有些憎惡道:「永和宮如何,皇貴妃一向不是最為清楚了么?」
玉璃瞬間便知曉了所有的事情,只是輕輕笑道:「曾幾何時,皇上亦會和臣妾這樣生分。」
詢的語氣頗有些倦怠:「朕只是不明白,你到底還要求什麼?你已是皇貴妃,且又攝六宮事,雖無皇后之名卻有皇后之實。溶兒也成了太子。玉璃,你還有什麼不滿的,竟要這般去害蕭昭媛的孩子,那到底也是朕的孩子啊。」
玉璃的語調淡漠:「臣妾所求不過是皇上的情意罷了,自從溶兒成了太子,皇上帶臣妾便一日冷淡一日了,而你又偏寵著蕭昭媛,臣妾雖貴為皇貴妃,但其中高處不勝寒的滋味,皇上又何曾明白。」
詢只是沉痛的望著玉璃,緩緩道:「玉璃如今不再像是朕當年深愛的那個女子了,而朕偏愛蕭昭媛,也無非是因為她彷彿讓朕瞧見了玉璃你當初的模樣。」
言畢,詢只是轉身離去,留給玉璃一個蕭然的背影,玉璃只是癱坐在地上大哭不止。永安宮此刻已是彷彿一個冷宮了。
而過了半月,詢下旨晉陞了清漪為從二品婕妤。六宮嬪妃瞧著後宮威勢赫赫的禧皇貴妃日漸失勢。倒是在日漸揣測是否不日皇后宋氏便可回宮。
長日徐徐,詢再未踏足過永安宮。便是新春元月亦不過是十分的冷情度過了。
到了元月初六,詢便親自吩咐讓高柱去了西京行宮探望茯若的近況。
這一舉動,只讓仁貴妃得知后,只是摟著仁元公主笑道:「如今終究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待得仁元的母后回宮,咱們二人在這後宮的苦日子已算是熬出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