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原來是他!
蘇卿若頓了頓,這才想起秦夜離跟容德的關係,於是她又默默的補充了一句,「我忘了,他應該也是你的熟人。」
蘇卿若沒有跟秦夜離多說,徑直朝著幽深的墓道走去。
她只有九成的肯定,也有可能是她感覺錯了,所以她沒有直接告訴秦夜離。
等過去看了,她就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千年前的人了。
「?」
秦夜離不解的望著蘇卿若的背影,也帶著一肚子疑惑跟了上去。
他的熟人?
祖父本來就是他的熟人啊,祖父是看著他長大的人,簡直沒有誰能比他的祖父跟熟了啊!
當然,秦夜離腦海中也想過,祖父是不是他千年前認識的熟人。
然而千年前的事情他只在幻境中看了一點點,後來一時憤怒就離開了幻境,以至於容德接下來百年裡經歷過的所有事情他全都不知道。
自然而然的,他也就不知道祖父會不會是千年前容德認識的人了。
他帶著一點點期待和不安,和蘇卿若兩人沉默的行走在寂靜的墓道中。
大約半刻鐘后,兩人終於停在了主墓室。
兩人同時抬頭看著那停在高台上的巨大棺槨,純金打造的巨大棺槨靜靜停在那裡,四周還有閃著銀光的水銀流淌著,流淌的路線,似乎組成了一個刻意形成的防護陣法。
也不知道這水銀陣法是老皇帝為了用來保護自己將來的屍體不被人盜走的,還是為了保護老王爺的屍體不被別人搶走。
「棺槨外面有陣法,你別動,我來打開它。」
蘇卿若拉住準備行動的秦夜離,對他說。
秦夜離遲疑了一下,點頭應了。
「那又要辛苦你了,卿卿。」
雖然他可以暴力破壞,但那水銀陣法裡面困住的是他祖父的棺槨,如果一不小心連同棺槨也破壞了,導致水銀全部流淌到棺槨中,破壞了祖父的屍體,這就得不償失了。
蘇卿若輕輕笑了一聲,「老夫老妻了還這麼客氣做什麼。」
「……」
誰跟你老夫老妻了啊,我們才成為夫妻兩個月,兩個月!
難道我就這麼無趣嘛,無趣到讓你產生了老夫老妻的錯覺?
秦夜離有點心塞,無奈的看著蘇卿若飛身到高台上,用他看不懂的繁複法術一層層破解開環繞在棺槨外面的水銀陣法。
蘇卿若耐心凝神,只花了一小會兒工夫就將陣法破解開了。
她將水銀層破開一個大洞,讓裡面的所有水銀都傾瀉而下,暴露出裡面的棺槨來,這才示意秦夜離上來。
秦夜離跳上高台站在蘇卿若身邊,緊盯著純金打造的棺槨,緊張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熟悉的人……
會是哪個熟悉的人呢?
蘇卿若側眸將秦夜離緊張的模樣收入眼底,勾唇一笑,「不要緊張,如果他是我猜測的那個人的話,那他就不只是寵愛你的祖父,而是寵愛了你一千多年的人了。」
秦夜離瞪大眼睛。
蘇卿若的話不僅沒能讓他少幾分緊張,反而更加緊張了!
他咬了咬腮幫子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手掌放在棺槨上,修長的手指貼合著密閉的縫隙,內力在掌心遊走一圈,下一刻他用力一震!
嚴絲合縫的棺蓋和棺身便露出了本該有的縫隙,不再緊緊閉合著。
他輕輕將棺蓋一點點推開。
他眼睛一下都不敢眨,生怕錯過了看祖父的第一眼。
等到棺蓋終於推開,緩緩露出棺材中的屍體以後,秦夜離用力睜大眼睛往下看,一看之下,他僵住了。
「卿卿!」
秦夜離震驚的看著棺槨中這具陌生的屍體!
他用力將棺蓋震開,驚呼:「這不是祖父的屍體!不是!」
蘇卿若聽到秦夜離的驚呼聲,也探頭過去往下看。
當她看清楚棺材中靜靜躺著的屍體后,她沒有像秦夜離那樣震驚失措,她反而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容。
側眸看著秦夜離,她握住他顫抖不安的手指,溫柔說:「你再仔細看看,他真的只是陌生人嗎?」
秦夜離在蘇卿若淡定的態度下也漸漸收斂了體內湧上來的怒氣和后怕,定睛仔細打量著裡面這具屍體的五官。
看著看著,他眼中閃過一抹疑問。
這張臉雖然不是祖父的臉,但好像的確有些熟悉……
再仔細看了看,想到卿卿說的熟人,想到卿卿被封印了一千年,想到這具屍體可能是一千年前的人,他突然瞳孔緊縮!
是他!
秦夜離認出了棺材中的屍體是誰后,怔怔的開口,喃喃念道,「他是……仁信禪師?」
蘇卿若勾唇,「仁信禪師是你叫的嗎?你應該叫他,師父。」
秦夜離耳邊響起蘇卿若的一聲「師父」,他下意識的跟著叫了一聲。
「師父……」
剛剛叫完,他連忙否認,整個人都是茫然的,「不,他不是師父……他是容德的師父,我如今是秦夜離,如今的他是秦夜離的祖父……」
蘇卿若卻沒有理會秦夜離此刻的茫然無措,她神情戒備的驀地轉身看向身後!
看清那緩緩出現的人,她驚訝的叫出聲,「老禪師!」
秦夜離聽到蘇卿若的聲音,意識到了什麼,也立刻轉過身來。
高台下方的桌案前,一道半透明的人影靜靜站在那裡,對秦夜離和蘇卿若露出溫和的笑意。
棺材里的他有著一頭黑油油的長發,而此刻身為靈魂狀態的他,卻頂著一個亮蹭蹭的大光頭。
他慈眉善目的站在那裡,抬手合於胸前,「阿彌陀佛。」
「祖……」
秦夜離張了張嘴,想叫祖父,可是看著這個大光頭,他卻怎麼都叫不出口。
他的祖父,不是長這個樣子的。
仁信禪師溫和的看著已經跳下高台站在自己身前的秦夜離,輕聲說,「你長大了,比四年前成熟很多了。」
秦夜離聽到仁信禪師用蒼老而熟悉的嗓音說出這句話,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哪怕這張臉不是他祖父的臉,哪怕這突然發生的一切讓他措手不及,可聽到曾經陪伴自己二十幾年的祖父的聲音,他還是遏制不住的紅了眼眶。
他嗓音發顫,「我應該叫您祖父,還是叫您師父?」
祖父和師父明明隔了一個輩分,他還真不知道要怎麼稱呼眼前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仁信禪師伸手摸了摸秦夜離的腦袋,笑著說:「叫什麼都行,做你師父時,你是我最寵愛的徒兒。做你祖父時,你是我最寵愛的孫兒,所以,你叫我什麼都行。」
「……」
秦夜離獃獃的看著仁信禪師,有點懵。
蘇卿若上前沖仁信禪師一笑,「老禪師您就別繞他啦,他已經夠傻的了,再把他繞得更傻可怎麼辦哪?」
仁信禪師也不禁哈哈笑了出來。
秦夜離被最愛的娘子和最敬愛的祖父打趣,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特別喜歡這種感覺,也跟著笑了出來。
蘇卿若慢慢止住笑意,認真的問仁信禪師,「老禪師,我其實一直好奇來著,千年前容德明明散盡了三魂七魄,按理說應該消失在天地間的,可為什麼他後來能投胎轉世,變成秦夜離呢?」
頓了頓,她一字一頓的問,「這是跟您有關嗎?是您一直在保護他?」
老禪師頷首。
「這事,說來話長……」
當年容德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本以為有了容德,他們蓮音寺就能成為首屈一指的大門派,誰知道在容德的榮耀即將登頂的時候,卻死在了雪山下。
那天,他在蓮音寺看到了徒兒留下的絕筆信。
信中徒兒說,他背叛了佛門,他早已動了男女之情,如今更是要用自己的命去換所愛之人的性命,請師父原諒他的罪過……徒兒說,他會將他所愛之人封印在山洞中千年,以此來避過天道的殺戮。但千年之後,已經灰飛煙滅的他卻沒辦法去將封印在山洞中的愛人放出來,於是,他只能懇求他師父,千年之後親自去破開封印,
放愛人出來。
他當時看到這封信就知道已經來不及了,可他還是長途跋涉趕去了雪山下,想阻止徒兒犯傻。
結果,雪山下已不見了他的徒兒,他只在蓮台上看到了兩顆泛著微光的佛舍利。
他徒兒為了救所愛之人,魂魄盡散,灰飛煙滅。他自小進了佛門,無妻無子,無親無故,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徒弟,結果他還沒死,徒弟就死在了他前頭,痛失愛徒的他放棄了修行,入了俗世,只為讓徒兒重聚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