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77|3.23|家
皇後娘娘一道懿旨進了秦/王/府,大家都開始忙亂了起來,下人們在一幢院子里進進出出,忙著收拾整理,準備迎接新來的側妃。
「聽說……側妃也姓程,是咱們王妃的妹妹,也是安國侯府的小姐!」有知道的人竊竊私語:「這下就有好戲看了。」
「還有什麼好戲不好戲的?王妃年長色衰,世子爺前不久也過世了,而這位側妃聽說年輕貌美,而且還生了個面如冠玉的公子……對了……那公子就是原先咱秦/王/府的親衛!」一個婆子很是得意,見著眾人都將耳朵貼了過來,更是激動得跟打了雞血一般:「你們想知道是誰不?」
「嗐,你都說得這般明白了,我們又不是傻子!」有人嬉笑起來:「我現在總算明白王爺為何要那般大力舉薦簡親衛了。」
「是他?」有個丫鬟驚呼了起來,一雙手捂住了嘴巴:「那時候我還嘲笑過他!」
「可不就是他?難怪王爺要將他送去做青衣衛,又想著法子將他提做了統領,這樣總算對上號了!」有個婆子低聲道:「看起來以後這位側妃風頭會勁,指不定還能壓著王妃呢,咱們可得留心些,兩邊都莫要得罪!」
「這話說得有理,可不就是這樣?」周圍的人紛紛點頭:「咱們可得上點心,免得被誰逮著了落不得好!」
秦王妃的內室里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靜媽媽站在門口,一臉不忍,玉竹有些害怕,挨著靜媽媽道:「媽媽,王妃……」
靜媽媽嘆了一口氣:「這也真是沒法子的事情。」王妃真是可憐,怎麼就遭了這麼多變故?開始是世子爺過世,剛剛整治了二公子,沒想到又冒出個側妃來,而且這側妃已經在十八年前就生了兒子,這兒子還長得一表人才,能文能武!
王妃原來想算計二公子,這下卻是追悔莫及,二公子昨日開始發病,大夫們流水一般在玉美人的院子里出出進進,可大家都束手無策,根本不知道二公子得了什麼病。
只有王妃與她知道這病的來由,可又不能說出去,二公子必然是要死的,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王妃現在懊悔得直咬牙,若是早知道那簡親衛就是王爺的兒子,說什麼她都要將二公子抱養到自己膝下,到時候給他請封世子,可現在一切都亂套了,二公子不知道還能捱幾日,王妃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最可恨的還是王爺的做法實在讓人寒心,他讓丫鬟婆子們將王府里最好的院子收拾了出來,重新粉刷一邊,那內室里還用椒泥塗牆,中間摻雜了月桂七里香,遠遠的都能聞到一陣甜香。王爺這般對側妃上心,更是擺明了他的態度,這王府裡頭的人,誰不是捧高踩低?只怕以後那側妃會比王妃更得勢。
「咣當」!又一陣巨響傳了過來,靜媽媽再也忍不住了,撩開門帘就往裡邊沖:「王妃,你這又是何苦!」
秦王妃跌坐在椅子里,手裡還拿著一塊瓷片,她的一雙眼睛里全是絕望,臉色灰白:「媽媽,我這回是輸定了。」
靜媽媽憐惜的將瓷片從秦王妃手中拿走,伸出手來抱住豫王妃,就如她在安國候府那般做的一樣,當時秦王妃還是個小小的嬰兒,依偎在她懷裡,那般嬌小。「王妃,你何必自己就亂了陣仗?這秦/王/府裡邊,你是王妃,你是當家主母,她只是一個側妃而已,你還害怕她不成?只管拿出些氣勢來,給她點顏色瞧瞧。」
秦王妃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她伸手將頭髮撩了撩,喘了喘氣:「媽媽說的是,我可不能認輸,這秦/王/府畢竟還是我的地盤,她還想跟我來爭不成?」
黃昏里夕陽如醉,落日熔金暮雲合璧,百香園的後院的滿地落花都帶著些夕陽的顏色,一點點的浸潤在那金紅之間。簡亦非靠著大樹站著,眼神里全是迷茫,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想要找到自己的父親,可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答案。
小時候他曾經問母親:「為什麼村裡的孩子都有父親,我卻沒有?他們都說我是野種,母親,我不是野種,是不是?」
那時候母親只是將他抱在懷裡,輕聲安慰:「非兒的父親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總有一日他會回來找我們的。」
今日他總算明白了誰是他父親,可心裡卻有幾分排斥,回想起來昔日秦王對他的一舉一動,不由得有幾分反感。秦王分明知道自己是他的兒子,為何不儘早相認,一定要到這個時候才跳出來,一臉和善的望著他:「非兒,我的孩子,這麼多年你吃苦了。」
「吃苦?」簡亦非茫然的看了看從樹上落下的花朵,他一點都沒覺得吃苦,小時候那幾年或許吃過苦,可已經是遙遠的記憶,而且那時候還有外祖父外祖母,兩人對他很好,讓他根本沒有感覺到什麼是苦,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在一處,日子過得很甜。
後來他跟著母親搬進了大宅子,他被送去終南山學藝,這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他已經安安心心的認了命,或許母親這輩子都不會告訴誰是他的父親了。可就在今日,在皇後娘娘的長樂宮裡,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且也震驚的得知,母親竟然是秦王妃的妹妹!
這實在讓他無法接受,出了皇宮,他一言不發騎馬就往百香園過來了,沒有管後邊秦王與母親的叫喊聲,他只覺得自己腦袋裡暈乎乎的,只有見到三花,自己才能安下心來。
「亦非,你怎麼了?」彥瑩從廚房那邊走了出來,有些擔心的看著簡亦非,片刻前他闖進了百香園,神色似乎有些緊張,她問他怎麼一回事,他不肯說,只是蹲在那裡幫他燒火,後來秀文過來,將他手中的柴火接了過去:「簡公子,你到外邊去歇歇罷。」
彥瑩有些不放心的望著簡亦非走出去的身影,今日肯定發生了一些不比尋常的事情,簡亦非從來就沒有這般沮喪過。她炒了一個菜以後,讓秀文接著來弄,自己推開廚房的門出來尋簡亦非,見著他一副迷惘的神色,她有些心疼,一雙眼睛靜靜的望著他,希望他能將自己的苦悶說出來,自己可以替他分擔。
「三花,我……」簡亦非的話卡在喉嚨眼那裡,實在是難以說出來,這是他一直覺得不敢開口向別人提及的事情。在青衣衛衛所里,每逢大家癱倒家事,說到自己的父親時,他便默不作聲,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可現在他知道了,他也一點都不想提。
「亦非,你若是將我看做你的家人,自然就要把你遇到的為難事情告訴我。」彥瑩伸出手來握住了簡亦非的手:「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咱們一起想法子跳過去。」
「三花,我今日知道了我的父親是誰。」簡亦非沉默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氣說了出來:「我忽然間就惆悵了,寧願不知道他是誰。」
彥瑩有幾分驚訝,沒想到簡亦非是為了這件事情煩惱,她笑著道:「這不是一件好事情?總算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你……你知道他是誰嗎?」簡亦非的臉色有幾分痛苦:「他竟然是秦王!我的母親竟然是秦王妃的親妹妹!我覺得我無法面對這件事情,我寧願不知道的好。」
「什麼?你父親是秦王?」彥瑩大吃了一驚,不由得鬆開手退後了一步,簡亦非的父親是秦王,那她與簡亦非不就是堂兄妹?這血緣關係如此親,怎麼能成親?近親成親是會生殘疾孩子的!彥瑩打了個哆嗦,她記得前世村子里有個表兄妹結婚的,生了三個孩子,全是肉乎乎的一團,沒有一個能坐直身子,他們家做了一排椅子,每日就將三個孩子放到走廊上曬太陽。那三個孩子誰都不會說話,只會咿咿呀呀的喊兩聲,腦袋總是偏到一邊,嘴角流出長長的涎水來。
她不要,不要這樣的結局。彥瑩悲苦的看了簡亦非一眼,心裡的腸子都要打結了,天呀,這可真是命運弄人,自己還以為找到了一個如意郎君,沒想到他竟然是自己的堂兄!
「三花,你怎麼了?你也覺得我父親母親很卑劣是不是?」簡亦非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我寧願我的父親只是一個鄉間勞作的農夫,也不願意他就是秦王!」他的手緊緊摳住了身後的大樹,三花是鄙視他了,有這樣一對自私自利的父母,她都不願意靠近他了!
「亦非,這人的出身是不能自己選擇的,不管你的父母是怎麼樣的人,可是你在我心裡,卻永遠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彥瑩只覺得自己眼裡有淚,一種揪心的疼痛在她心底湧起,她從來沒有這般痛苦過,痛到她覺得自己幾乎要要死去一般。
自己是絕不能與簡亦非成親了,可自己該怎麼樣和簡亦非說?彥瑩痛苦的望著簡亦非,那深邃的眼神,那俊朗的臉孔,只讓她幾乎要屏住了呼吸。
她該怎麼辦?望著那漸漸西沉的落日,彥瑩將手堵住了嘴巴,痛得快要說不出話來。
原來,相愛不能相守竟然是這種滋味,痛徹心扉,痛到入骨,痛至不能呼吸。
第二百五十二章憂心
「非兒,你為何不肯搬進秦/王/府去住?」程思薇心情很好,穿著一件新做的衣裳站在走廊下,見著簡亦非沒精打采,朝他笑了笑:「你何必一定住到青衣衛衛所?那裡條件肯定艱苦,不如住到秦/王/府里,錦衣玉食。」
「母親,你住到秦/王/府就好,我還是到衛所里住著罷。」簡亦非沒有告訴程思薇自己住在百香園,他一點也不想與母親提這件事情。母親原來就嫌棄三花,現在她身份變了,肯定更會嫌棄三花了。
他拿定了主意,不管母親怎麼說,他還是要娶三花的,大不了他就不進秦/王/府的大門,跟著三花回肖家村種地去:「母親,你現在是秦王的側妃,自然是要住進秦/王/府的,可我卻是青衣衛的統領,當然得住到衛所里。」
「非兒,你怎麼還喊他秦王?難道不該喊父王?」程思薇將手搭在簡亦非的肩膀上,笑微微的望著他:「現在秦/王/府那個二公子也要死了,到時候你便是世子了。」
「母親……」簡亦非驚呼了一聲,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程思薇,退後了一步,將她的手掌甩到了一旁:「你沒有對他下手罷?」
程思薇的眉頭一皺:「非兒,你想到哪裡去了?我還沒住進秦/王/府去呢,哪裡就來這般通天徹地的本領去將那二公子給謀害了?要麼是他自己身子弱,要麼就是秦王妃心狠手辣,總之你要相信母親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簡亦非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的看了程思薇一眼,轉身大步走開,不多時,就見那白色的身影消失在綠樹從中。程思薇站在那裡,怔怔的看著簡亦非的背影,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震驚,黃媽媽趕忙道:「夫人,公子不過是一時沒有想通而已,以後他會明白你的苦心的。」
程思薇淡淡一笑:「媽媽,他是我的兒子,總有一日他會明白我的無奈。」
黃媽媽點了點頭:「可不是嗎?夫人還不是為了他好?以後公子指不定就是秦/王/府的世子了,到時候……」她咧著嘴笑了起來:「可真是前程錦繡。」
一陣春風吹了過來,將程思薇的披帛吹了起來,晃晃蕩盪的一片,就聽她若有所思的聲音分外飄渺:「我在想著他的親事,這可真是一個為難的事情。」
日頭慢慢的升高了,彥瑩趴在櫃檯上,有些無精打采,昨晚簡亦非向她說出了身世,她便一個晚上都沒睡好覺,一合眼便想到了那三個肉乎乎的孩子,驚得從夢裡醒來。
她不能嫁給簡亦非,不能,她不想有那般痛苦的後果。彥瑩有些難過,一雙手在櫃檯上划來划去,看得旁邊的趙掌柜一陣莫名其妙,東家這是怎麼了?平日里見著她都是精神奕奕,怎麼今日卻是這般無精打采?
「東家,東家!」趙掌柜喊了兩聲,彥瑩猛然驚醒:「趙掌柜,怎麼了?」
「我想問一聲,這端陽節過了以後,粽子好像沒以前這麼好的銷路了,要不要停下來?」早兩日端陽節,賣粽子賣到脫銷,田莊里每日都要送三轉過來,過了端陽節,生意也還不錯,只是沒有那般盛況了,也不知道東家還要不要將這生意做下去。
「粽子?」彥瑩想了想:「粽子是可以停一停了,我這個月要將摟上布置出來,搗鼓些新東西出來。」自己這百香園不是飯店,一隻粽子不過十五文,每日賣一千隻,也不過最多收十五兩銀子,不大合算。況且大家都是端陽節左右才時興吃粽子,別的時候吃得少,粽子這筆生意,可以緩一緩。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將冰飲開發出來,等著夏日一到,就推出各色冰飲,搭配麻辣燙與燒烤,那個才叫吃得一個爽!這百香園有兩層,上邊那一層也已經收拾好了,雪白的牆壁,只是裡頭還沒擺放東西,要好好籌劃一下如何放置櫃檯,採用什麼樣的座位桌椅。
一想到賺錢的事情,彥瑩又有了精神,拿著筆開始寫起字來,先要設計好整體的格局,將顏色定下來,然後再搭配桌椅。她搖了搖腦袋,暫時將心中的煩惱壓制了下來,全心全意的開始做起計劃書來。
這世界上,還是賺錢才開心,旁的事情好像都沒這樣重要。彥瑩拿著筆才寫了幾個字,忽然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前世看到過的一句話:祝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額兄妹。
那是情人節的時候,單身的男女惡搞出來的話語,這裡頭飽含了多少嫉妒,彥瑩那陣子也開玩笑般將自己的簽名換成了這一句話,那時候還得意洋洋,現在一想著,簡直是報應到了自己身上。
她和簡亦非,真是失散多年的兄妹,雖然說是堂兄妹,可也是不能成親的。彥瑩怔怔的拿著筆在那裡,再也落不下去。
趙掌柜偷偷瞄了一眼,心中暗自叫了一聲不妙,怎麼東家這眼睛裡頭好像還有眼淚?她跟那簡公子吵架了不成?哎呀呀,這一對兒瞧著每日里好得跟蜜裡調油一般,沒想到也會吵架!只不過年輕的時候,誰不是有些衝動?吵架這事情也是無可避免。
「肖姑娘!」櫃檯後邊兩個人各自思量,櫃檯外邊有人喊了一句,將這沉悶的氣氛打破,彥瑩抬起頭來一看,就見李媽媽從外頭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肖姑娘,我們家王妃請你過府一趟,有事情找你。」
彥瑩放下筆來,吸了吸鼻子:「媽媽,我這就跟你過去。」
豫王府的馬車停在百香園外邊,那雲錦簾幕被五月的陽光照著,閃閃的發出亮光來,李媽媽掀起門帘:「肖姑娘,請上去罷。」
彥瑩跨上了馬車,靠著馬車廂壁,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豫王妃不知道要找她有什麼事情,或許又是想給她拉生意?彥瑩有幾分感激,豫王妃雖然十五年前拋棄了自己的女兒,可她卻一直在想著法子補救,也算是個不錯的了。若她跟那賀老夫人一個德行,那自己這個時候就不會坐在這奢華的馬車上了。
馬車轆轆,穿過繁華的街道,走了約莫片刻有餘便到了豫王府門口,彥瑩由李媽媽引著一直走到了內院,就見豫王妃站在中庭,穿了一件寶藍色的衣裳,讓她的肌膚顯得更加白凈。
「王妃。」彥瑩走了過去,朝她行了一禮:「不知王妃找我有什麼事情?」
「肖姑娘。」豫王妃的臉上有一種擔憂的神色:「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她一把抓住了彥瑩的手,有些抖抖索索:「你跟我進內室去,這外邊人多嘴雜。」
彥瑩有幾分莫名其妙,可還是乖乖跟著豫王妃往裡邊走,到了內室,李媽媽將門帘放了下來,自己站在門口把風,屋子裡只剩下彥瑩與豫王妃兩個人面對面的站著。
「王妃,不知道究竟有什麼事情?」彥瑩抬眼望了望豫王妃,只覺得她面色蒼白,好像病了一般,眼圈子下頭還有淡淡的青色,看起來是沒有睡好覺。
「肖姑娘,你可知道……」豫王妃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昨日京城裡傳出個大消息,皇後娘娘下旨到秦/王/府,賜了一個側妃給秦王。」
原來是這事情,彥瑩心下頓時明白,豫王妃該是想來阻止她與簡亦非的親事。因為豫王妃心裡很明白,他們兩人不能成親——他們可是堂兄妹哪1她低下頭去,眼睛望著腳尖,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般奇妙,原來以為一切都好好的,沒想到忽然會來這樣一招。
「那側妃其實就是秦王養在外邊的外室,他們還生了一個兒子。」豫王妃斟酌了好半日,才很慎重的開口:「你認識他,他就是你的未婚夫君簡亦非。」
「我已經知道了。」彥瑩點了點頭,不知道該怎麼與豫王妃開口,她一點也不想告訴豫王妃,自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會和簡亦非成親的,請她放心,可現在豫王妃該用什麼話來勸告自己?
「肖姑娘,簡亦非認祖歸宗進了秦/王/府,以後說不定就是秦/王/府的世子爺,齊大非偶,肖姑娘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這句話的意思。」豫王妃望著彥瑩那沮喪的神色,心裡頭也是難過,她原先認為簡亦非配不上彥瑩,不希望彥瑩嫁給他,現在看著彥瑩那模樣,又恨不能讓彥瑩能心滿意足才好。
可是他們是絕不能成親的,他們是堂兄妹,這禮制來說,同性不相婚,更別說是堂兄妹了,只盼肖姑娘能聽得進去自己的勸告,快刀斬亂麻,將與簡亦非之間那段孽緣斬斷。豫王妃伸出手來,輕輕替彥瑩將額前的頭髮清理好,用柔和的聲音道:「肖姑娘,現在京城還沒有多少人知道你們兩人已經訂親了,不如趁早將這親事斷了,互相不妨礙,以後我一定會給你找一家合適的,讓你風風光光的嫁過去。」
彥瑩吸了吸鼻子,低聲道:「多謝王妃關心,三花昨晚已經想通了,簡公子身份變了,就不是我能高攀得起的了,即便他現在對我一心一意,想要與我成親,可誰又能知道以後他會有多少側妃侍妾?我不願意跟旁人來分享我的夫君,還不如趁早跟他了斷。」
豫王妃聽了十分高興,連連點頭:「肖姑娘是個明白人!」她原以為自己要勸很長一段時間肖姑娘才會轉過心思,可沒想到她一點就通,豫王妃的這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第二百五十三章動心
院子裡頭靜悄悄的沒有聲音,月亮門邊站著的兩個小丫頭子都屏聲靜氣,不敢像素日那般玩沙包翻茶盤,前院的走廊下有個小爐子,上邊放了一個藥罐,那熱氣正「咕嘟咕嘟」的在往外邊冒。
爐子旁邊守著兩個丫鬟,正低低的說著話:「沒想到咱們三小姐可真有眼力。」
「可不是嗎?那位簡公子竟然是秦王的兒子,那時候誰又會想到他有這般身世?可咱們三小姐一眼就看中了。」拿著扇子扇風的丫鬟一臉得色:「都說識人要清,咱們三小姐可沒有看走眼。」
「只是,」先前那個說話的丫鬟將聲音壓低了些,頭也埋了下去,從遠處看只能見著一點閃閃的銀色,那是她鬢間的銀簪子在發光:「只是那簡公子的心裡似乎沒有咱們三小姐,一心只想著那百香園的鄉下丫頭。」
「唉,也不知道那簡公子怎麼想的,從家世,從才貌來看,怎麼著也該挑咱們家三小姐才是!」另外一個丫鬟附和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三小姐也真是可憐,放下面子去找那肖姑娘,反倒被氣出病來了。」
內室里門帘低垂,現在已經是五月,夾棉的門帘換成了湘妃竹的細紋帘子,上邊繪著各色花朵,竹片與竹片之間,有些細細的縫隙,能隱隱見著裡邊的動靜。
帳幔挽了一邊掛著,床上躺著嚴三小姐,兩頰有些蠟黃顏色,一雙眼睛微微閉著,只偶爾閃過一線黑色,伸出在薄被外邊的手很是細瘦,嚴夫人拉著那隻手,臉上神色焦急:「艷兒,你這是何苦!這般折磨自己,你叫母親如何放心得下!」
嚴三小姐睜開了眼睛,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氣喘吁吁道:「母親,艷兒也不想這樣,只想心中存著事情,怎麼也無法解脫。女兒不孝,讓母親掛懷了。」
「我的兒!」嚴夫人緊緊的抓住了嚴三小姐的手:「你這究竟是為了什麼?你告訴母親,再有什麼為難的事情,母親也會想法子幫你去解決!你這般藏在心裡不肯說出來,母親看著也是著急!」
女兒一直身子很好,沒出過什麼毛病,去年病了一場,也不過幾日功夫就好了,今年自從四月初以來,她身子就不大好,每日里神似沉沉,眉間全是一副憂愁模樣,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早些日子,女兒偷偷溜出府去,看角門的婆子急急忙忙趕過來稟報,她問清是帶了丫鬟婆子坐了馬車出去,倒也沒當一回事兒,艷兒心裡不舒服,讓她出去走走,說不定心情就好了。可沒想到她一回來就生了病,一直卧床不起,請了好幾個大夫過來,都只說是在外頭染了風寒,靜養便好。
這一養就養了五六日,端陽節都已經過去了,可還不見有半分好轉的跡象,只將嚴夫人急得眉尖緊蹙,怎麼也鬆脫不開。望著女兒躺在床上,這般模樣,嚴夫人實在著急,真恨不能替著女兒生病就好。
站在床邊的丫鬟輕聲道:「夫人,我們家小姐的病,是心病。」
嚴三小姐忽然就睜大了眼睛,抬高些聲音呵斥了一句:「閉嘴,夫人沒有問你的話,何必多嘴多舌!」
嚴夫人聽著那丫鬟的話,覺得有些蹊蹺,眼睛朝那丫鬟掃了過去:「你繼續說,我聽著!小姐究竟是什麼心病,你得給我老老實實交代清楚!」
那丫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頭低了下去,只能望見她頭頂上的分縫,將頭髮分成了兩半。她帶著哭腔道:「小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藏著掖著作甚?早些告訴了夫人,指不定夫人還有法子!」
嚴三小姐沒有吱聲,只是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將身子轉了過去,背對著嚴夫人。
「夫人,我們家小姐心裡想著一位姓簡的公子,才會落到如此地步!」那丫鬟抬起頭來,雙目直視嚴夫人:「就是最近認祖歸宗回了秦/王/府的那位簡公子!」
嚴夫人大吃了一驚,簡公子?她忽然想起去年秦王讓簡亦非來送及笄禮的事情,那陣子老爺有意想要將艷兒許配給他,自己嫌他家世不夠好,這件事情就這樣擱置下來了,沒想著艷兒竟然這般挂念著她!
去年見艷兒每日都要望著那姓簡的送的及笄禮看個不停,她便想法子讓人將那兩盒芝麻糰子酥塗了蜂蜜,招了螞蟻進來,這才把那兩盒糕點給扔了,當時以為這事兒就這樣了結了,沒想到艷兒還在想著那個人!
只不過,艷兒的目光也還真准,沒想到那簡公子竟然是秦王的兒子,前不久秦王的兩個兒子相繼都過世了,現在只余得這位簡公子了,看起來這世子之位,非他莫屬了,若是艷兒能嫁了他,便是秦/王/府的世子妃了。
這位簡公子一表人才,家世又好,可真是難得的佳婿!嚴夫人心裡此刻只是將簡亦非看成千好萬好,去年對他的嫌棄早就不翼而飛,她一把將嚴三小姐的手拉住,讓她翻轉過身子:「艷兒,你怎麼就不早告訴母親?害得你自己身子吃虧,母親也擔心!」
嚴三小姐本來不願意讓丫鬟將心事說出來,又羞愧又焦躁,沒想聽到嚴夫人這般說了一句,猛的轉過身來,眼睛里全是驚喜:「母親,你……」
「你喜歡簡公子,這是好事情,,如何不能說?」嚴夫人笑得格外和藹:「你早告訴了母親,母親自然會給你去想法子,你又何苦悶在心裡,還弄出一身病來!」
「母親,你不知道,那簡公子喜歡百香園裡那個肖姑娘!」嚴三小姐聽了這話,那病已經好了七分,翻身坐了起來,滿臉委屈:「他說他要娶的是肖姑娘,我肯定沒指望了。」
「哎呀呀,你說什麼喪氣話兒!」嚴夫人拍了拍嚴三小姐的手:「我的艷兒生得這般美,家世又好,他怎麼會選那肖姑娘?再怎麼著,也不過是一時迷惑罷了!艷兒你放心,母親這就去與你父親商量,讓他去找秦王商量你們兩人的親事!」
嚴三小姐臉上露出了笑容,旋即又眉頭一緊:「可是,那肖姑娘……」
「那鄉下丫頭算什麼!不過只是一個賣烤鴨的罷了!」嚴夫人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鄉下丫頭就是鄉下丫頭,麻雀還想飛到枝頭變鳳凰?即便簡公子再喜歡她,以他現在的身份,也是絕不可能娶她的,最多抬進後院做個姨娘罷了!」
「母親,我不要她做簡公子的姨娘!」嚴三小姐嘟起了嘴,這肖姑娘生得貌美如花,只比自己差那麼一點點,萬一簡公子到時候只到她房子里去怎麼辦?
「傻艷兒,這姨娘只是個奴才,是個東西,她做了姨娘,你想打想罵都由你,你還擔心什麼?一個不高興,抬腳就將她發賣了,或者是一頓板子打……」嚴夫人的眼睛陰測測的望了門口一下,這才小聲說道:「你又不是沒見過母親是如何收拾那些姨娘的!」
嚴三小姐想了想,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來:「母親,我知道了。」
嚴夫人從嚴三小姐院子里出來,急急忙忙的就去了外院,嚴尚書還沒有回來,她心中有些焦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來想去讓管事媽媽去讓馬夫將馬車套好:「我這就要出門一趟,讓他手腳麻利些!」
朱雀街那邊人來人往,尚書府的馬車走在街道上,剛剛拐進了那條大街,就被堵住了。
「媽媽,這是怎麼一回事!」嚴夫人坐在馬車裡,略略有些焦躁,眼見著離那百香園不遠了,怎麼馬車就走不動了!
貼身媽媽邁著一雙腿往前邊奔了去,不多時跑了回來:「夫人,百香園那邊排隊買烤鴨呢,把街道佔了一邊,車子過去就不大方當了。」
「這鄉下丫頭的生意竟然這般好!」嚴夫人有幾分吃驚:「那你喊她來見我!」
貼身媽媽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夫人,我剛剛已經這樣和那鄉下丫頭說過了,可她說夫人想要見她,就需自己去找她,她很忙,沒工夫出鋪子門和別人拉扯閑話。」
嚴夫人氣得鼻子都要歪了,她恨恨道:「這個鄉下丫頭也太不識抬舉了,竟然這般猖狂!」可她再怎麼在這裡生氣,還是不能見著自己想要找的人,嚴夫人在車上坐著生了一陣悶氣,最後還是走下車來,由丫鬟扶著一步一步的走到百香園那邊去。
街道旁邊排了一條隊伍,從百香園門口到最末,差不多有二十來步,那群人都轉臉瞧著嚴夫人,有些粗鄙的還低低的朝她打唿哨,弄得嚴夫人心中很不自在。走到百香園鋪子門口,鋪門大開,一半門面被排著隊買烤鴨的占著,還有一半開著,容買菜的客人進出。
櫃檯後邊站著一位少女,梳著兩根大辮子,唇間掛著笑,一雙烏黑色彈珠般的眼睛正盯著嚴夫人不放:「夫人,你找我有事情?」
嚴夫人忽然間覺得有幾分窘迫,原以為自己見到這鄉下丫頭,光是氣勢上就要壓了她一頭,可萬萬沒想到,人家這般從容,弄得她卻有幾分心虛。
第二百五十四章同意
「肖姑娘,我找你有些事,可否移步說話?」嚴夫人完全沒有了剛剛來的那種囂張,朝彥瑩點了點頭:「這裡人多嘴雜,不大好說話。」
彥瑩點了點頭:「夫人請跟我到後院去。」
這嚴家母女倆,真是一副德性,剛剛那婆子拿了個名剌過來,大喇喇的指著她:「我們夫人找你有事,你趕緊去馬車那邊聽著!」
她微微一笑:「誰找我有事情,難道不是該她過來和我說話?如何反而要我去將就她?」低頭一看名剌,嚴尚書的夫人,有其母必有其女,莫怪上回嚴三小姐來找她也是這般神氣。
當然,嚴夫人同樣也在她這裡吃了癟,彥瑩拍了拍衣裳,剛剛將貨櫃另外擺了下,衣裳上落了些細細的灰塵,被她這樣一拍,便騰騰的升了起來。旁邊的嚴夫人看得皺了皺眉頭,這般不講究的女子,也不知道簡公子喜歡她哪一點。
跨步到了院子里,彥瑩一隻腳踏在一個花盆上邊,顯得有些霸氣,那模樣倒是將嚴夫人給震住了,她有些迷惑的望了望彥瑩,這鄉下丫頭怎麼瞧著就這般有氣勢,好像還將她壓了一頭一般。
「嚴夫人,我知道你的來意。」彥瑩很平靜的望著嚴夫人,心裡有些隱隱的痛,如果簡亦非與她不是堂兄妹,她必定要挺直腰桿將這目中無人的婦人給罵出去,可現在的情況是,自己不能與他成親,這是前世的孽緣。
「你知道我的來意?」嚴夫人有幾分詫異,瞧著彥瑩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她點了點頭:「倒也是個聰明的,那你說,你準備怎麼做?」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簡公子,他這般身世,斷然不是我一個鄉下丫頭能與他白頭偕老的,你不必來找我,直接去找他便是。」彥瑩擺了擺手:「嚴夫人,我要說的就是這些,我生意很忙,沒很多功夫跟你說閑話,你請自便罷。」
「等等,你真不願意與簡公子在一處了?」嚴夫人有幾分焦急,汗珠了彥瑩:「你可要說話算話!」
「我肖三花若是想要與簡公子成親,任憑你們是誰,我都不會被你們阻撓,一定會要那樣去做,可現在我說了放棄,你們就大可放心了,至於你們家那位三小姐究竟能不能嫁給簡公子,那就不是我能打包票的了。」彥瑩甩了甩手,大踏步往外邊走了過去,嚴夫人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等等,肖姑娘,我還有一個疑惑。」
彥瑩站定了身子,抬眼望了望嚴夫人,見她神色急切,不由得緩和了口氣:「嚴夫人,我不過是憐惜你愛女心切,這才跟你說這麼多啰嗦話兒,可你若是再這般不知好歹,就休怪我翻臉無情!」
嚴夫人喘了口氣,放低了聲音:「肖姑娘,我知道你的心意了,可若是那簡公子執意要娶你,那你該怎麼推託?總要想個妥當的法子才是。」她特地問過女兒身邊的丫鬟,將那日女兒與這鄉下丫頭協商的事情說了一遍,丫鬟們一個勁的為自家小姐叫委屈,說那簡公子有眼無知,只把百香園那鄉下丫頭捧在手心裡當寶貝,倒把小姐看成了魚眼珠。
現在這肖姑娘雖是答應了不與簡公子成親,可那簡亦非一定要粘著上來,這可怎麼辦才好?這事情必須要解決了,否則這兩府議親的時候肯定有麻煩。
彥瑩站定了身子,想了想,嚴夫人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己不願意與簡亦非成親,可還不知道怎麼和他去說清楚。自己肯定不能告訴他自己與他是堂兄妹,這樣會讓豫王妃處於一個尷尬的境地,聲敗名裂四面楚歌。怎麼著也該想個好法子妥善解決才是。
嚴夫人身邊那貼身媽媽笑了笑道:「夫人,肖姑娘,要想簡公子不再提親事,這法子也簡單。」
「你有什麼辦法?」嚴夫人大喜:「媽媽說來聽聽?」
「咱們可以在八字上做手腳。」那貼身媽媽擠眉弄眼的看了看嚴夫人:「夫人也是急得糊塗了,京城裡邊用這法子拆散的人還少嗎?只要拿了八字去合,說是大凶之兆,還有誰敢拿自己的一輩子去賭不成?」
嚴夫人面帶喜色:「我倒是忘記這一招了!」
彥瑩站在旁邊搖了搖頭:「我們兩人的八字原來在豫州城就合過了,說是大吉大利,只怕這法子行不通。」
那媽媽眼珠兒一轉,臉上露出了笑容:「哎呀呀,這個不礙事!西山普濟寺有位慈心大師,精通堪輿之術,有時還會給人看相合八字,十分精準,咱們出點銀子去求他給批個大凶的八字,肯定簡公子會願意相信慈心大師的。豫州是小城,那裡算命的又有什麼能耐,不過是騙些銀子混口飯吃罷了。」
嚴夫人連連點頭:「媽媽這主意不錯,肖姑娘,你覺得呢?」
大周之人信奉鬼神之說,對於八字批文十分相信,彥瑩覺得這也不失是個好法子,她捏了捏拳頭,心中暗暗做了決定:「既然這樣,那我也願意試一試,只是這打通大師的銀子,那可還得請貴府撥出來,我是不會出的。」
「那是當然,」嚴夫人一臉微笑:「這銀子自然是我出了,媽媽你趕緊拿了我的名剌去普濟寺,找那慈心大師說好這事情,明日你再來帶著肖姑娘去西山。」
把這事情布置好,嚴夫人總算是放下一樁心事,見著彥瑩站在那裡,高高的昂著頭,似乎一臉的不妥協,心中忽然也一陣憐惜,這鄉下丫頭雖然說囂張,可她一個人在這京城打拚,全憑自己的本事,還沒有誰幫助她。本來有個情投意合的人,卻因著身份不同不得不放手,實在也令人唏噓。嚴夫人放軟了聲音道:「肖姑娘,若是你真喜歡簡公子,以後也可進他後院做姨娘……」
「夫人,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又怎麼會去給他人做姨娘?」彥瑩搖了搖頭,嗤之以鼻:「我肖三花的男人不管是什麼身份地位,他都只能有我一個人,若是做不到,那就拉倒,我寧願終身不嫁,一個人孤獨終老,也不願意與旁的女人去搶夫君!」
嚴夫人瞠目結舌的望著彥瑩,好半日才訥訥道:「肖姑娘真有志氣,只是這樣的男人怕是找不到。」肖姑娘開了這麼大一家鋪子,以後嫁的人只怕也是富商,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情,那些男人哪裡只會守著一個人不放?
「找不到就不嫁。」彥瑩笑了笑:「這成親對於女方來說,本來就是一樁虧本的買賣,若不是兩情相悅,如何能替他生兒育女?我肖三花最喜歡的便是爽快,最不喜歡的就是將就,夫人就莫要擔心我會想去給簡亦非做姨娘的事情了,我絕不會去做那種人!」
嚴夫人笑著道:「肖姑娘真是有骨氣,我送你一千兩銀子,權當彌補,如何?」
彥瑩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夫人,我的感情不是用銀子能買來的,這是我自願放棄了簡亦非,不是在與你做生意,你還是快些回去罷。」
真是奇怪,為什麼嚴夫人出的價格跟簡亦非他老娘一樣?難道她們都認為他們的感情只值一千兩銀子?彥瑩有些興味索然,拉開那跟鋪子連通的小門:「嚴夫人,你可以走了。」
晚上簡亦非回來的時候,彥瑩已經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晚餐,他瞧著那麼大一桌子菜,很是驚訝:「三花,怎麼弄這麼多好吃的?」
彥瑩笑道:「看你這幾日臉色不好,怕你衛所裡邊有事情,特地給你弄些好吃的補補身子。怎麼了?幹嘛這樣看著我?」
簡亦非一把握住了彥瑩的手:「三花,你真好,有你陪著我真好。」
旁邊秀文與秀珠每人夾了些菜到碗里,默默的走出了房間,和這兩人在一起吃飯,太刺激他們的小心肝了,瞧著兩人親親熱熱的,自己就覺得前途渺茫,春天都快要過去了,自己的桃花還沒開,連個芽苞兒都沒有!
簡亦非與彥瑩兩人並肩坐在飯桌前邊,兩人互相夾菜:「三花,你做菜辛苦了,自己多吃些,我知道你喜歡吃這個,別都往我碗里夾!」
「你是男子漢,得多吃些東西!剛剛你還給我去整那花圃,出了這麼大的力氣,自然要多吃一些!」彥瑩夾著菜往簡亦非碗里放,心裡好像在滴血,一種說不出的痛楚將她包圍住,明日,過了明日,簡亦非與她就要緣盡了!
「三花,你怎麼了?」簡亦非覺得今日的彥瑩有些不大對勁,一雙眼睛總是盯著他不放,好像看不夠一般。平常兩人雖然也親親熱熱,可彥瑩從來沒有這般灼灼而視。
「我在想著一件事情哩。」彥瑩伸出手來,輕輕在桌子上頭劃了個圈:「聽大家說西山的春景很不錯,我到京城這樣久了,還沒出去逛過,明日你帶我去西山遊玩好不好?」
簡亦非一拍腦袋:「哎呀,都是我的錯!我是該早些帶你出去走走的!三花,明日我就陪著你一起去西山!」
彥瑩瞧著簡亦非那光彩熠熠的臉,心中一陣發酸,臉上卻還不得不裝出笑容來:「好的,你明日去衛所將事情交代下,再回來接我去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