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77|3.23|家
花簌簌的從枝頭墜落,掉在嚴三小姐櫻桃紅的群裳上頭,彷彿跟綉上去的一般,竟然十分熨帖,嚴三小姐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幾朵落花,心裡打了無數腹稿,可那話就是說不出來。
「嚴三小姐,有什麼話,請你直說,我鋪子里生意忙得很,還得出去照看呢。」彥瑩瞧著她那般捏捏扭扭,實在有些無奈,她可是真忙,哪有什麼閒情逸緻陪著這些高門大戶小姐玩「我的心事你來猜」的把戲。
「肖姑娘,你配你上他。」見彥瑩轉身要走,嚴三小姐心裡一急,不由得喊出了這句話來。
「配不上他?」彥瑩轉過頭來盯住嚴三小姐,似笑非笑:「這個他,是指誰?」
嚴三小姐的一張臉更紅了些,就如喝醉酒的人,紅得似乎要滲出血絲兒來:「他……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怎麼知道我想的他,跟你說的他是一個人?」彥瑩笑吟吟的望著嚴三小姐,沒想到這高門貴女竟然還有這般勇氣,私自跑出來到百香園跟她來搶男人。簡亦非是她的,誰都別想搶!彥瑩望著嚴三小姐,一臉好奇的神色:「嚴三小姐,你說說看,究竟是誰?」
「肖姑娘,你何必故意裝出不知道?我說的他,是那簡公子。」嚴三小姐瞥了彥瑩一眼,飛快的將頭低了下去:「你配不上他,配不上他。」
「我配不上他?」彥瑩笑眯眯的望著嚴三小姐:「那誰配得上他?難道是你么?」
嚴三小姐伸出手來蒙住臉,聲音細若蚊蚋:「我……自然要比你更配得上他。」
「哦?嚴三小姐竟然有這般自信?那你說說看,你有哪些地方是更配得上他的?」雖然覺得嚴三小姐這般痴纏有些令人煩惱,可在大周這個時代,一個女子能勇敢的向別人來說出心裡話,也實屬不易。彥瑩瞧著嚴三小姐,原先那種鄙視的心情倒也減輕了幾分。
「你不過是一個鄉下丫頭,能對簡公子有什麼幫助?」嚴三小姐雙手捂臉好一陣子,才將手放了下來,羞答答道:「我就不同了,我爹是吏部尚書,他若是娶了我,肯定能青雲直上。肖姑娘,你若是真心喜歡他,那就該希望他有個更好的前程不是?」嚴三小姐的眼神里有幾分急切:「還望肖姑娘多想想簡公子的將來。」
「咦,嚴三小姐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彥瑩點了點頭:「不錯,要是他娶了你,肯定會有好前程。」
「所以……」嚴三小姐臉上發出了光彩:「所以肖姑娘準備放手?」
「嚴三小姐,在你們眼裡,升官發財才是好前程,可在我與簡公子的眼裡,這些都是浮雲。」彥瑩見嚴三小姐臉上露出迷惑的神色,知道她有些不理解浮雲的意思,也懶得向她解釋,繼續說了下去:「我與簡公子都認為,快快活活的過日子,種種田開開鋪子,這樣的生活最愜意。簡公子根本不想陞官,他還準備辭去青衣衛的職務,去田莊幫我種地呢。」
「不可能,這不可能!」嚴三小姐吃驚的望著彥瑩,連連搖頭:「這只是你自己這樣想,簡公子絕不會這樣想的!男子漢大丈夫,不往上爬,不能封妻蔭子,那還有什麼出息?肖姑娘,你鼠目寸光也就罷了,不要將旁人也想成這樣。」
「嚴三小姐,我不想跟你說多話,你說我鼠目寸光也好,說我不能理解你們高門大戶里的小姐們的想法也好,事實上,簡公子喜歡我,我也喜歡他,你不用拿這些世俗的目光來套到我們身上。」彥瑩皺了皺眉頭:「你覺得簡公子喜歡你嗎?桃花宴上,他有沒有正眼看過你一下?」
嚴三小姐身子晃了晃,旁邊兩個丫鬟趕緊伸手扶住了她,一個丫鬟叱喝道:「肖姑娘,你不要太猖狂!」
「也不知道是誰太猖狂?跑到我百香園來,要我迎著出去說話,現在踏到我地盤上頭,還這般神氣活現,你們以為我是好欺負的不成?」彥瑩也板起臉來,指了指鋪子的大門:「嚴三小姐,我跟你沒什麼話好說,請你趕緊出去,出門左轉到街口,再右轉過青龍街再往右轉行兩條街,就到了御道街了,你們家可是在那裡?快些回去歇著罷,要你母親幫你再看看京城的才俊,就不用來打簡公子的主意了,他是我的。」
嚴三小姐被彥瑩這一通潑水一般的話弄得暈頭轉向,一直聽到最後邊兩句,才知道彥瑩是在下逐客令,她的臉紅得更深,一臉委屈,眼淚珠子在眼眶裡打著轉:「肖姑娘……」
「三花!」院子門口傳來簡亦非興緻勃勃的聲音,彥瑩剛剛一轉臉,他就已經奔到了自己面前,咧嘴笑著:「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簡公子!」沒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嚴三小姐一時心慌意亂,一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她用手擎住面紗,想要放下來,又捨不得,眼睛從面紗斜邊那處偷偷的瞄了簡亦非一眼,又趕緊飛快的移開眼睛。
「這位是……」簡亦非依舊沒能記住嚴三小姐的樣貌,有些迷惑的看了看彥瑩:「三花,她是來向你訂烤鴨的不成?」
嚴三小姐一口美人血梗在喉嚨口,差點沒有噴出來,怎麼簡公子竟然不認識自己?好歹也跟他見了幾次面,怎麼他還記不住自己的名字?莫非是故意說給那肖姑娘聽的?而且簡公子一開口,如何與那肖姑娘一樣?都問她是不是來訂烤鴨的,難道她穿得像一個管事媽媽?嚴三小姐委委屈屈的看了自己的衣裙一眼,為了來見彥瑩,她可是選出自己最新的衣裳來,還戴上了金玉坊最時新的首飾,為何簡公子卻是一副一屑不顧的模樣?
「亦非,這位是嚴三小姐,難道你不記得了?」彥瑩笑眯眯的望著簡亦非,好哇,這人是在裝糊塗不成?不可能不認識她吧?怎麼說也見過好幾次面了,人家嚴三小姐都追到百香園來了,他還將她當成路人甲?
「哦!」被彥瑩這麼一提,簡亦非忽然便想起嚴三小姐這個人來了,他望了望站在對面的嚴三小姐,有些尷尬:「沒有記得大清楚,還請嚴三小姐見諒。」
「簡公子,不礙事,下回便記得了。」嚴三小姐嬌滴滴的行了一禮:「簡公子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也是常理之事。」
簡亦非絲毫沒有半分尷尬,點了點頭:「嚴三小姐說得沒錯,,每日里這麼多事情,哪還有時間去記旁人的臉。嚴三小姐,你來百香園有什麼事情?」自己好不容易才將三花定下來,這親事可不能被人弄砸了,他警惕的看了看嚴三小姐:「沒想到嚴三小姐也喜歡到外邊走動。」
嚴三小姐一肚子的話,只是說不出來,想來想去,才猶猶豫豫開口:「簡公子,我方才聽肖姑娘說你想辭官去種田?不會吧?」她希冀的看著簡亦非,低聲道:「若是簡公子想要得了提拔,我可以與我父親去說……」
「不用不用。」簡亦非擺了擺手:「嚴三小姐,不必多此一舉,三花說得沒錯,我是準備辭官回來,跟她一道種田開鋪子。」
「啊……」嚴三小姐得了簡亦非的親口答覆,頓時成了悶嘴葫蘆,她深深的看了簡亦非一眼,心中有說不出的難過,原來以為用父親的權勢能讓簡亦非對她更有好感,孰料人家竟然一屑不顧。
「小姐,咱們回去罷,夫人午休快要醒了,若是尋小姐不見,心裡頭肯定會著急。」嚴三小姐見著這形勢不對,拖了嚴三小姐就往外走,嚴三小姐還有些戀戀不捨,無奈兩個丫鬟力氣大得很,也只能跌跌撞撞的跟著她們走了出去,長長的面紗飄拂著,被春風吹得東搖西擺。
簡亦非好奇的望著嚴三小姐的背影問彥瑩:「她來作甚?」
「她來作甚你還不知道?」彥瑩朝簡亦非嘟了嘟嘴:「你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
「三花,你說清楚些!」簡亦非有幾分著急,扯住了彥瑩的衣袖:「你說你說,究竟我怎麼裝糊塗了?我只是奉命給那嚴三小姐送了個及笄禮過去,再也沒什麼來往了,她來找你,跟我有什麼干係?」
「還真跟你有干係!」彥瑩白了他一眼:「她說我配不上你,要我把你讓給她!」
「啥?你配不上我?」簡亦非瞪大了眼睛:「她怎麼這樣亂說?分明是我配不上你!」他握緊了彥瑩的手,有幾分焦急:「三花,你可不能把我讓出去了,我們已經訂親了,你不能反口!」
彥瑩瞧著他那焦急模樣,哈哈一笑:「你放心,我暫時還不會把你讓出去,以後要是你不聽話,眼睛只往別家小姑娘身上瞟,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把你甩出去的!」
簡亦非揪住彥瑩的衣袖不放:「三花,你怎麼能這樣不相信我?我說過這一輩子都要對你好好的,怎麼還會不聽話,去瞟旁的女人?」
彥瑩朝他笑了笑:「不用著急表態,以後看你的表現就知道了!方才你這般高高興興的走進來,可是有什麼好事情告訴我?」
「也算不上什麼好事情。」簡亦非咧嘴笑了笑:「今日皇後娘娘召見了我!」
第二百四十八章覲見
「皇後娘娘召見了你?」彥瑩有幾分吃驚,好端端的,皇後娘娘怎麼會召見簡亦非?莫非是嚴尚書家去求了皇後娘娘指婚?可瞧著簡亦非剛剛見著嚴三小姐那模樣,也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是,皇後娘娘召見了我。」簡亦非也有些奇怪:「我做青衣衛也有幾年了,見過皇上不少次,可皇後娘娘還是第一次。我進長樂宮,秦王也在那裡,我估摸著是他要舉薦我,可是皇後娘娘就只問了一些話就讓我出宮了。」
長樂宮裡金碧輝煌,簡亦非站在那裡行過大禮,就覺得王皇后的目光不住在他身上逡巡著,這讓他微微有些不自在,好像自己是一盆被擺在鋪子里的花,任由那些主顧用挑剔的眼光打量著。
「你是青衣衛的統領?平常事情也該有很多罷?可覺得辛苦?」王皇后笑著與他說話,那語氣倒是很輕柔,一點也不會讓人產生有壓力的感覺,簡亦非頓時輕鬆了不少,笑著回道:「娘娘謬讚,為皇上做事,乃是微臣的本分。」
「少年得志,前途無量。」王皇后問過簡亦非幾個問題以後,微微一笑,說了這兩句話,然後就吩咐內侍取了一百兩金子給簡亦非:「這是本宮賜你的,好好為皇上盡忠罷。」
莫名其妙的見了皇後娘娘,莫名其妙得了一百兩金子,莫名其妙的出了宮,簡亦非到現在還有些雲里霧裡的感覺,完全不知道今日究竟是什麼,原以為是秦王舉薦自己,現在瞧著也不大像,不過好歹拿了一百兩金子,趕緊回去交給三花才是正經事兒。
「皇後娘娘賞了你一百兩金子?」彥瑩見著那一袋金子,不由得目瞪口呆,簡亦非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平白無故都能撿到金子。雖然大周的金價並不會比銀子要貴太多,可一百兩金子也是一筆大數目了。
「是的。」簡亦非將袋子交到彥瑩手中:「三花,你收著。」
彥瑩瞧了他一眼:「你自己不要留一錠金子?」
「我沒有啥地方要用錢。」簡亦非拍了拍胸口:「我現在衣食住行都被你包了,我哪裡還要用錢?」
「那好吧,我就勉為其難的拿著。」彥瑩笑嘻嘻的橫了他一眼:「這可是你自願的,別說我在壓榨你。」
「當然是自願的,我還怕你不收呢。」簡亦非巴結的跟著彥瑩走到了廚房裡邊:「咱們晚上吃啥?要我洗菜不?」
彥瑩指了指後院:「你去給我整一塊地出來,我要種花。」
簡亦非咧嘴笑著,高高興興的往外邊去了,小院子里一片溫馨。
「本宮瞧著,你這兒子還不錯,比你長得要養眼多了。」王皇后笑微微的望著秦王:「那程思薇肯定生得美?」
秦王笑著答道:「思薇很美,今年三十五了,看上去不過二十三四歲。」
王皇后挑了挑眉:「難怪你這般心心念念的,要將她收做外室。」
「母后,現在兒子沒有世子了,那侍妾生的孩子才半歲,兒子想讓非兒認祖歸宗,可又怕我那王妃吵鬧,還請母後下道懿旨,我也好將思薇母子接回王府。」秦王朝王皇後行了一個大禮:「還請母后恩准。」
「瞧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兒,就這般害怕你那王妃了?」王皇后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不過是安國侯的女兒罷了,怎麼能讓她把後院一手遮天了?」雖然王皇后一直站在正室這邊,不大喜歡自己的兒子抬太多侍妾,可一旦兒子與媳婦吵起來,她自然毫不猶豫站到了兒子這一邊了。
「母后說得是,可這多年的習慣,卻也難得改掉了,還是請母後下道懿旨比較穩妥些。」秦王小心翼翼的望了王皇后一眼:「思薇在外邊吃苦耐勞,將非兒養大,十八年來任勞任怨,兒子覺得只給她個侍妾的名分,似乎……」
「你的意思,是要給她側妃的名分不成?」王皇后看了一眼秦王:「你讓你那王妃如何自持?不是掃了她的顏面?」
「母后,這裡邊卻是有緣故的。若不是我那王妃這般心狠手辣,我也會與我那幾個兄弟一般,子息繁榮,可現在……」秦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也想特地懲戒她一番,不得再任性而為之。」
王皇后微微閉了閉眼睛,徐徐道:「讓程思薇母子進秦/王/府這事情倒好說,只是你想將她抬做側妃,茲事體大。需知這側妃也是在皇室玉牒上要記名的,不是阿貓阿狗都能登上去的。此事急躁不得,你先將程思薇帶進宮來,待本宮見了以後再做決定。」
「還是母后考慮周到。」秦王心中有些微微的快活,母后既然說了這話,那這件事情也有七八分的把握了,只要思薇不讓她瞧著討厭,這側妃的名分自然就定下來了。
一身輕鬆回了秦/王/府,走到主院,見著滿眼白色的花球,招魂幡不住的飄來飄去,秦王心中那分歡喜馬上就被沖淡了,他有些氣惱,大步跨了進去。
秦王妃正伏在棺槨上,眼淚都流幹了,嗓子啞得都快看不了口,聽著丫鬟們在說「王爺安好」,她抬起臉來,就見秦王已經站在了她面前,趕緊站起身來:「王爺回來了?」
秦王滿臉不悅:「不是說過要你不要大張旗鼓的整治喪事?夭折的人是不適宜這般操辦的,沒由得折了府里的福氣!你瞧瞧你都弄成了什麼樣子!」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丫鬟:「個個都披麻戴孝的,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我這王爺落了氣!」
秦王妃擦著眼淚道:「王爺,他是我唯一的兒子,我給他操辦下也不行?」
「操辦可以,別弄成這般模樣!隨便去找間空閑的院子,小小折騰一下就夠了,你這麼弄得人盡皆知,究竟有什麼想法?」秦王很不屑的看了秦王妃一眼:「我跟你說,明日早些送了去墓地,將信兒那院子好好打掃下,白色祭幛趕緊扯了,掛些紅綢添點喜氣!」
「王爺,王爺!」秦王妃的聲音十分悲苦:「他也是你的孩子,你難道就這般不上心?怎麼著他也喊了你幾年父王!」
「他除了會喊父王,還會說旁的話不成?」秦王不屑一顧:「你看看明玉生的那個,多聰明伶俐,每次見了我過去就會笑,有時候伸手要我抱,你的兒子呢?除了歪著腦袋伏在你肩膀上頭,還會做什麼?」
這些話就如一把尖刀把扎進了秦王妃的心底,她含著淚望向秦王,點了點頭:「王爺,你好狠的心!」
秦王沒有搭理她,只是環顧了下主院,皺著眉頭便走了出去,秦王妃站在那裡,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影,半句挽留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麼多年的夫妻,她很清楚秦王的性格,他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是以自己的利益為重。只是今日他說的話實在太傷她的心!
信兒是她唯一的兒子,可卻不是他唯一的兒子,他還有一個兒子,許宜愨,去年才出生,養得白白胖胖,聽管事媽媽來回報最近已經長出了兩顆牙齒,秦王很高興,一個勁的誇他長得快。
秦王妃捏緊了拳頭,臉上露出了冷笑,既然他這般不待見自己的信兒,自己豁出去也要讓他嘗嘗失去他喜愛的孩子的那種滋味!她沉著臉坐了下來,眼睛轉了轉,這事兒可要安排妥當,不能露出任何蛛絲馬跡來。
春風微拂,吹得柳枝飄飛,京城郊外的一處宅子裡邊,繁花似錦,□□無比。
程思薇坐在涼亭里,正拿了魚食往水裡頭扔,幾條紅色的錦鯉從水面露出了一個腦袋,爭先恐後的追逐著她灑下的魚食,激□□點浪花,水面上一圈圈的漣漪不斷搖曳。
「夫人,老爺過來了!」一個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已經快到院子門口了!」
這宅子裡頭,只有黃媽媽知道秦王的真實身份,下人們都以為秦王只是個尋常的有錢人,程思薇是他養著的外室,故此大家都只喊他「老爺」。
「咦,今日怎麼來得這般早?也不怕人看見?」程思薇有幾分驚詫,秦王每次過來,都是大晚上的,生怕被旁人看見,今日為何還在黃昏就跑了過來?她來不及細想,整了整衣裙站了起來,臉上掛著盈盈笑意朝秦王走了過去:「王爺。」
她妝容精緻,雙眉彎彎,眼若秋水,站在花叢中,與那落日的餘暉交相輝映,看著比那花兒還要嬌艷。秦王剛剛見過秦王妃那張慘白的臉,人不人鬼不鬼一般,現在見著程思薇這般水靈靈的模樣,更是歡喜。
「王爺今日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程思薇走了過去,挽住了秦王的手臂,半仰著臉顯得更是嬌媚:「就不怕旁人看見不成?」
秦王伸手點了點程思薇的臉,哈哈一笑:「從今日起,本王便不用再擔心了。」
程思薇站定了身子,眼睛睜得大大的,她的心幾乎要從喉嚨里蹦了出來:「王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今日我進宮見了母后。」秦王望著她,一臉的微笑。
第二百四十九章心毒
淚水簌簌的滾落下來,滴在衣襟上,秦王溫柔的抬起手來替她擦去了眼淚:「哭什麼呢,這不是好事么?你終於可以進秦/王/府了。」
程思薇點了點頭,用略帶沙啞的聲音道:「王爺,思薇只是歡喜得想哭。這麼多年,思薇一直盼著能光明正大的陪在王爺身邊,一直一直這般盼望著,可只敢在心底里悄悄想一想罷了……」說到後邊,她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泣不成聲。
秦王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摸著她柔軟的頭髮:「思薇,一切都過去了,過兩日我便帶你去見母后,她說要看過你這個人,才能決定是不是指你做側妃。」
程思薇的眼睛望著秦王衣領上一根金色的綉線,越看越覺得眼前一片金光,她微微揚起嘴角,無聲的笑了起來,這麼多年,她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揚眉吐氣的時候,她要看著她的嫡姐灰頭土臉,要在秦/王/府里將她踩到腳下!
程思素生的那個兒子終於死了,那簡亦非就更有競爭力了,雖然秦王去年才得了一個兒子,可如何能跟簡亦非相提並論!只要她能博得皇後娘娘的歡心,皇后將她指了做秦王的側妃,她比那侍妾的身份便高貴得多,她的兒子,自然就會是世子。
「皇後娘娘喜歡什麼樣的女子?你快跟我說說,我也好做些準備。」程思薇勾住秦王的脖子,嫵媚一笑:「我一定要讓皇後娘娘喜歡我。」
「思薇,你這樣的美人,旁人自然一看就會喜歡。」秦王伸手捧住她的臉頰:「你別擔心,母后肯定會喜歡你的。」
程思薇撅了撅嘴,這個動作本來已經不適合她這個年齡,可她那樣做出來卻顯得很自然,一點也不做作,她的眼睛汪汪如春水一般閃動:「王爺,男人與女人,看女人的眼光是不同的,你只要告訴我,你母後身邊得臉的大宮女、掌事姑姑們素日的穿著打扮是什麼樣子,思薇就知道進宮的時候該做何打扮了。」
秦王想了想,搖了搖頭:「她們那穿著打扮,怎麼適合你?一個個不是青色就是灰色,瞧著都讓人沒勁兒,就連她跟前的大宮女,常年都是穿著石青色的衣衫,有一次見過她穿件碧綠色的褙子,已經算是亮眼的了。」
「嗯,我知道了。」程思薇笑了笑:「王爺,她們是她們,思薇穿那些顏色,指不定一樣美,王爺若是不相信,我去尋了黃媽媽的一件衣裳來穿。」
「你就是調皮!」秦王拉著程思薇,兩人從花間穿了過去,從後邊瞧著,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黃媽媽掀起衣角擦了擦眼睛,自家小姐真是要苦盡甘來了。
秦王在宅子裡頭盤旋了一個晚上,第二日一早就走了,臨別時殷殷叮囑:「這兩日不要太勞累,養足精神,過兩日我接你進宮。」
程思薇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扇動了兩下:「王爺,思薇知道了。」
秦王看著她只是笑,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是這樣美,也是這樣愛撒嬌,與她那索然無味的長姐相比,她簡直就是落入凡塵的仙子一般。他喜歡的就是她這份嬌氣,喜歡她不拘一格的舉動,更喜歡她在大紅錦被下興風作浪時的風情,這些,都是她那長姐身上根本就尋不到的。
心滿意足的從郊外的宅子里出來,一直趕著去了平章政事府衙,他一點也不想回王府去看著秦王妃哭喪著的臉。今日是信兒出殯,可他依舊不願意回去,他不想見著那口小小的棺槨,也想給父皇母后留下個好印象——即便是世子死了,他都強忍著悲痛來辦公,這豈不是可說明他的堅強?而且也能說明他在很認真的做父皇交代的事情。
剛剛進府衙,便見著了豫王。
「二哥,你今日怎麼來了?」豫王有幾分驚詫:「不是說信兒要……」
秦王擺了擺手:「我豈能因著他耽誤了父皇的大事?」
豫王站在那裡,瞧著秦王大步走進了府衙,搖了搖頭,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如何能硬得下心腸不去送他最後一程?身後傳來了齊王的聲音:「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二哥素來心如鐵石。」
兩人相視一笑,並肩走進了府衙裡邊,各自肚腸。
秦王還沒坐下多久,外邊有王府的管事尋了過來:「王爺,王妃請你回去。」
「我現在有事情,叫她自己去送便是!」秦王有幾分暴怒,指著那管事道:「這種事情還要來找我?本來不該靜悄悄的給辦了?」
管事挨了一頓臭罵,垂頭喪氣的走了回去,秦王妃見著管事那模樣,心中大怒,緊緊的抓住了那棺槨的布:「他不去,咱們走!」想了想,厲聲喝道:「讓世子爺的弟弟來送他一程!」
管事心中害怕,覷了一眼秦王妃,小聲道:「王妃,恐怕……不合適罷?」
「你竟敢不聽我的話?快些去!若是玉美人不肯,那便喊幾個人將許宜愨給我抱出來!」秦王妃咬牙切齒:「做弟弟的難道不該給兄長送葬出殯?」
管事見著秦王妃震怒,自然不敢再回嘴,心中嘆氣,真是和尚與道士打架,病人遭殃,他好端端的,兩頭挨罵。踏著步子走到侍妾明玉的院子,聽著裡邊一片歡聲笑語,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玉美人還不知道王妃難過?竟然笑得這般開心!
玉美人聽著說秦王妃要她抱了兒子去給許宜信送葬,臉上變色:「這怎麼使得!現在還有倒春寒呢,萬一我的愨兒吹風著涼那怎麼辦?她還能賠得起?」
管事低聲道:「玉美人,最好還是去罷,給小公子多穿些衣裳,襁褓包嚴實些便是了,若是玉美人不去,只怕王妃……」
「怕什麼怕!」玉美人的臉一揚,很是不屑:「她的兒子死了,現在我的愨兒便是秦王唯一的兒子了,金貴無比,如何能被她這般頤指氣使的?你去回話,就說我的愨兒是絕不會去的!」
管事無奈,低著頭折了出去,剛剛出了院子門口,就見秦王妃身邊得力的靜媽媽帶了好幾個婆子和護院,手裡拿著棍子繩子朝這邊走了過來。
「玉美人不去?」靜媽媽豎著眉毛朝管事問了一句。
「玉美人不願意去。」管事見著靜媽媽那殺氣騰騰的模樣,有幾分心驚膽戰,看起來秦王妃是準備借這事情向玉美人下手了,他戰戰兢兢的望著靜媽媽一伙人闖進院子的身影,搖了搖頭,看起來這玉美人與小公子今日要遭殃了。
不多時,靜媽媽手裡頭抱著許宜愨大步走了出來,後邊玉美人跌跌撞撞的追了出來:「把愨兒還給我!」
靜媽媽站定身子,回過頭去,很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玉美人,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非得要王妃出手?你要知道,你那兒子只是二公子,二公子給世子爺送葬,不該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也別哭哭鬧鬧的,趕緊跟著過來!」
許宜愨忽然換了個人抱著,很是驚恐,用力的哭了起來,那聲音聲嘶力竭,就聽著宏亮的哭聲慢慢的低了下去,本以為他是靜下來了,誰知忽然又猛的爆發出一聲哭喊,原來是前邊那一聲哭到斷了氣,整張小臉紅得就如豬肝一般。
玉美人在後邊追著走,聽見兒子這般哭喊,心如刀割,趕緊拎著裙子奔了過來:「媽媽,給我抱著,他認生。」低頭看著兒子已經哭得不成模樣,她的眼淚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靜媽媽將許宜愨交到她手裡:「你要抱著就抱著,別說我將他弄哭了。」
玉美人感激不盡的將兒子抱了過來,低頭一看,兒子的襁褓鬆開了不少,趕緊將他攏了攏,輕聲哄著:「愨兒不哭,不哭。」
感覺到母親的氣息,許宜愨的哭聲慢慢停了下來,玉美人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將兒子抱在胸口,輕輕伸手拍打著他的背:「咱們就出去一陣子,馬上回來。」
許宜信的墓地在京城南郊,離城大概有二十里,秦/王/府送葬的隊伍差不多有一里長,紙紮的金山銀山,大宅子,金銀箱子,多得數也數不清。街道兩旁的人見著那陣仗,個個咋舌:「不愧是秦/王/府!誰家孩子夭折不是悄悄的找個地方埋了?秦/王/府卻弄出這麼大的排場來!」
秦王妃坐在車子裡邊,眼神木然的望著簾幕,靜媽媽坐在她身邊,壓低了聲音:「王妃,我灌了幾滴藥水在他嘴裡。」
「沒有灌多罷?」秦王妃的聲音冰冷,就如寒冰:「用量不能多,只能讓它慢慢發作,免得讓人看出破綻。」
「王妃放心,我只擠了兩滴。」靜媽媽點了點頭:「總要過幾日才會發作的。」
秦王妃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玉美人有了這個兒子以後就趾高氣揚,還在背地裡詛咒我的信兒早些死,我要她的兒子也跟著信兒一起去!」她咬著牙齒,面露猙獰之色:「秦王,你這般不看著信兒,我要你追悔莫及!」
第二百五十章側妃
一輛馬車轆轆的朝著皇宮後門口駛了過來,馬車旁邊走著一匹駿馬,上邊坐著的人穿了一件深紫色的錦袍,束著碧玉簪子,瞧著一派華貴之象。
守著後宮大門的將士見著那人,紛紛行禮:「秦王安好。」
秦王翻身下馬,親自掀起了馬車簾幕,扶出了一個穿著淡藍色衣裳的女子,守門將士們有幾分好奇,紛紛朝那女子看了過去,約莫二十多歲,雖然穿得素淡,卻一點也沒遮掩住她熠熠的容光,長眉入鬢,一雙眼睛明亮得就如含著清泉一般,身段窈窕,走起路來顯得格外婀娜。
「秦王,這位是……」守門的副將還是很忠於職守,將秦王攔住:「王爺可以過去,這位小姐若是沒有進宮的腰牌,便不能進去。」
程思薇笑了笑,從袖袋裡摸出了一塊腰牌:「今日我是特地來覲見皇後娘娘的。」
副將驗看了一下,果然是長樂宮的腰牌,他將長矛撤下,朝程思薇欠了欠身子:「小姐請進。」
「將軍,這位小姐是誰家的?你可曾見過?」幾位守門的士兵有幾分好奇:「瞧著有二十多歲了,若說是皇後娘娘指婚做側妃,也不該是這般年紀,而且還是由秦王親自帶著進宮,真是蹊蹺!」
「我們只管守好宮門便是,何必多管閑事!」那副將呵斥了一聲,見著那邊遠遠的奔來一匹馬,仔細瞧了瞧,臉上露出了笑容:「簡統領過來了。」
長樂宮裡,王皇後端坐在主座上,正與秦王妃在說話:「你也別太傷心了,信兒這身子弱,沒有熬過去,這也是他的陽壽盡了,誰還能留他?你要想著,若他還活著,不知道還要遭多少罪呢,早些去了就去了,你別太記掛在心裡。」
秦王妃低頭坐在那裡,沒有出聲,若是旁人跟她這般說,她保准跳起來罵得那人狗血淋頭,可這人是皇後娘娘,她哪裡敢這般做?只能低頭不語,心痛得跟刀割了一般。
這母子情分,怎麼是幾句話就能消除了的?許宜信帶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雖說他並不聰明,說話都有些不清不楚,可畢竟他是自己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如何就能輕易忘掉這份傷心?
「娘娘,秦王來了。」外邊的小內侍尖聲細氣的通報,秦王妃有些驚詫,秦王怎麼來了?難道是知道皇後娘娘召見自己,特地趕過來的?
兩條身影出現在門口,秦王妃一陣目眩,她閉了閉眼睛,再睜大了些看著那慢慢走過來的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消失了這麼多年,怎麼又出現了?
當年她勾著秦王只往她身上瞧,母親知道以後,快刀斬亂麻將她送進了庵堂,而且還暗中做了安排,打算派幾個強人夜闖庵堂,將她壞了身子以後毀了她的容,讓她再無勾引旁人的好顏色。可她去了庵堂沒幾日,那庵主就來報,說她逃脫了,等母親派人去追的時候,已經再也找不到她。
這麼多年她沒了音信,大家都以為她死了——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從那深山裡的庵堂逃脫出去,如何能活下來?不是被山上的豺狼叼了去,就是會遇著歹人香消玉殞。即便她掙扎著活過來,此時應當也是落魄不堪,再也不敢回來。
可她們都盤算錯了,十八年後她竟然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眼前,依舊是那樣花容月貌!而且,她竟然是與秦王並肩走進長樂宮的主殿!
秦王妃獃獃的坐在那裡,只感覺自己全身一片冰涼,她竟然與秦王一道進來,這意味著什麼?她的腦子裡亂鬨哄的,再怎麼樣也想不清楚,這瞧著很是簡單,可她就是理不清這其中的關係。
王皇后不動聲色的看著走進來的程思薇,穿得十分樸素,淡藍色的上衣,下邊是一條深藍色的裙子,只是簡單的綉了幾朵花在上邊,沒有什麼奢華之處。她的頭髮挽了個如意髻,上邊插著兩根銀簪子,再也沒有旁的首飾,瞧著有幾分寒酸。
可即便是穿得再寒酸,也掩蓋不了她那份美貌,王皇后暗自讚歎了一聲:「好一個美人!」
「思薇拜見皇後娘娘,祝皇後娘娘永世安康長樂無極!」程思薇慢慢的跪了下來,端端正正的行了一個大禮,成敗在此一舉,今日她一定要讓王皇后對自己有好感——她不想淪為秦王後院眾多的美人中的一個,她想要的是更高的地位,王妃現在自己是弄不到了,可這側妃之位,她無論如何也要坐上去。
「抬起頭來,讓本宮好好瞧瞧你。」王皇后的聲音不疾不徐,無形中有一種威嚴,程思薇挺直了背,將一張臉抬得高高,雙目直視主座前邊的一盞宮燈。
「倒是個齊整孩子,起來罷。」王皇后見著程思薇落落大方,一點也不小家子氣,心中有幾分讚許,這安國侯府出來的小姐,雖然說只是庶出,可這份氣度還是在。
「謝過皇後娘娘。」程思薇站了起來,微微低垂著頭,雙手交疊放在前邊,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就聽王皇后問她:「聽說你是安國侯府的小姐?秦王妃是你的姐姐?」
程思薇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秦王妃,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是,王妃是我長姐。」
「既然是你長姐,為何你又喜歡上了你的姐夫?」王皇后的聲音里有幾分不愉快:「這樣做似乎有礙禮制。」
「娘娘,這情之一字,不知所以起,秦王英武有才,思薇心中傾慕,沒有克制住自己的感情,故此犯下大錯,思薇知道愧對長姐,這才自己逃出安國侯府,想要逃避這一段孽緣,孰料有了身孕,思薇……」程思薇的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思薇知道長姐必然不會寬宥我,也只想帶著兒子在鄉間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秦王妃聽了大吃一驚,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雙手緊緊的抓住了座椅:「程思薇,你有了兒子?」
程思薇得意的看了一眼秦王妃,只是臉上不敢表露出來:「是,姐姐,我有一個兒子,他是秦王的血脈。」
秦王妃呼的一聲站了起來,伸手指著程思薇道:「你這賤人,這孩子分明就不是王爺的骨肉,你從哪裡弄來一個孩子冒充!」
「長姐,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喜歡這般血口噴人。」程思薇一副委屈的模樣:「王爺早就弄得清清楚楚了,長姐若有疑心,自可以去問王爺。我的孩子是不是王爺的,他心中有數。」
程思薇一點也不擔心這個問題,秦王來找她之前,肯定將她的一切都摸得清清楚楚,她從尼姑庵逃走的時候,已經有了身孕,那尼姑庵里的姑子可以作證,那孩子確實是秦王的,只是在逃亡途中她落了胎而已。
她逃亡期間是一段空白,她從未與人有交集,她知道安國候夫人不會放過她,所以根本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每日都將臉塗成一片灰土色,沒有人能認出那個乞丐婆子就是昔日京城問名的大美人程思薇。
秦王找到他,一點也沒疑心簡亦非不是他的兒子,摸著簡亦非頭頂上兩個璇,他很開心道:「他跟我一樣,腦袋上也是有兩個璇的。」
簡亦非的身份秦王不懷疑,她那長姐聲嘶力竭的喊叫,沒有半點好處,只能讓她失了身份,程思薇雙目直視秦王妃:「姐姐,你不能這般誣陷我的清白。」
秦王怫然不悅:「我派人去找思薇的時候,尼姑庵里的姑子就已經跟我說過了,她有了身孕。就是因著有了身孕,她才捨命逃了出來,若是她再呆在那裡,只怕你個你母親派的殺手就已經趕到了。」
秦王妃的身子微微的打著顫,望著站在對面的一男一女,忽然再也說不出話來,此時小內侍又進來了:「皇後娘娘,青衣衛的簡統領過來了。」
秦王妃茫然的轉過頭去,大門那邊來了一個英姿颯爽的年輕人,穿著白色長袍,劍眉星目玉樹臨風。她費力的眯了眯眼睛,心中狂跳了起來——這個人她認識,原本是秦/王/府的親衛,後來被舉薦去做了青衣衛,現在就變成統領了?
她有些疑惑的看著簡亦非走進來向王皇後行禮,一種不祥的感覺從心底里升,彷彿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嚨一般,她感覺到自己都快透不過氣來了——莫非,這簡亦非便是秦王與那不要臉的兒子?
「母親,你怎麼會在這裡?」簡亦非見著母親竟然出現在長樂宮,也是大吃了一驚,見著秦王站在母親身邊,更是覺得不可思議,為何王爺會跟母親站在一處?
「非兒,母親之所以站在這裡,是皇後娘娘要召見我。」程思薇望著簡亦非微微一笑:「你先聽皇後娘娘有什麼吩咐,再來與母親說話。」
簡亦非疑惑的抬起眼,望著坐在桌子旁邊的王皇后:「娘娘今日召下官覲見,不知有什麼事情?」
王皇后笑著看了他一眼:「簡統領,你可想知道你的父親是誰?」
「父親?」簡亦非心中忽然有了一點感覺,他轉過臉來看向秦王——莫非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