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0069 摸底
鋼蛋舉雙手贊成:「就是!大哥,他們愛爭愛搶,他們爭他們搶,咱才不瞎摻和這個。」
「你倆又錯了,就因為他們都爭,咱才要摻和。」
趙揚知道他倆轉不過彎來,問了一句:「比如吃飯,就一塊肉,你倆搶不搶?」
「搶啊!」
栓柱一瞪眼:「誰不想吃肉啊!不搶的是傻子!」
鋼蛋嘿嘿笑道:「栓柱哥,你比我大,你得讓著我點。」
孟毅聽見了,嘿嘿笑道:「你倆都別搶,把肉留給甜甜。」
趙揚不禁一笑,摸摸他的腦袋,又問:「要是桌上沒肉,就一塊臭狗屎呢?」
鋼蛋立刻表態:「栓柱哥,你好好留著哈。」
「滾蛋!」栓柱推他一把。
「道理是一樣的,碼頭這個地盤,搶的人越多,說明這塊肉越肥。」
趙揚說:「咱們山上三四十號弟兄呢,哪天都進了城,處處都得花錢。」
栓柱和鋼蛋都懂了,栓柱撓撓光頭,說:「就是伸手的太多,到時候不一定好得手啊。」
「怕什麼?既然咱想伸手,別人伸手伸長了,就給他剁掉!」
趙揚一擺手,凜然說道:「咱們還怕殺人么?」
栓柱和鋼蛋頓覺像是回到了盤踞在採石崗上打鬼子那段日子,滿腔熱血一下沸騰了,四眼放光:「大哥,聽你的!」
「明天,咱先見見社工黨那個季大海介紹的人。」
趙揚安排著這事,心裡卻在琢磨,需不需要找田志勇聊聊。
碼頭上既然有社工黨的人,田志勇那一夥的人也應該有吧?
第二天,羅口碼頭似乎比昨天還亂,貨倉附近的地面上多了好幾攤血。
焦灼的商人隊伍有增無減,很多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個個愁眉苦臉,小聲抱怨著什麼。幹活的苦力們明顯少了,很多苦力蹲坐在一邊乾等工頭派活。
貨倉後門不遠,一塊伸到河道里的沙丘上,有一家酒館,一些還沒被行情逼到份上的商人聚在這裡,借酒消愁。
酒館二樓,窗口斜對著貨倉的一個單獨包間里,趙揚見到了大海介紹的人。
大熱的天,這人穿著長衫戴著帽子還圍了圍巾,一副避著人的模樣,一進門先道歉:「對不住,商販們把前門都堵了,我們這些人都得從後門往外遛,還得喬裝打扮,別讓人輕易認出來。」
趙揚打趣一句:「您這裝扮,就算認不出來也容易讓人盯上。」
他扭頭朝著栓柱和鋼蛋一擺頭,栓柱和鋼蛋懂了,當即出門,果然就在樓梯上撞見倆朝著這邊伸頭的商販。
「幹嘛的!看什麼看?」
栓柱兇巴巴的威脅道:「再敢多看一眼,剜你眼珠子!」
那倆人脖子一縮,趕緊下樓去了。
栓柱和鋼蛋長了心眼,乾脆暫時不回去,就在外面守著,一邊盯樓梯,一邊順道從樓梯窗戶里看著貨倉那邊的動靜。
「您這兩個兄弟可是夠凶的。」
大海介紹來的人當然就是老唐。
老唐粗略介紹了一下,說羅口碼頭和板橋碼頭原來表面上是六爺和九爺分開管,實際上內部是一家,攏共按照貨倉儲存貨物不同,分了八大房,每一房都有十個貨倉。
其中羅口碼頭這邊佔了五房,板橋碼頭佔了三房。
而老唐,就是羅口二房貨倉的賬房先生。
「六爺和九爺一死,八大房的人心都有點不穩,主要還是頭把交椅鬧得,其中羅口大房的周雲強、二房的馬松、五房的閆計本和板橋三房的馬柏,這四個房主鬧得最凶,當然真想當老大的只有三個,馬松和馬柏是親兄弟,馬柏支持他哥上位。」
老唐說:「至於其餘的四房房主,有上了年紀不願多事的,也有不願亂摻和的隨波逐流的,反正是不爭不搶,不管誰當老大,他們都沒意見。」
趙揚聽得明明白白,多問了一句:「馬家兩兄弟佔了兩房,他們聯合起來的話,是不是比較有希望?」
「也不能這麼說,馬家兩兄弟要是分開看,其實是八大房之中最弱的,他倆聯合,也就是比別人稍強那麼一點,優勢不大。」
老唐說:「關鍵就是周雲強和閆計本,這兩個房主原來都是跟六爺九爺打天下的,根子深,路子廣。尤其是閆計本,有人看見他跟日本人有接觸。」
趙揚想了想,又問:「咱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知道唐先生和大海都在社工黨,吉南城除了日本人還有一夥跟你們不對付,應該是國民政府吧?這四房房主裡邊,誰是那邊的,您能給透個亮嗎?」
老唐有些意外,快速的看了大海一眼。
大海解釋道:「趙哥的眼睛亮著呢,這個情況我昨天晚上又跟組織詳細彙報了,組織上的意見是,無條件支持趙哥。」
老唐放了心,說道:「國民政府的特務是誰,說實話我還摸不準,但我估計,周雲強的可能不大,嫌疑主要集中在馬松馬柏兩兄弟身上,兩者必有其一。」
「唐先生一席話,我趙揚勝讀十年書。來,咱們先喝一杯!」
趙揚端起酒杯,又招呼著吃飯,心裡快速的把老唐說的這些情況全都匯總了一下,表面上看似混亂不堪的羅口碼頭以及還不曾來得及親自過去看看的板橋碼頭立刻清晰起來。
現有勢力什麼格局,八大房房主分出來的安分派和野心派又都是誰,野心派里的人又都是什麼力量、背景,一樣一樣,全都順了一個遍,趙揚再一次端起酒杯。
「大海,唐先生,不瞞兩位說,我接觸這個事,兩眼一抹黑,別看昨天過來看了一趟,也是霧裡看花。承蒙大海仗義,介紹了唐先生,讓我明白了這麼多事,我得好好感謝你們兩位。這杯,我敬二位!」
趙揚先干為敬。
「趙大當家的客氣了。」大海和老唐謙讓著,也把酒幹了。
「但還有一點,我得提前問清楚。」
趙揚很認真的看著他們兩位:「兩位的情分我記下了,但我不明白,我摻和這件事,是為了求利,你們呢?有什麼要求,是不是現在也該開誠布公的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