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刺蝟愛情(二)有時候愛跟欲是能分開……
辛語家在十樓。
她進電梯摁好樓層, 頭也沒回問裴旭天:「你幾樓?」
裴旭天沉默幾秒。
辛語:「幾樓啊?」
裴旭天:「……十。」
辛語:「???」
她差點脫口而出你是不是跟蹤我?
看見裴旭天那不可置信的表情,明晃晃寫著四個字:冤家路窄。
他好像對這件事也很難受。
電梯升到六樓,辛語才從無語的情緒中走出來, 又覺著他今天幫自己一把, 於是隨口問了句:「你么時候搬過來的?」
「昨天。」裴旭天說。
辛語:「哦。」
十樓到了。
初這房是趙女士幫忙出了一部分, 再加上她當模特掙的錢,從江叔手買下來的。
地段好,空間大,升值潛力大。
一層有四戶人家,辛語基本沒見過幾個人,她的作息時間太過陰間,出門的時候樓道基本空『盪』『盪』。
小區倒是有住戶群,她一直沒加,有事情直接找物業。
出了電梯,兩人一同往出走, 走的還是同一個方向。
辛語家在最面,而裴旭天走到她隔壁停。
呵。
還真是冤家路窄。
「新鄰居。」辛語看在他今天幫過自己份上,好心跟他說:「有么不知道可以問我。」
「你會知道?」裴旭天挑眉,「怕是平常都不回家吧。」
辛語:「……」
她回家,只不過一般回得晚。
「算。」辛語今天已經吵過一架, 這會兒沒有精力吵第架:「狗咬呂洞賓。」
裴旭天:「……」
話不投機半句多。
兩人各自轉身進門。
片刻之後, 裴旭天又打開門喊聲, 「你等一。」
辛語先是皺眉, 然後就笑,「怎麼?新鄰居,有需要我幫忙地方啊?你儘管說,我看情決定幫不幫。」
裴旭天:「……」
他只是重複一遍, 「你在這等一。」
辛語:「嗯?」
一分鐘后,他小跑著從他家出來,然後走過去把一袋子東西遞給她,「拿著。」
辛語:「這麼啊?」
她拎起來轉一圈看,綠白相間。
「你手,包紮一。」裴旭天說。
辛語懵了兩秒,然後才後知後覺地看向自己手,應該是剛剛被玻璃渣劃破的,一道長長的血痕在掌蔓延,有血跡已經乾涸凝固,仍舊有新的血流出來。
她一直沒感覺到疼。
為當時最疼的地方是手腕,就感覺麻到不行。
後來坐在後排,許是酒精麻痹了痛覺,她便沒察覺。
「哦。」辛語朝他背影說:「謝謝啊。」
裴旭天:「不必。」
各自回家,互不打擾。
十分鐘后,辛語敲響隔壁門。
裴旭天門開得很慢,他在洗澡,匆匆忙忙擦乾淨水漬,換上體恤和睡褲出來。
「怎麼?」裴旭天問。
辛語舉起自己已經洗乾淨手,「傷的是右手,我包紮不,只能來麻煩你,拜託你送佛送到西吧。」
裴旭天盯著她凝視一會兒,然後側過身子給她讓開路,「進吧。」
「謝謝。」辛語嘖了聲,「你簡直是人間天使啊裴律。」
裴旭天就看她,說謊話草稿也不打,那雙眼睛一點兒名為真誠東西都沒有,一聽就是信口胡謅。
不過他確實也不需要她的感謝。
看見就幫個無傷大雅小忙,更何況兩人還認識。
今天在酒吧,就算是陌生人他也會幫忙。 -
辛語坐在裴旭天家的沙發上,還挺自來熟。
她酒喝多有點口渴,便問:「你家這水新鮮嗎?」
裴旭天說:「新鮮,喝吧。」
辛語給他看自己手。
裴旭天便給她倒一杯。
辛語捧起來一飲而盡。
她剛剛在家用冷水衝過手,水流滑過她的手,帶著刺痛,疼得她齜牙咧嘴,站在衛生間里打哆嗦。
她以前經常受傷,出來工作以後頻率低了很多。
久違痛感竟直接把她帶到了中時代。
裴旭天給她消毒時候她才知道剛剛痛並不算么,沾有碘伏的棉簽擦過掌,順著受傷的方向一路往上。
辛語的手拚命想往回縮,裴旭天早知道會這樣,直接用另一隻手捏住了她的手指,起初還挺憐香惜玉,捏的力氣小一點兒,到後邊辛語懷疑他拿出了掰手腕勁兒,她的幾根指頭都被捏紅了。
果不是她骨節小,她覺得裴旭天很有可能把她的指頭給捏斷。
「你不是在報復吧?」辛語咬牙切齒地問。
裴旭天是半蹲著給她擦的,聽到這話仰起頭,眼神就寫著一句話——你是不是有病?
辛語:「……」
她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這會兒有求於人,她就把所有小情緒都壓來。
裴旭天動作其實算輕的。
反正跟中那會兒的聞哥比起來要好得多。
她那會兒找聞哥處理傷口的時候總覺得是被次傷害。
裴旭天給她消完毒之後又灑一點消炎『葯』,傷口太長,沒辦法用創可貼,裴旭天就給她那紗布纏三圈。
一切處理好之後,他還用多餘紗布給系了個蝴蝶結。
還挺好看。
辛語坐在那兒,忽然沒沒肺地感嘆了句,「你是近年來,唯一一個離我這兒近男人。」
裴旭天:「……」
他把所有用過『葯』品收好,分門別類放進小『葯』箱,背對著辛語開口,「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
辛語擺擺手,「也倒是不用。」
他家很乾凈。
東西不多,大抵是剛搬進來的緣故,家裡顯得沒什麼煙火氣。
辛語忽然好奇,「你怎麼突然搬到這邊來了?」
「中介找的房子。」裴旭天說:「地方不錯,離律所挺近。」
辛語:「哦。」
她其實想問的是搬家理由。
更想問的是他跟阮言是什麼狀況。
辛語這個人吧,能接受別人對自己壞,這樣她就能說服自己對他更壞。
是不能平白無故受別人好,受她就理不安,總覺得欠著么,所以這會兒她看著裴旭天,腦子那句話一直在盤旋,又覺得說出來對他太殘忍。
於是就捧著一個空杯子,坐在他家沙發上,目光跟著他身影饒啊饒,繞一圈又一圈,繞到他從酒櫃把紅酒和紅酒杯拿出來,站在不遠處兀自倒一杯,自飲自酌,絲毫沒顧忌她的存在。
「啊喂。」辛語用沒有受傷的手摁摁眉,「大哥,我好歹也算是客人吧。」
裴旭天:「嗯?你難道不是來找我幫忙?」
「是。」辛語理不直氣也壯,「咱倆也算認識吧,你今晚還那麼英勇,怎麼也算是過命的交情,這會兒我到你家來,你一個人喝,不合適吧?」
她就是饞酒而已。
裴旭天上打量了她一圈,「所以,你還不走?」
辛語:「……」
只恨他是塊木頭。
「我要是走,你一個人喝多寂寞?」辛語頭髮一甩,站起來往他那邊走,「不我陪你喝一杯?」
裴旭天:「你手有傷,不能喝。」
一句話把辛語想喝酒給歇。
她坐在餐桌前,低著頭思考該如何把那個殘酷的事實用盡量平和語言告訴裴旭天,這樣才能讓他不那麼震驚和悲傷。
辛語覺得自己太難了。
她本來就不是個會拐彎抹角人,而且初這個消息她並不打算告訴裴旭天。
今天麻煩了他這麼多次,不做點什麼說不過去。
裴旭天仍舊在喝酒。
看起來好像比之前瘦了。
辛語隨意找話題,就這麼說了一嘴。
誰知裴旭天忽然懟她,「你也好意思說我?」
辛語:「……大哥!我這是工作需要,要不是為上鏡好看,誰願意天天不吃飯?」
裴旭天沉默。
在短暫沉默過後,裴旭天說:「不早了,你回吧。」
辛語挑眉,「趕客啊?」
裴旭天放下紅酒杯,背過身去,「這個點了,你穿那麼點衣服到我家來,你是沒把我男人呢還是想勾引我呢?」
他聲音溫潤,平常說話也一板一眼慣了,這會兒勾引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都不帶一絲旖旎。
辛語偏過腦袋笑聲,「我大半夜來勾引阮言男朋友,我是瘋了嗎?」
裴旭天回頭看她,目光深邃,大抵是因為她提到了阮言。
辛語這人向來大大咧咧,並未察覺。
「我然是沒把你男人看啊。」辛語笑得更開懷,「咱倆都誰跟誰啊,天崩地陷了也不可能好好說兩句話人,還能睡一塊?你信?」
裴旭天:「……有時候愛跟欲是能分開。」
辛語瞟他一眼,「裴律,你可不像是能分開人。」
裴旭天:「……」
人傻,看問題倒還透徹。
辛語穿著一條熱褲,一件白『色』t恤過來的。
她這會兒一起身,修長的腿在空中一覽無遺,又白又長又細,裴旭天只瞟一眼便背過身去。
辛語往門口走,走到了門口,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把話說出來。
於是她喊裴旭天,「裴律?」
裴旭天:「嗯?」
「我有個事兒不知當講不講。」辛語盡量委婉。
「那就別講。」裴旭天說。
辛語:「……但我覺得這樣對你不公平。」
裴旭天掃了她一眼,「說。」
雖然他話是這樣說,辛語從他臉上看出了——有話快說,說完快滾,不要在我眼前晃悠意思。
她也不想啊。
還不是因為欠人情?
她清清嗓子,「那個,你跟阮言現在關係還好嗎?」
裴旭天看她,「跟你有關係嗎?」
「跟我要說的話有關係。」辛語一遇到這種事就慫一批,腦子一直在勸自己盡量委婉,所以她現在跟一隻偷吃胡蘿蔔大白兔子一樣,眼睛眨啊眨,還帶著幾分同情和可憐看向裴旭天。
一個可怕念頭從裴旭天腦海里湧現出來。
他說:「不好。」
「嗯?」
「分手。」裴旭天說:「已經半個月。」
辛語的落回肚子,「那就好。」
裴旭天:「……」
「節哀節哀。」辛語說:「不值得不值得。」
不過——
她忽然福至心靈,「你是不是都知道?」
裴旭天咬牙切齒,「所以你早就知道?」
辛語低咳了聲,「也就早了那麼大半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