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出來混都是要還的
蘇櫻怒火攻心，沒有看穿葉一鳴的計謀被打得猝不及防。
白綾終究是布料，縱使再堅固，在這情緒波動的瞬間，也被火舌趁機而入，席捲而來。蘇櫻正在抖落火球，周圍半米的地方卻接二連三傳來爆破聲，塵土飛揚遮蔽了雙目。這飛揚的煙塵之中加了足量的痒痒粉，蘇櫻只覺得奇癢難耐，那瘙癢似乎鑽進了四肢百骸。
焦急之中，蘇櫻只覺得身子一斜，整個人騰空起來。
身下便是懸崖，她正在朝著崖底墜落。
原來如此——
火油是障眼法，讓她墜崖才是目的。
這個灰衣少年故意擋住她的視野，用痒痒粉引開她的注意力，卻在一陣一陣的爆破聲中，將她所站的位置整塊炸了出來。
難怪剛剛一邊說話的時候，他就一邊往一個方向去引她。
就是為了讓她不知不覺站在這塊危險之地。
這個卑鄙小人！
蘇櫻眼裡落下淚來，她可憐又可愛的徒兒，怎麼敵得過如此陰險狡詐之人！
但是——
我死了也不會讓你好過——
要死，就一起死！
蘇櫻的眼裡狠歷浮現。
葉一鳴沒有想到自己真的能夠成功，他覺得這輩子的運氣一定都是用在這一刻了。蘇櫻落崖，群龍無首，逍遙派弟子就勢制服了魔教中人。軒轅奇也被逍遙子接回療傷，安鰩壓著齊平回到門派。
一切重歸於平靜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峭壁之下，一條殘缺的白綾倏然飛出，突然纏在了葉一鳴身上。
葉一鳴還想著回去抱小白，歡樂地繼續虛度光陰的時候。整個人失重，天地翻轉，被白綾帶著卷落懸崖。
「啊——」
葉一鳴的慘叫聲迴響，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糟糕，忘記青衣門還有個人了！
逍遙派眾人大喊不妙，趕緊讓人下山尋找。
葉一鳴沒有死。
——不僅葉一鳴沒有死，蘇櫻也沒有死。
他被蘇櫻拉著，一起落入了一個水池之中，葉一鳴率先醒過來。從那麼高的山頂摔下來還能正經八百地落入水中，劇烈的水流衝擊也沒把自己衝出個腦震蕩，只是受了點輕傷，葉一鳴感覺十分不可思議。
落崖不死，必有後福。
他運功驅幹了身上的衣物，正巧看見蘇櫻被水流衝到岸上。想想這個門主醒過來，還要將自己碎屍萬段，葉一鳴站在她邊上伏下身看她，趁現在要取這個妹紙的性命輕而易舉。
在這谷底，就算他殺了她，對外宣稱她落崖墜死，自己毫不知情也不會有人懷疑。
就算魔教的人要殺過來，按軒轅奇的性子也一定會把這件事擔在自己的身上。
殺了她——他心裡的警鈴在呼喊。
不能殺——她興許是主角一枚重要的後宮。
要殺！這樣固執的女子定會因那愛徒的死去追到天涯海角。
不要殺！前三名出現的後宮極有可能是女主，一不小心走偏了主角線可就得不償失了！
葉一鳴抿緊嘴唇，腦子裡正在天人交戰。
就在這時候，耳邊忽然響起嚶嚀一聲，葉一鳴側過臉看去，頓時心神一窒。
這個傾城傾國的女子身上的衣服濕了之後，貼在她的皮膚上，露出了酮體誘人的線條，那緊蹙的眉頭更加顯得她楚楚可憐。讓人不忍傷害她。
劇情大人，你這是作弊！
這是會死人的好嗎？！
葉一鳴拍了拍自己亂跳的胸口，手中的刀高高舉起來，卻遲遲不敢落下。
蘇櫻臉色蒼白，蘇櫻在呻吟，蘇櫻很虛弱，蘇櫻的皮膚真好，蘇櫻的雙唇似乎很美味，蘇櫻蘇櫻蘇櫻還是蘇櫻！
特妹的劇情，你贏了！
葉一鳴黑著臉收回刀，再將蘇櫻身上的武器丹藥全部卸了下來，放進自己的空間戒指里。
拿走武器的時候，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對方的肌膚，那柔軟的觸感又讓他觸電一般收回了手。
忍住，你個沒出息的！
妹紙可是軒轅奇後宮的，不要瞎想。再次定了定心神，葉一鳴運功幫她驅幹了身上的濕氣。
蘇櫻沒有醒過來，她摔下來的時候沒有那麼幸運，額頭撞到了石頭。
看著天色漸漸暗下來，葉一鳴忐忑地將蘇櫻攔腰抱在懷裡，一瘸一瘸地去找過夜的地方。
她全身在發高燒，受傷口的影響發出痛苦的聲音，唇色發白，卻似乎被什麼禁錮住了一般，掙扎不得。
突然眉頭皺緊，口吐白沫。
葉一鳴趕緊托起她的腦袋，扣住她的舌頭，撐開她的嘴巴，側向一邊，以防咬到自己，又怕那些嘔吐物堵住氣管。吐了好一陣子，總算不吐了，藥丸卻怎麼也喂不進去。
這妥妥的就是腦子摔倒了，估計淤血了壓迫到哪裡了，所以引起嘔吐眩暈癥狀。
葉一鳴擦乾她嘴巴的污漬，將藥丸含在自己嘴裡，用水化了之後嘴對嘴餵了進去。蘇櫻喉頭一動，要將藥水吐出來，葉一鳴捏住嘴巴，用舌頭壓住對方的舌頭，將藥水硬生生灌了進去。
去血化瘀、打通經脈、安神定思……
所有可以想到的派的上用上的藥丸，全都以口化水餵了進去。
然而，蘇櫻不但沒有好轉，喂下去的葯又吐了出來。
這葯不夠猛！
葉一鳴翻出植物圖鑑，他想起來有種藍色的花對於這種情況特別有效，幸而隨身愛帶花茶，這藍色小花提神醒腦算是他喜愛的花茶之一，如今全部拿了出來。藍色花苞和手上所有藥丸，葉一鳴嚼爛喂進去。
喂完了，點了幾處穴位，讓她消化神經暫時失去了知覺。隨後從腳部、脊椎、腦部幾處穴位打入自己的真氣，又是一個修為高過自己的！
葉一鳴一咬牙，源源不斷地將真氣引入，引導她體內的真氣自動運轉，調理治傷。
幾個時辰時候，蘇櫻的呻吟聲漸漸消了下去，臉色也好了不少。
她似乎還吧嗒了嘴巴，一雙水潤的嘴唇充滿了誘惑。
葉一鳴腳步虛浮，你倒是好了，把我的真氣吸得一干二盡。
從空間戒指里找了一件外衣給她換上，升起了火取暖。他現在沒有多少真氣，不夠兩個人的供暖，只能靠物理取暖。說實話，他已經看過許多比基尼妹子的身材，放在這個世界里，那可以叫閱人無數了。但是當他解開蘇櫻外衣的時候，雙手竟然是顫抖的。
少年啊你爭點氣啊！這姑娘長衣長袖都穿著呢，你緊張什麼啊！
如此說服了自己，趕緊將外衣換掉。
蘇櫻眼見著就要好轉，半夜裡卻全身發抖，唇色發紫。明明火勢已經夠旺了，仍是被寒冷包圍了一般。葉一鳴一探脈象，是那腦部淤血化了，但是真氣反而轉成了一股寒氣在她體內亂竄。
「姑奶奶，你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嗎？我這保底的一絲真氣你都要薅走！算了算了，你徒弟是我殺的，墜崖又是我設計的，算我欠你的。」葉一鳴叫苦不迭，在她身側躺下，摟住蘇櫻。他的四肢與她的四肢貼合無縫，蘇櫻軟軟的身子在懷裡，他胸腔猛地劇烈跳動起來。
淡定淡定——
這妹子不是你的，你是為民服務……額，不對，是為主角服務，這妹子治好了以後遲早還是軒轅奇的，朋友妻不可欺，趕緊治好了還給主角，免得主角找你算賬。
葉一鳴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的五指與蘇櫻的五指合併，將蘇櫻身上的寒氣一點一點往自己身上引。
「哈欠！」葉一鳴冷得跳腳，從空間戒指拿了件衣服出來包在身上，不停地加火運動，喝了點驅寒的花茶，搓了搓手，又貼回蘇櫻身上去引寒氣。
如此反覆，等到蘇櫻面色重新紅潤起來。葉一鳴給她身上蓋了幾件衣服，縮在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我真是個好人。
葉一鳴心想，那麼美的妹子在懷裡我竟然只顧救人什麼都沒做！出去之後，一定要去什麼怡紅院麗紅樓將這部分福利補回來！
葉一鳴一邊後悔著一邊哆嗦著，昏昏沉沉陷入睡眠。
蘇櫻睜開的眼的時候，是第二天。
儘管如此卻恍如隔世。
她渾身上下都在疼痛，特別腦袋更疼。想了起來，自己中了奸人之計墜了崖，落水的時候還撞到了石頭上。但是她活下來了，只要她活著，總有一天能夠手刃那個人！
一摸腦袋，蘇櫻有些驚訝，額頭上的傷口被人細心地包紮起來。
坐了起來，從額頭上掉下來一塊布，似乎是去熱用的。身上的外衣被人換過了，還蓋了一些衣服。
這裡是一處洞穴，蘇櫻眯起眼睛，洞口的光線顯示外面是白天。
她躺在一處平台的高地上，身下有些乾燥的枯葉。離她不遠處，還有餘熱的火堆噼啪著彈出一點火星。
這一切都顯示，她被人救起來之後得到了某個人很好的照顧。
那個人……去了哪裡？
蘇櫻掃視了一圈，在角落的地方，傳來虛弱的呼吸聲。
蘇櫻站起來，朝著一團蠕動物走去。她伸出手扯開了上一層衣物，看見裡面的人驚愕萬分。
「是你自己找死——」蘇櫻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掐上葉一鳴的脖子。
葉一鳴全身冰涼，瑟瑟發抖。在蘇櫻漸漸收緊的雙手之中，葉一鳴只是皺著眉咳嗽著，他體內真氣耗盡，從蘇櫻身上引過來的寒氣亂竄。
蘇櫻眉頭一皺，仍然繼續加了力。
葉一鳴痛苦地睜開眼睛，看見了蘇櫻，便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狗咬呂洞賓……咳咳……」葉一鳴艱難地說道，「早知道……」
「早知道什麼？」蘇櫻咬緊了牙關，關節微微發白，「早知道是你，我便在你身上割上九十九刀，剜出九十九塊肉，再一刀把你的頭砍下來！這樣還不夠，我要把你的骨頭碾成齏粉，灑在我徒兒的墳前！」
「哈……哈……咳咳……」葉一鳴的臉因咳嗽染上了一些紅色，早知道這姑娘醒過來要殺自己就不救了，讓她自生自滅好了。
葉一鳴啊葉一鳴，都怪你自己對美女下不了手！
該！你這樣就作死去吧！
心裡這麼想著，求生的本能強迫自己在這絕境之下掙扎著要為自己求得一線生機。葉一鳴心裡後悔得要死的『早知道』在肚子里轉了幾個圈最終化作另一種說法，從那慘白的嘴巴里停停頓頓地說出來：
「早知道救了你……我就趕緊跑了……還怕你犯病守在這裡……小爺我……真是太蠢了……」
「你又嘔吐又發寒……小爺把所有的真氣都給了你……還把你身上的寒氣吸出來……竟然不跑……太失策了……」
蘇櫻驚得鬆開了手，然而轉瞬又變了臉色，她一把摸索著自己的短刀，想捅到這個人身上，這才發現身上的武器和藥物莫名地「失蹤」了，不用想都知道，這一定是這個膽小如鼠的灰衣男子搞的鬼！
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她憤怒地再次扣緊了葉一鳴的喉嚨，葉一鳴來不及與親愛的空氣相親相愛，卻覺得自己真的要去天堂里見自己的列宗列祖了。
葉一鳴覺得自己臉上的血脈都在奮力往皮膚外面衝出，企圖突破那層皮囊，他的眼珠對此尤為積極，他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要掉出來了。
「嘻嘻……咳咳……」憤怒的女人什麼都聽不進去，葉一鳴開始自暴自棄，「你要下手就痛快點……小爺太累了……別打擾小爺休息……」
「你想就這麼痛快的死，沒那麼容易！」蘇櫻一隻手解下耳環，打開耳墜倒出了一顆米粒大小的黑色物體，捏住葉一鳴的下巴給他灌下。
「服了我桂玉門的伏屍蠱，我便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蘇櫻將葉一鳴如同破布一般扔到地上，葉一鳴的後背撞在尖銳的石頭上，那石頭穿過半寸肋骨，但是他已經沒有辦法感覺到後背的疼痛。
更劇烈的疼痛從腹部向四肢百骸散開。
如同螞蟻，在細細地啃食他的血管，一絲絲都不放過。
他弓著背，抱著肚子四處翻滾。那腹中攪動的痛覺，讓他懷疑自己的腸子是不是打了個蝴蝶結，還嫌蝴蝶結不好看，解開了又重新編了個麻花辮。
而未解開的寒氣，凍得他四肢發麻，卻讓手足的神經十分敏銳，只是稍稍一動，便覺得自己的手指腳趾都要從骨頭上掉下來一般。
殺了我……這樣子……還不如殺了我……
求求你……殺了我！
有誰能夠給個痛快！
葉一鳴真心後悔了，如果可以重新讀檔重玩的話，他希望那一天，他從未踏入過豐城，遇見什麼紅衣少年。
他心口這一股氣窒在心頭，兩眼一抹黑，終於得償所願昏了過去。
蘇櫻冷冷地踩著葉一鳴腦袋，這個卑鄙小人真是有能耐，竟然這樣還不死。不死倒好，反而遂了自己的心愿，讓她慢慢地報殺徒之仇。
她俯下身拿起他左手的食指一紮，催動真氣逼出他體內的寒氣。體內的寒氣混在血液里從指尖滴出，黑血滴在地上，等到血液轉紅的時候，葉一鳴身上的寒氣已經被驅離的七七八八了。
那四肢冰涼的手指，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軀體。
「一命還一命，可惜你的賤命，只能抵過這麼一點！」
——
齊平踉踉蹌蹌地下了山。
他的肩膀流著血，卻沒有過多的力氣為自己止血，他的視野都是模糊得，只能勉勉強強看清自己腳下的路。
啪——
終於體力不支，齊平倒在了地上。
這時候一道黑影悄悄地落在他身邊。
「死了沒有？」
「還有氣。」
黑影似乎在自問自答。
「都毀成這樣了，門主還要？」
「先帶回去再說，不管死活總得跟門主有個交代。」
「唉，我以為入了魔教便可以不用再做這種跑腿的事情。」
「別抱怨了，趕緊動手。」
黑影將齊平扛在肩上，一閃便消失了蹤影。
——《大劍門·卷一》節選
感謝疾行的獵豹的月票，(づ￣3￣)づ╭?~小的重新燃起了信心，啊哈哈，有你們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