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院長見她們倆出來了，忙問道：“怎麽樣，有什麽發現嗎？”
蕭瓔珞摘下手套，接過岑寧遞過來的樣本，“院長，這件事我們還是交給警察來做，他們的死狀太慘，不是自然腐爛，是藥物引起的，就現在來說我還不能看出是什麽藥物，一會兒警方來人了，他們會做詳細的檢查，我們就再行確認。”
院長看了一眼蕭瓔珞手中的東西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她轉開眼，說道：“麻煩蕭醫生了。你們都回去吧，留幾個人在這裏等著警方來人。”
“院長，我想留下來看看能有什麽幫得上忙的嘛。”蕭瓔珞說。
院長點點頭，這地方誰愛待誰待，她得回去準備一下發言稿，這件事一曝光，他們醫院得受多大影響啊。
蕭瓔珞和幾個醫生留在地下三層，一股股陰風颼颼的，有幾個男大夫都疑神疑鬼，縮頭縮腦的，反觀蕭瓔珞，麵不改色地站在門口看手機。
沒過十分鍾，就有人帶著警察過來了。
來的事公安局刑偵三組的組長莫政，這個人和蕭瓔珞的六哥以前是戰友，退役轉業做了刑警。
莫政一看到蕭瓔珞，微微一怔，隨即笑著打招呼：“蕭九？真的是你？”
蕭瓔珞也笑著跟他握手：“這還能有假的嗎？莫大哥，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剛剛進了醫院就聽見有幾個護士在說蕭醫生膽子大，沒人進的停屍房她進去了，我猜就是你。”
蕭瓔珞笑著說道：“小護士瞎說，莫大哥，你先進去看看吧。”
莫政點了點頭，就帶著帶來的刑警和一個法醫進去了。
很久他們才出來，一個女警臉色白的嚇人，其他幾個人臉色也都不太好，蕭瓔珞對身後的岑寧說道：“帶這位女警官去休息一下，喝點熱水，緩一緩。”
女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臉色依舊白的嚇人，蕭瓔珞安撫她：“這沒什麽，去休息一下。”
女警官說了聲謝謝，就由岑寧撫著去樓上休息了。
莫政舒了一口氣，說道：“其他人先回警隊，老劉，柱子，留下來跟我一起錄口供。”又對蕭瓔珞說道：“我們先上去，上去聊。”
蕭瓔珞點點頭，看了一眼腕表：“這會兒快中午了，要一起吃個飯嗎？”
莫政點點頭：“也行，吃完午飯再開始。我先跟你聊聊。”
“好啊。”
蕭瓔珞跟莫政到了食堂，點了餐，就聊開了。兩個人本來就是舊識，加上又有共同的話題，聊起來也很投機。
“這件事你怎麽看。”莫政問，蕭九的本事他不是特別清楚，但也是知道幾分，他很清楚蕭瓔珞的能力絕對不隻是給孕婦接個生，給孕婦打個保胎針這麽簡單，她的手段，遠比常人看到的多的多。
蕭瓔珞笑了笑，“莫大哥怎麽問我這個問題，太深了吧？”
莫政不置可否，“說說吧。”
“嗯，那我就簡單說說我的看法。”蕭瓔珞說道，“我覺得這件事最起碼能確定的是，這是我們醫院內部人員做的。其次呢，這個人，或者這些人應該在醫院裏擔任的職務還挺重要，接著就是從屍體來看，這可能是在做某種實驗，最後，我覺得這件事情，你們應該通知軍方，協助調查。”
莫政對於她前麵的幾點都能認同，最後一點卻讓他不明白，“為什麽要通知軍方？這個案子，是一個刑事案件，並沒有涉及軍方啊。”
“我看過屍體，總覺得它很怪，既沒有刺激性味道，也沒有腐蝕到骨頭，我猜測，這大概是什麽實驗失敗的結果，也許已經有大量的屍體被銷毀，這兩具是意外，那樣的話，這極有可能是一個很龐大的團夥。這隻是我的一個建議，你們可以再等等，往下查查，有什麽確切的證據之後，再來考慮我的建議。”
莫政“嗯”了一聲，“這件事，我必須得向上級報告，我不能擅自做主。”莫政總覺得蕭瓔珞知道什麽，但就是沒有跟他說，他也沒問，或許是什麽機密事件。
蕭瓔珞和莫政吃完飯，莫政就帶著他手下的兩個警員去錄口供了，蕭瓔珞則回自己辦公室去了，這件事，現在起，就沒她什麽事了。
下午五點，蕭瓔珞去查房，從住院部的窗戶往下看，就看到醫院門口擠著一群記著，院長說的手舞足蹈，幾個身強力壯的保安已經快攔不住彪悍的記者了，一個個長槍短炮，都快戳到院長眼窩子裏了。過路的人指指點點，甚至有人拿著手機拍視頻，不過一個下午，網上鋪天蓋地都是同安醫院的事。眾說紛紜，說什麽的都有，什麽黑心醫院將患者遺體摧殘啊之類的，比比皆是，簡直是五花八門，蕭瓔珞都佩服這些記著的腦洞，給他們一點火星子，他們都能把這麽點小火星子弄成火山岩漿。
一個陪孕婦來產檢的男人瀏覽網上新聞，嚇得趕緊讓媳婦看了一眼，結果差點把媳婦兒給嚇流產。
蕭瓔珞給孕婦打了一針，拔出針頭，看了一眼一旁直擦汗的男人，“看了什麽東西，把你老婆老婆嚇成這樣？”
男人扭扭捏捏地把手機遞給蕭瓔珞，蕭瓔珞大概翻了翻，就把手機遞還給男人，無奈地說道：“能不能別聽風就是雨的，沒證據就嚇你媳婦兒，你看給嚇成什麽樣子了。我告訴你，你就放心吧，我們醫院啊，不賣器官。”
男子紅了臉，蹲在一邊握著他老婆的手，不說話。
蕭瓔珞翻了翻眼皮，“好了，你老婆睡一覺就好了，一會兒拔了針就可以回去了。別太擔心。”
“謝謝你啊，醫生。”
蕭瓔珞笑了笑，說道：“不客氣，一會兒記得叫人給你妻子拔針，我先走了。”
“醫生再見。”
蕭瓔珞剛轉出病房，賀信揚的電話就過來了：“你們醫院的事我聽說了，怎麽回事。”
蕭瓔珞看了一眼表，已經六點半了，她說道：“你現在在哪兒，這事兒咱們回去我再跟你細說。”
“我在你們醫院北門，前後門已經被媒體堵的水泄不通了，這裏也有記者在蹲，不過不多，你來這邊，我在這裏等你。”
“那好，我馬上就下來，等我十分鍾。”
蕭瓔珞回了趟辦公室，拿了包，換了衣服，就直奔北門。果然她一出北門，就被一個話筒懟到臉上，蕭瓔珞一個眼刀子掃過去，竟然嚇得那個記者退了半步。
記者還沒來得及開口問蕭瓔珞什麽，就被背後強大的氣場給鎮住了，她僵硬地回過頭，就看到站在她身後，身高至少一米九，一身軍裝的賀信揚，她嚇了一跳，糊裏糊塗問了句：“我采訪不犯法吧？”
賀信揚破天荒地笑了笑，笑的記者找不著北了，他才說道，“不犯法，但你差點把話筒戳到我太太嘴裏，我就不高興了，請你下次看清楚人再戳。”
小記者的一顆小心髒，差點被賀信揚嚇成五瓣兒。眼睜睜看著高大帥氣的軍官牽著高挑美麗的女醫生上了一輛銀灰色凱佰赫戰盾。再看著車屁股上一串囂張的8，她就覺得自己出門沒看黃曆。
車上，賀信揚又問了電話裏的問題。
蕭瓔珞靠在他肩上閉目養神，許久，才緩緩說道：“大概你都知道了吧，至於那兩具屍體，我都不想再說什麽了，太惡心了，其他的應該網上都有，雖然大多數是扯淡的，但還是有一小部分，是真的。”
“我想聽你的看法。”
蕭瓔珞睜開眼瞭了賀信揚一眼：“我能有什麽看法，死人這種事兒你應該去警察局問啊。”
賀信揚拍拍她的背：“行了，我就問你，你怎麽看。”
蕭瓔珞轉過頭，把臉埋入賀信揚懷裏：“反正這事兒不簡單，我覺得是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賀信揚點點頭，低頭看著她的發旋，說道：”那你要不要換家醫院，同安現在很危險，不知道有什麽潛在危機。”
蕭瓔珞悶悶的聲音從賀信揚胸口傳來，“換什麽，醫院那麽多人呢，我跑了算怎麽回事，今天就我們幾個醫生進過那間停屍房，我走了，醫院不就亂套了嗎？再說了，我怕什麽，不是有你呢嗎？”
賀信揚笑了笑：“我離你那麽遠，萬一要出點什麽事，我怎麽能來得及趕過去。”
“那你就快點趕嘛，放心了，就我們醫院的安保啊，你還是可以信任的。”
賀信揚還是不放心，“你們醫院安保是沒問題，不過，就怕這次這件事，像你說的，涉及太大，你的身份又太過敏感，我怕你會首當其衝受到傷害。”
蕭瓔珞嗤嗤的笑，拍著他的胸口，說道“不怕不怕，我不過是個接生的，他能怎麽樣我，看把你給嚇得。”
賀信揚緩緩撫著她的背，看著她眯起的眼睛，心裏的擔憂一點也沒減少，但願，你隻是個接生的。
到鳩鳴山時天已經黑透了，岑安依舊站在路燈下等賀信揚和蕭瓔珞。
蕭瓔珞看著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冷笑：“她倒是見天兒這麽等著，也不見煩。”
岑安在鳩鳴山住了有一段兒時間了，每天晚上蕭瓔珞和賀信揚回來她都站在路燈下等著，刮風下雨都擋不住，這幾天天氣已經涼了，有些怕冷的已經穿著薄毛衣了，她依舊那麽一件白色連衣裙，蕭瓔珞就很好奇，給岑安也買了那麽多衣服，她就是喜歡她這件既舊，還破的連衣裙。
賀信揚也看了一眼，“她要是不覺得煩，就等著，沒什麽大礙。”
蕭瓔珞冷哼，“你是沒什麽大礙，每天回家這麽一個漂亮的姑娘等著，我要是個男人，我也沒什麽大礙，指不定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賀信揚失笑，握著她的手，輕輕咬了咬她的指尖：“又怎麽了？吃醋？”
“想太多了吧你。”蕭瓔珞蔥白的指尖戳著賀信揚結實的胸口，“我隻是在陳述事實而已。”
賀信揚笑著，湊過去吻吻她的嘴角：“要是你天天在家門口這麽站著等我，我才開心。”
蕭瓔珞使勁抽回自己的手，哼了一聲，“想得美，我才不要整天待在家裏無所事事呢。”說著推開車門下車。
賀信揚笑了笑，也跟著下車。
蕭瓔珞現在已經不說岑安了，她愛等就等著，反正冷的是她，又不是別人。她隻是看了一眼瑟瑟發抖，一雙眼睛想看賀信揚，又努力克製的樣子，簡直讓蕭瓔珞覺得岑安上輩子肯定是給大戶人家的少爺當通房的，迫於正頭娘子的壓力，不敢光明正大的看自己夫主，隻能偷眉耷眼的瞄兩眼，還得留一隻眼睛觀察正頭娘子。那叫一個我見猶憐，那叫一個慘。
蕭瓔珞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惡毒的正頭娘子，壓著下麵的通房侍妾。
蕭瓔珞一邊走一邊開腦洞，賀信揚淡淡地看了一眼岑安，沒說什麽，結果蕭瓔珞遞過來的外套，岑安剛要伸手去賀信揚手裏接，賀信揚轉手就交給了靜嫂。
岑安有些失落的抿著唇，跟著進了小餐廳。
蕭瓔珞今天稍微有些胃口不好，早上看了那麽惡心的東西，中午是陪著莫政，否則她也不會去吃飯，晚上再看著滿桌子的肉，胃裏就有些翻騰。
賀信揚看蕭瓔珞戳著碗裏的米飯，神情懨懨的樣子，有些擔心，“瓔珞，你怎麽了，胃口不好嗎？”
蕭瓔珞幹脆把碗推開，“今天早上看的那個東西太惡心了，中午陪警局的莫警官吃了一點，現在沒胃口，不想吃。”
賀信揚把蕭瓔珞的挪開，倒了一杯熱水給她：“先喝口熱水，我給你下碗湯麵。”說著起身就要往廚房去。
岑安連忙站起來，拉住賀信揚的胳膊，比劃道：“我去，我去煮麵。”
賀信揚撫開她的手：“不用，我去，你先吃。”
蕭瓔珞冷眼看著岑安落寞的收回手，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癟著嘴，緩緩的夾菜，吃飯。
蕭瓔珞一杯水喝的快見底了，賀信揚的麵也上來了。
蕭瓔珞拿著小勺子喝了一口湯，立刻覺得沒有看著那盤紅燒肉的膩感和反胃感。
賀信揚見她吃了，才坐回原位上，“那麽難受你還去看，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蕭瓔珞咬著勺子嘟噥：“我是沒想到那東西那麽惡心啊。不說了不說了，太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