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蕭瓔珞吃了少半碗就沒有再吃了,她揉著不太舒服的胃,沒精打采地靠在賀信揚肩上,歪著頭看手機。


  “哎,賀信揚,你公司出事兒了。”


  賀信揚手一頓,側過頭問:“什麽事?”公司由賀書他們三個人看著,不會出什麽大事的,不過就是一些小明星的醜聞罷了。


  蕭瓔珞把手機往賀信揚眼前一伸,“喏,賀書和顏家那小子的事被人爆出來了。現在網上鋪天蓋地都是,把我們醫院出事的熱度都蓋下去了。”


  賀信揚瞥了一眼,上麵的圖片很模糊,但還是能很清楚的判斷出兩人的身份,是兩人一起回賀書市裏那套公寓的照片,手挽著手,顏桁親昵地仰著臉在跟賀書說話,賀書的頭微微向顏桁的方向傾斜,在認真聽他說話,這樣的圖,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不正常。


  賀信揚還沒來得及說話,他的手機就響了。


  蕭瓔珞瞄了一眼來電顯示,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賀信揚喝了一口水,接起電話:“喂?”


  賀書少有的緊張,他聲音有些幹澀,“五爺,新聞我看到了,我會馬上壓下去。不會讓公司受到波及。”


  “那顏桁呢,你和他怎麽辦?”


  賀書沉默了片刻,艱難的開口,“我會和他斷了,這件事……”


  賀書話還沒說完,賀信揚就打斷他,“賀書,當初我說你可以接受他的時候是希望他能讓你真正的定下來,不是披著人的皮,繼續做一把刀,如果你因為這點小事和他斷了,那當初就根本不應該和他在一起。賀書,以你的實力,我相信,這件事根本就不是問題。”


  賀書語塞,他看了一眼扒著門口可憐巴巴的顏桁,從心底裏感謝賀信揚。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五爺,謝謝您。”


  賀信揚嗤笑,“謝就用不著了,你還是想想怎麽平息風波吧,顏桁那群小粉絲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她們不把你家拆了算好的。還有,我爸如果再用這件事向你施壓,這次就想辦法直接把他的掛名權力都給撤了。”


  賀書驚了一下,“賀董他……”


  賀信揚一說起他那個爹,就覺得氣不順:“見天兒的瞎蹦噠,既然那麽想蹦噠,卸了他的職,讓他使勁折騰。”


  賀書也不過問賀信揚的家事,直接說道:“我知道了,那就先這樣,不打擾您了。”


  賀書掛了電話,顏桁才小旋風一樣的刮進來,一下子蹦到賀書身上,撞得賀書退了兩步,忙托著他的臀防止他掉下去。


  顏桁圈著他的脖子,勒的死緊死緊,“你不許和我斷了!不許!不許!”顏桁這幾個不許,一個說的比一個聲音大,最後一個字吼出來時都破音了,帶著濃濃的哭腔。


  賀書心疼地親親他的耳朵:“不和你斷了,放心吧,隻要你還想和我在一起,我們就不分開。”


  顏桁還是沒有鬆開一點,像是怕鬆開一些賀書就跑了一樣,他臉埋在賀書肩窩裏,甕聲甕氣地問道:“你說真的?”


  “當然。”賀書好笑地抱著他走到辦公桌前,將他放在辦公桌上,拍著他的背,說道:“剛才是我的錯,我急糊塗了,這件事爆出去,影響的不僅是公司,你的形象肯定會一落千丈,你辛辛苦苦做了那麽久的練習生換來的一切,就都沒了。我怕,顏桁,你知道嗎,我最怕的,是毀了你。”


  顏桁放開他的脖子,改為摟著他的腰,使勁摟住:“我辛苦做練習生就是為了你,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能和你站在一起,既然你不會離開我了,那一切都不重要,賀書,隻要你不離開我,怎樣都行。”


  賀書揉了揉懷裏地毛腦袋,笑著罵了一句“傻”,眼裏卻閃著淚花,這個傻小子!


  ……


  同安醫院的案子發酵了幾天,同安醫院的就診人數活活少了三分之二,所有科室都閑了,尤其是蕭瓔珞,這種停屍房發現那種屍體的醫院,誰還敢讓孕婦過來。


  案子查了五天,蕭瓔珞就接到一個患者,一個大學生,在家長得陪同下來墮胎的。


  蕭瓔珞每天都閑的慌,開始每個科室胡轉悠,門診部轉完了轉住院部,腦外科轉完了轉消化科,連精神科都去了,發現每個醫生都很閑,隻是沒有人像蕭瓔珞一樣到處溜達,他們跟外麵那群不知內情的吃瓜群眾還不一樣,那兩具屍體那天雖然大家沒有都看到,但聽那些進去的專家形容了一下,再發揮自己的想象力聯想了一下,然後就每天一個人把自己都能嚇個半死。


  像蕭瓔珞這種,親眼看過,采集過樣本的,還能麵色紅潤,走路帶風的人,他們都當大神膜拜。


  第六天,下了一場秋雨,淅淅瀝瀝的,天黑沉沉的,有些壓抑。早上賀信揚醒來就發現外麵下雨了,從衣帽間給蕭瓔珞找了一件厚一點的毛衣放到床邊。


  蕭瓔珞從賀信揚開始動她就醒了,隻是不想起,就閉著眼睛聽賀信揚在屋裏走來走去,自己頭埋進枕頭裏嗤嗤的笑。


  賀信揚把她從被子裏挖出來,“快點穿衣服,一會該遲到了。”


  蕭瓔珞眯著眼,任由賀信揚擺弄著自己給自己穿毛衣,嘟噥道:“遲到就遲到了吧反正沒病人,你是不知道,自打我到這家醫院,這幾天是最清閑的,就來了一個病人,還是個墮胎的,都用不著我了,我就算一整天不去,都沒有什麽影響,反正現在我們醫院的大夫啊,閑的都快長草了。”


  “那就不去了,今天正好下雨,待在家裏,你算算,打從我們從京裏回來,你休過幾天假?”


  蕭瓔珞斜睨他一眼:“我才不在家,我看著岑安我老是往歪了想,我總覺得她哪兒不對勁,再這樣下去,咱倆要出現矛盾了。”


  “你懷疑她是正常的,上麵對她的調查還在進行,她是人是鬼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蕭瓔珞捏著自己的後頸往洗手間挪,“雖然醫院裏沒人,我還是得上班啊,我們這群醫生都不去了,醫院就真沒救了。”


  人們的記性總是隻有幾天,雖然剛出事的兩天吵的熱火朝天,這才幾天,其實熱度已經降下來了,不過醫院依舊門可羅雀,總歸是那個印象已經留在患者心裏了,這件事一天不查清楚,醫院就一天沒人來。


  蕭瓔珞下樓時就看到岑安換了衣服,她都有些驚訝,岑安怎麽舍得把她那件寶貝連衣裙換掉了,真是讓人驚訝。


  岑安把一杯牛奶放到蕭瓔珞眼前,笑了笑,蕭瓔珞也衝她笑了,“早上起這麽早,不累嗎?”


  岑安搖搖頭,她比剛來的時候胖了一些,也精神了一些。蕭瓔珞要帶她去醫院看嗓子,後來她就不去了,她說她這樣已經習慣了,其實會不會說話,現在對於她來說沒那麽重要了。蕭瓔珞也沒有強求,就由著她去了。


  賀信揚和蕭瓔珞出門的時候雨好像有越下越大的跡象,賀信揚問搓著手臂的蕭瓔珞:“真的不在家待著嗎?這麽冷。”


  蕭瓔珞看了一眼外麵的雨幕,有些動搖,看著賀信揚笑,“要不你送我去南安巷吧,我今天請假,說了好幾次要去看媽媽,都沒有去,趁今天去陪陪她。”


  賀信揚撐開傘,把蕭瓔珞緊緊摟在懷裏,走進雨裏。他笑了笑:“去吧,我晚上過去接你,我們一起陪媽吃個飯。”


  “好啊。”


  上了車,蕭瓔珞抖了抖濕了的褲腳,抱怨道:“下點兒雨就這樣,一件衣服也穿不幹淨。”


  賀信揚看了一眼她露著半截腳踝的褲子,無奈的給她脫了鞋,把她的腳握到手心裏暖著。


  蕭瓔珞嚇了一跳,連忙往出來抽,緊張的看駕駛座上的周虎同誌,結果憨厚的周虎同誌呲著一口大白牙衝她笑:“嫂子,我看不見。”


  “……”閉嘴吧你還是!

  蕭瓔珞掙了兩下沒有掙開,她也就由他去了,反正他是自己老公,自己又不吃虧。


  蕭瓔珞這段時間特別愛看手機,這會兒剛閑了幾分鍾,又開始看手機。


  她剛拿起手機解鎖,就覺得不太對,這個感覺她從昨晚開始就一直有,不過她以為是自己的問題,結果現在她又覺得不對。仔細掂了兩下,她就笑了,手段還真是越來越高超了。


  蕭瓔珞把自己的手機遞給賀信揚,“你看看,我的手機是不是出問題了。”


  賀信揚放開她的腳,拿過她的手機掂了掂,他臉色就變了:“這手機重量不對。”說著就利落地拆開了手機後麵的殼子,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裏找到了一個小拇指甲蓋大小的芯片。


  “竊聽器?”蕭瓔珞湊過去,看著那小小的芯片,問道。


  賀信揚點點頭:“是,這段時間你不要用這部電話,換張卡。”


  蕭瓔珞從賀信揚手裏拿過手機,把手機蓋好,彎著嘴角笑:“換什麽,我這部手機很不錯,外麵這一圈兒鑲了鑽,那些東西,少說也得幾百萬,我換了它做什麽,不換。”


  “你可真是……算了,隨你了,不過還是另外再買一部手機吧,萬一有什麽重要的事,不方便在電話裏說的。”賀信揚說道。


  蕭瓔珞點頭,聽著雨點打在車窗上的的聲音,皺了皺眉,覺得心裏有些悶:“那就拜托你了,我不想出門,這麽大的雨,我怎麽覺得要出事。”


  賀信揚把她的兩隻腳握在一起,緩緩搓著,“你最近怎麽老是多愁善感的,都快不像你了。”


  蕭瓔珞枕著座椅靠背,歪著頭看著賀信揚低垂地眉眼,總覺得心裏隱隱的發慌,她不知道風平浪靜的日子還能過多久,這場秋雨來的突如其來,讓她本就不平靜的心掀起漣漪。同安醫院的兩具屍體就是信號,一場暴風雨在醞釀中,蕭瓔珞看不清前路,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在哪裏落腳,不知道賀信揚還能這樣給她暖多久的腳。


  很快就到南安巷了,蕭瓔珞穿好鞋,裹緊了身上的長款風衣,就要開車門,賀信揚拉住她的手,讓她等著,自己下車繞過去,打開車門,撐著傘讓她下車,快速把她摟進懷裏,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口,帶著她往大門口走去。


  上了台階,賀信揚收了傘,蕭瓔珞才看到他右側半身全被打濕了,在綠色的軍裝上顯得極其顯眼。


  蕭瓔珞連忙摸了一下,都能擰出水來了,她皺著眉罵他:“你傻不傻,你看都是濕了,冷不冷,要不進去弄幹了再走吧。”


  賀信揚握緊她冰涼地手,笑了笑,“我哪有那麽不禁雨淋,行了,你進去吧,我今天事兒還挺多的,晚上可能回來的晚一些。進去吧,門口冷。”


  蕭瓔珞把傘塞給他:“那我進去了,你注意一點,回去了把衣服弄幹了再工作,不然生病了。對了,記得讓人給你煮一個薑茶,祛祛寒。”


  賀信揚被她嘮叨笑了:“好了好了,小老太婆,我知道了,你進去吧,我在這兒站著看你進去了再走。”


  蕭瓔珞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往裏走,她這段時間有些黏著賀信揚,總是莫名心慌。


  賀信揚向她揮揮手,示意她趕快進去。蕭瓔珞這才進了大門。


  賀信揚看她進了門,這才轉身撐開傘,大步走進雨裏。回到車上,他臉色就變了:“虎子,開車。”


  周虎邊倒車邊問賀信揚:“首長,嫂子的事,您查嗎?”


  賀信揚沉著臉,冷聲哼道:“怎麽查?這個東西放的這麽隱秘,你嫂子也是隔了幾天才發現的,她那麽警醒的人都失策了,人家有備而來你嫂子這幾天接觸的人太多,沒地方下手。我們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跑到人家醫院去查人家的醫生。這件事,隻能等這個鬼自己跳出來,我們根本沒處下手。回部隊,薄梟今天要來找我。估計查到什麽了。”


  蕭瓔珞一進門,門房裏的門衛才發現她。連忙跑出來,“少夫人?這麽大的雨您怎麽來了?”


  蕭瓔珞衝他笑笑,“我今天不上班,許久沒過來了,過來看看我媽,她人呢?這段時間還好嗎?”


  門衛歎了口氣,帶著蕭瓔珞順著遊廊往郭燕青的院子走,說道:“夫人最近老是咳嗽,前幾天老爺帶著那個女人回來鬧,夫人氣的晚上沒吃飯,林叔要給你們打電話,夫人不讓,也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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