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她很不好
此時的顧言和阮墨一樣,依舊穿著昨天那件衣服。兩張同樣精致的容顏上不約而同的都冒出了些許胡渣,但相同的是,這一點點的瑕疵卻一點也沒有影響到那兩張麵龐背後傾倒眾生的非凡氣質。
想必,顧言從昨天來了之後就沒有再離開過吧。
由於醫院的重症監護室的探視時間是每天下午的五點到五點半,為了對病人負責,所以就算大家都是自己人,但到目前為止,除了墨離,還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到過夏槿此時是一個什麽樣的狀況。
加之這幾天阮墨爺爺的情況也不太好,所以阮靳和墨卿昨天也隻是大致的從墨離那裏了解了一下夏槿的狀況之後,便又連夜的趕了回去。
但自始自終,守在監護室門外的顧言卻一步也沒有離開過。
現在縱使是上午,但醫院監護室外的走廊上卻依舊安靜得很,確切的說,是死寂。此時阮墨的靠近,自然很容易的就驚動了顧言。
聽著阮墨一步比一步沉重的腳步聲,顧言隻是表情微頓,並沒有立馬轉過身來。
在距離顧言大概還有兩米的地方,阮墨站定,停下了腳步。
忘了一眼顧言置身於煙霧縈繞中的背影,這種透著濃濃複雜情愫的身影卻讓阮墨瞬間就產生了一種幻覺。
成熟,大氣,淡漠,最重要的是那種經曆了幾十年歲月洗禮過後特有的老成。
而他看到的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嗎?
阮墨不禁反問自己,這樣的充滿厚重感的背影,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應該有的嗎?
難怪,夏槿曾經說他幼稚。現在看來,他還真的是很幼稚。
在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走廊上終於想起了顧言清冷幻滅的嗓音。
“都處理好了?”
“嗯。”
阮墨沒有想到顧言會突然轉過身來跟他講話,在聽到顧言的聲音之後,他先是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愣了一下之後,便似有似無的應了一聲。
顧言沒有繼續往下問,而阮墨好像也沒有要繼續講下去的意思,長長的走廊此時又恢複成了之前的那一派死寂。
在持續幾個小時的沉默之後,兩個男人竟然就這麽一直死撐到了下午五點,也就是可以探視的時間。
阮墨和顧言原本都是高傲的男人,但在看到墨離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的時候,他們立馬放下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原則,不約而同都朝墨離投去了幾許希冀的目光。
隻見墨離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樣,從兜裏掏出了一雙重症監護室專用的鞋套,徑直就遞到了顧言的手上。
“穿好了跟我來。”
很明顯的,墨離兜裏隻有一雙鞋套,壓根就沒有準備阮墨的那一份。
“離,你什麽意思?”
其實阮墨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是有一點怨念的。昨天墨卿那條不準他接近夏槿的指令他雖然也聽得明明白白的,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墨離竟然把它“貫徹”得那麽徹底!
“墨,昨天姑媽的吩咐你又不是沒聽到。”
“離,昨天晚上你可不是這個態度。”
在聽到墨離不算解釋的解釋之後,有那麽一瞬間,阮墨感覺自己好像變得特別的無助一樣,莫名的無助。
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裏,阮墨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竟然會和這兩個字被綁到一起
“墨,這不是態度不態度的問題,隻是經過了一晚上之後,夏槿現在的情況真的很不好。即使她現在昏迷不醒,但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一點的意識。我想,你的出現對於她來說,應該不會是一件好事。”
墨離的聲音很輕,語氣也很平淡,但卻激起了阮墨心裏的千層浪。
是啊,他隻是因為瘋狂的想看到夏槿此時的樣子,但他怎麽就忘了,他的出現一定會使她的情況變得更糟糕呢?
的確,他真的是瘋狂的想見到夏槿,可是,他又有什麽資格和立場呢?
看著顧言和墨離一起朝重症監護室裏麵走去,阮墨緩緩的退到了牆邊,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
欠席塵落的,他已經還清了,那麽欠夏槿的呢?
恐怕,就算是他搭上自己這一輩子,也還不清吧。
踏進夏槿的病房,顧言便被一股濃重的藥水味給弄得有些暈眩,看著病床上這個大半個身子都被紗布給纏著的女人,就算是在外麵打打殺殺慣了的他也不由得心尖一顫。
若不是因為能夠清楚的聽到病房裏麵各種儀器滴滴答答跳動著的聲音,顧言真的會誤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這個女人真的還活著嗎?
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這個疑問是不是還有意義。
緩緩的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顧言本想伸手去將夏槿的手掌握進自己的手中,可一抬眼他才發現,女人兩隻手的紗布都從指間一直就被纏到了肩上。
這讓他根本無從下手。
顧言過去一直以為,隻要他變得強大了,那麽他就一定可以把夏槿給保護好,可是現在呢?
如果時間倒退到幾個月以前,假如當他和夏槿的緋聞被傳得漫天飛的時候,他不是因為公司的事情在外地,而是在第一時間就趕到了她身邊。
那麽她是不是就不會住進醫院,之後也就不會和阮墨結婚了呢?
探視時間從五點一直到五點半,顧言就一直坐在夏槿的病床邊,一動不動,也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這麽靜靜的坐著。
好像隻要能感覺到夏槿此時此刻依舊存在著,他就滿足了一樣。
自然,在顧言陪著夏槿的這半個小時裏,她依舊沒有醒過來,也完全沒有即將會醒過來的征兆。
帶著一抹哀怨的心情走出了重症監護室,顧言剛一走到走廊,便看到阮墨癱坐在地上的模樣。那種感覺,像極了一個沒有人要,也沒處可去的小孩兒一樣。
絕望,無助。
看到顧言從監護室裏麵走了出來,阮墨的眼中浮上了一抹希冀卻又怯懦的神情。
希冀是因為,他瘋狂的想從顧言的口中得知夏槿此時此刻的狀況,而怯懦卻是因為他怕自己聽到的是“她不好”這樣的消息。
“她很不好。”
可偏偏他聽到的卻是自己最不願聽到的那句,而且比他想象中還多了一個“很”。
“阮墨,放手吧。雖然我知道你已經愛上了小槿,但你不也看到了嗎?你帶給她的,隻會是無盡的傷害,其他的,你什麽都給不了她。”
在聽到顧言突如其來的一句不知是勸誡還是挑釁的話音,阮墨像是被人給戳到了痛處一樣,猛然就從地上站了起來,直衝衝的就擋在了顧言的麵前。
“我做不到!顧言,現在就算是你向我提出任何的要求,無論是什麽,包括你說你要整個阮氏集團,我都能給你,但惟獨這個,我真的沒辦法答應。”
“阮墨,你覺得你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你給不了小槿幸福的。”
“我給不了?顧言,難道你就給得了嗎?你可別忘了,夏槿她愛的人是我!”
阮墨此話一出,顧言不僅僅沒有表現出來一絲一毫的怒氣,反倒是淺淺的笑了出來,清清淡淡的就丟出了一句讓阮墨瞬間心跳驟停的話。
“以後都不會了。”
因為今天的探視時間已經過了,下一次的探視最少也得等到明天的這個時候,加之顧言的公司事情也挺多的,所以很是狂傲丟下這麽一句話之後,顧言便什麽也沒有多說的就離開了。
隻留下阮墨形單影隻的站在監護室外的走廊上,說不出苦楚,道不盡的悲涼。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顧言每天下午五點鍾的時候都會出現在重症監護室外麵,而到了五點半的時候又會準時離開。
而阮墨則是幹脆讓墨離在同層樓給他找了間病房,直接就這麽住了下來。這麽些天,他一次也沒有去過公司,所有的工作也全都被冉祈給搬到了醫院裏麵。
其間阮靳帶著墨卿匆匆忙忙的回來看過夏槿幾次,之後又匆匆忙忙的趕了回去,而其他的大神們偶爾也會順道過來看看。
但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夏槿依舊沒有會醒過來的跡象。
和顧言每天來看夏槿一次不同,阮墨自從那天來了醫院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了。雖然他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見到過夏槿,但隻要留在這裏,他就多多少少的能感覺到一點安心。
這樣平淡反複的日在在不知不覺中又過去了整整一個星期。
雖然明明知道自己不能進去,但每天一到可以探視的時間,阮墨都會守在重症監護室門外,既焦急又耐心的等著顧言從裏麵出來。
為的,隻是希望能夠聽到那句口中的那句“她很好”。
可一個多月過去了,他聽盡了“她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這類的消息,但卻一次也沒有聽到過那個讓他日夜期盼的答案。
這天下午,看到顧言從重症監護室裏麵離開了的時候,阮墨也準備回自己的那間“病房”去,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卻被墨離給叫住了。
“墨。”
“怎麽了!是不是夏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