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慘遭滅門
深夜,江家。
“逸風,你快逃!”江承德對著身邊的年輕人吼道。
年輕人二十五歲左右,此時正跪在江承德的跟前,臉色發白,但絲毫沒影響其英俊的臉龐。
“父親,我不走!”
江逸風沒有絲毫猶豫,不過顫抖的嘴唇已經暴露他惶恐的內心,與其說是他固執,還不如說是他的性格本是如此,軟弱不堪,僅有一絲作為江家未來接班人的傲氣和尊嚴。
然而庭院的一陣陣廝殺聲已將江逸風的尊嚴踩在了地上,髒亂不堪。在死亡麵前,尊嚴可以說是一文不值,其父親江承德就深知此理。
“唉……”江承德對兒子的性格早已習以為常了,兒子跟他的性格大相徑庭,他雖無大的建樹,也不似兒子這般的軟弱。
江家之所以還能立足在古武世家之列,完全是憑借著上任家主江半山的影響,不過過完今天,江家恐怕要不複存在了。
江家是醫藥世家,不善武力,僅憑高超的醫術立足於古武世家之中,當然不僅如此,主要是因為江家世代修煉一種恢複心法,不但可以治愈外傷內傷,甚至還能從死神手裏搶人。
曾經有傳說不知哪一代家主,將一名四肢粉碎性骨折,內髒爆裂的毫無生命體征的病人救活。這傳說一直在世家之中流傳著,多少世家更新換代後也不敢為難過江家,而隨著世家之間的合作共贏,很多的鬥爭不再放上台麵,使得受傷的幾率大大減少了。但一些疑難雜症還是缺不得江家,所以江家一直能屹立不倒。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盡管江家地位保住了,但卻防不住別人對其恢複心法的覬覦。自江半山去世之後,其他世家就開始暗中準備下手了,直到三個月前,江家最依靠的高手穆流水也因為走火入魔而亡,正是那些人動手的時候了。
“逸風,切勿意氣用事,眼下情形恐怕我們江家將被覆滅了。你一定要活下去啊!”江承德失望地說道,他自知沒有能力再保全江家了,江家唯一的武力已全部在庭院阻攔入侵者,也不知道還能夠堅持多久。
江承德一刻鍾前已經命弟弟江承銘從後門去向康家求救了,在古武家族中,也隻剩下康家與江家還有些交情了。可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們父子說話的過程中,有一個類似球狀的東西從門口滾了進來,伴隨著濃鬱的血腥味。
“叔叔!”江逸風定睛一看,那東西正是江承銘的人頭。江逸風對叔叔不太了解,可畢竟是至親,心中疼痛不已。
江承德見到弟弟的人頭頓時痛哭不已,幾乎要暈過去。江承銘至今未成家,一心追求更高的醫術,沒想到就這麽死了,更重要的是,江家唯一求生的希望也沒了。可悲江家代代單傳,好不容易在他這一輩有了兄弟和兒女,不料想江家命脈在今日要全斷了。
江逸風氣得渾身發抖,但更多的還是害怕,想到身邊還有母親和年幼的弟弟妹妹,心中便是一陣絕望。
眼看求救無望,他們全家都要死了。
就在江逸風幾人害怕無措的時候,隻見江承德猛然站起來,二話不說便走到身後的八仙桌前邊,對著江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跪了下來。
“江家不孝子孫江承德愧對列祖列宗,今日若被歹人滅門,乃是我的過錯。但江家不能絕後,望祖宗們庇佑我兒逸風逃過此劫!”江承德說完便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
“逸風,不能再拖了,你快點走吧!”江承德抬起頭焦急地說道。
“父親,我走了,那你跟母親怎麽辦?弟弟妹妹怎麽辦?”江逸風眼淚直流,他已經聽到外麵的動靜越來越小了,想必抵擋不了多久。
“你不走,我們現在就死在你麵前!”江承德狠聲說道。
“你們誰都走不了!”江承德的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了渾厚的聲音。
這突兀的聲音讓江家幾人的心頓時墜入了冰窟,隻見門口圍進來一眾的黑衣人,說話的正是站在前頭高大的黑衣人。
領頭的黑衣人走到那顆血淋淋的人頭時,還隨意地一腳踢到一旁的柱子邊,擦出一條血痕。江逸風呆呆地望著叔叔的人頭,好像出現了錯覺,那隻不過是一隻沾滿血的皮球而已。
“逸風!你這不孝子啊!”江承德見局麵變成如此,心中失望至極,本還想著能夠為其爭得一線生機,可沒想到還是晚了。現在別說要逃走了,能不能活多一會兒都是個問題。
“我……”江逸風也十分後悔,他本能地不想跟家人分開,卻因此錯過了逃走的最佳時機,可也不一定能夠逃得成功,他叔叔就是前車之鑒。
“我們江家劫數已定,我也無話可說了。”江承德絕望地閉上了雙眼,渾濁的眼淚在眼角滑落。
就在黑衣人想要把江家的人抓起來時,卻見原本沉默地抱著一雙兒女的江承德之妻薛美蓮冷笑起來:“承德,命運如此,何必責怪逸風呢?難道不應該怪我們自己嗎?”
薛美蓮雙目緊盯著黑衣人們,臉色冷峻,沒有絲毫的驚慌,雙手環抱著兒女:“我薛美蓮生是江家的人,死是江家的鬼,絕對不會向你們這群狼心狗肺求饒的!”
她的話音剛落,在黑衣人中有一個身影微微顫抖了一下,臉部僅露的雙眼閃過一陣愧疚,隨即把頭低下去。
薛美蓮自然看到那黑衣人的變化,但嘴上並沒有說什麽,隻是瞪了一眼過去——她心知這夥人絕對有薛家的人。就算她求饒也無法改變什麽,更別說她生性剛烈,毫無懼死。
“母親.……”江逸風見母親如此剛烈,心中不免敬佩,同時也懊悔自己沒有母親這般的性情。
“好!好!好!美蓮,是我江承德辜負了你,既然如此,我們一家五人就一同赴死吧!”江承德被妻子的豪情給感染了,頓時覺得讓江逸風逃走也無補於事,何不一家人死在一起,也免得在地府徒生牽掛了。
江逸風的弟弟妹妹年紀尚小,隻是不停地哭喊著,他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心中非常的害怕,也想像弟弟妹妹一樣哭著。可是父母堅定的眼神讓他一時間失了神,眼淚隻在眼眶打轉著。
“江承德,別怪我們狠心,隻要你們交出馭靈心法,或許可以給你江家留個根!”站在最前麵領頭的黑衣人絲毫不為江承德夫婦的剛烈所感動,冷說道。
其他的黑衣人本想著提醒斬草除根,但想著可能隻是援兵之計也就都沉默了。
“癡心妄想!馭靈心法早就被我毀了,我豈能不知你們的目的?”江承德冷笑道。
“你……”領頭黑衣人有些氣急敗壞了,本以為很容易就能達到目的,沒想到江承德竟如此硬氣。
不過領頭黑衣人很快就冷靜下來,冷冷地吩咐身後的人:“把江逸風拿下,其餘人,殺!”
其實不用他下令動手,江承德早就跟妻子對了眼色之後,隨即拿出銀針在手腕上刺了幾下。而薛美蓮也運力擊打在一雙兒女的背後,確認兒女已亡,本想著順帶將江逸風也打死了,但還是不忍心,最後自己咬舌自盡了。
江承德口吐著鮮血,癡癡地望著妻子和兒女的屍體,眼淚從眼角滑落:“逸風,你自己……了斷……”可他聽到黑衣人要活捉江逸風時,眼睛不禁睜大,但已經來不及了,已然氣絕身亡。
江逸風沒想到這一幕來得這麽突然,可能是父母的剛烈讓他來了勇氣,剛想站起來衝向不遠處的柱子時,卻先被不遠的黑衣人打暈了。
待到江逸風痛醒的時候,他正被黑衣人半圍著,雙腿已被打斷,頓時一陣劇痛傳遍全身:“啊!”
而更讓他痛心的是——眼前的江家已成了一片火海。這夥人竟然讓他目睹著至親葬身在火海中,殺人誅心,無論從身體上還是精神上讓他備受折磨,直至崩潰。
“父親!母親!”江逸風痛哭地叫喊著,想要衝上前去卻挪動不了半步。
“江逸風,現在趕緊將馭靈心法說出來。”領頭黑衣人說道。
方才他們已經將江家的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遍,除了大量的醫書,確實沒有找到馭靈心法。隨即將醫書全數搬走後,便將江家付之一炬。
“殺了我吧!”江逸風怒吼著,江家隻剩他一人了,活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什麽馭靈心法,就跟江家一同消失吧!
江逸風確實知道馭靈心法,而且已經修煉了五年,早就熟記於心了,他嘴上雖在求死,但暗下卻在偷偷地運行心法修複著筋脈。不為別的,隻想趁機找機會活下去,然後報仇!
可現實卻不由得江逸風所想那樣,就在他的雙腿恢複一些知覺時便聽到領頭黑衣人說道:“把他銬起來,帶回侯家。”
“侯家?”江逸風以為是黑衣人說漏了嘴,眼神不禁一亮,活下去的念頭更加堅定了。
卻沒料到對方是故意說出來的。
“沒錯,我是侯鴻光。”黑衣人沒有絲毫回避,反而將臉上的麵罩脫下。
“原來是你!”江逸風咬牙切齒說道。
“是我又如何?等問出馭靈心法後,你也得死!”侯鴻光臉上的橫肉顫抖著,雙眼透露著狠辣。
侯鴻光身後出來兩人,手上拿著鎖鏈走向了江逸風。
此時江逸風的腿上幾乎能夠動彈了,就這麽短暫的時間便可修複一大半傷口,這是馭靈心法強悍之處,也是為什麽這夥人滅了江家都要得到的原因。趁著那兩人靠近,正是所有人放鬆警惕的時候,江逸風雙腳猛地發力,盡管還有些痛,但已經能支撐起身體了。他雙腳撐地而起,轉身往身後疾跑而去,他不會輕功,好在身後並沒有人攔著。
可江逸風卻沒看見他的身後是斷崖。
不過江逸風並不能逃遠,甚至還沒有看到斷崖就感受到身後一陣劇痛,好像被一塊鐵板狠狠地砸到一樣,頓時嘴裏發熱,一口濃血噴出,整個人也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向著斷崖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