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有事瞞著她
“梁鈺笙,牽一次手都不可以嗎?”
她被護士和她的母親推出病房的時候,輕輕的說了這麽一句,像似惋惜,又像似死了心。
怎麽能連她溫柔的訣別都拒絕呢?
不,他隻是沒有勇氣牽她的手,牽手怎麽能訣別呢?他沒有勇氣訣別。
他全身痛的不能呼吸,恍恍惚惚的盯著病房門,心裏在呐喊:‘思雨,不要走,思雨,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不準丟下我。’
可是他該死,沒有資格這麽留她。
“鈺笙,不要恨你媽媽,她不容易,都是我的錯,要恨你就恨我吧。”
梁鈺笙收回眼神,冷淡的看著坐在床邊的男人,才五十多歲,早已兩鬢斑白,像個七十歲的老者,梁笙,跟他的名字一字之差。
他生下來母親就給他取了這麽個名字‘梁鈺笙’,母親姓宋,叫宋鈺,那時候他沒有父親,母親帶著他,嫁了一個又一個男人,上小學的時候,母親嫁了第一個男人,一臉認真的告訴他:‘鈺笙,他是你的爸爸,乖!快叫爸爸。’他當真了,叫了六年的爸爸,上初中的時候,為了得到一套學區房,母親離婚跟了第二個男人,也是一臉認真的告訴他:‘鈺笙,他是你的爸爸,聽話,快叫爸爸。’他也當真了,叫了六年的爸爸,母親的婚姻永遠跨不過七年之癢,他步入大學的時候,她就跟了現在的這個男人,這次也是很認真的告訴他:‘鈺笙,他真的是你的爸爸。’那是他第一次跟母親吵,她是個過慣了奢侈生活的女人,她總是濃妝豔抹,一次一次改嫁,利用男人養著他的同時滿足她奢侈的生活,還總打著愛他、都是為了他的旗號。
這次或許是真的吧,都過了七年之癢了,可他再也叫不出‘爸爸’這個稱呼了,這對他來說,像個笑話,母親為了他將來能接手這個男人的公司,要他考金融專業,他偏偏填了個師範,所以母親急了,硬撮合了他和思雨的這段婚姻,思雨的母親是個女強人,男人死後把公司交到了思雨母親的手上,思雨已經開始接手管理公司的事物了,母親之所以撮合他和思雨這段婚事,不過是想給他打基礎,將來好接手梁笙的公司而已。
為了他,該死的都是為了他!理由好聽的簡直無懈可擊。
“因為你和思雨的事,你媽媽也病倒了,天天躺在病床上掛點滴,你說你怎麽就這麽混呢?”
梁笙含著兩汪老淚,重重的歎息著,短短幾天的時間,頭上的白發又增了不少。
“遇到事情就輕生,那是逃避,是懦夫的行為,你媽媽為了你吃了不少苦,她要是知道你做那種糊塗事,怎麽受得住?”
見他閉上了眼睛,男人顫抖著手伸向他的頭,但僵在半空沒敢觸摸上去。
“叔叔。”梁鈺笙豁然睜開眸子,神色冷淡,嘲諷的勾了下唇角:“能跟我說說,您當年是如何對不起我和我母親的嗎?有我對思雨這麽混賬嗎?您是如何讓我母親死心塌地的生下我的?又是如何讓她重新回到您身邊的?我沒有經驗,想跟您討教討教。”
梁笙的表情有些無地自容,在兒子戳戳逼人的眼神下,一把年歲的人竟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那年…我下海經商,事業剛起步,為了站穩腳,我拋棄了你和你母親,聯姻娶了別的女人,我答應過你的母親,等事業有成,一定回來娶她,可我讓她等的太久了,你都上大學了,我才回來……”
梁鈺笙就像在聽一件不關己的事情,冷冷淡淡的問:“那您認為我的母親原諒您了嗎?”
“我知道她不會原諒我……”男人那雙曆經滄桑的眼,一片坦然的與他對視著,傷感的笑道:“女人貪愛,男人薄情,其實,她比你更恨我,她同意帶著你跟我生活在一起,我知道她是為了跟我前妻爭我的家產,為了你,也為了她心底那口消不下去的怨,這些我都知道,我欠了你們太多,我不怪她,我隻希望在有生之年,還能夠好好的照顧你們。”
聽到這話,梁鈺笙唇上的笑更加諷刺了:“您跟您前妻生活了這麽多年,一直沒有生育,聽說您曾經生過一場重病,影響了生育能力,您跟前妻領養了一個孩子,我母親找偵探調查了那個孩子,發現孩子是您前妻和外麵的人所生,還是在您生病出國療養的那一年所生,您一氣之下就離了婚,回過頭來想要彌補我和我的母親,事實的真相應該是這樣吧。”
男人的表情僵住,不自然的閃開了視線:“你說的確實是事實,不過,我是真心想要照顧你們倆母子,我……”
“真心?嗬嗬,真是廉價。”梁鈺笙眸底滿是傷痕,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了,喃喃自語道:“做了那麽多傷害你的事,如今,我說我是真心的,連我自己都不信,你會相信嗎?”
“兒子,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你和思雨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我和你媽媽沒有做好榜樣,我們不該插手你們這場婚姻,我知道你對思雨已經有感情了,你放心,爸爸……叔叔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把思雨留下來的,離婚協議你媽媽已經撕了,我和你媽媽也不同意你們離婚,隻要你喜歡,不管用什麽方法,我們一定會幫你把思雨留下來……”
“夠了!出去!”梁鈺笙低吼著打斷他的話,全身動不了,手術完剛醒過來,說了這麽多話,眼前一陣陣發黑,閉上眼的時候兩串淚滑了出來:“為什麽我會活得這麽淒涼?全特麽都是套路,連思雨你們都不肯放過。”
“鈺笙……”
“你們把思雨當什麽了?傳宗接代的工具?還是我的玩具?”他艱難的抬起受傷的手,用力戳著自己的心口嘶吼著:“她這兒都痛死了,醫生都救不了她了,我特麽隻會讓她痛苦,我特麽還有什麽資格對她說不?”
“好好,都聽你的!你身上有傷,別激動、別亂動,我去找思雨的媽媽再拿一份離婚協議,我們一定給思雨最大的補償。”
“補償?”梁鈺笙閉眼喘息了一會兒,睜開眼,目光陰狠,語氣也冷寒到了極點:“叔叔,麻煩您幫忙帶一句話給我母親。”
“好,你說。”
“誰要是敢逼思雨,我就弄死誰,母親要是這麽做,我就隻能弄死我自己。”
聞言,梁笙臉色一白:“好,你和思雨離婚的事,我和你媽媽不插手了,你是成年人了,以後你的事情,我們絕對不會再插手了,你好好休息,盡快把傷養好,你媽媽還不知道你摔傷了,她血壓有點高,可受不起這麽大的刺激。”
***
夏安洛一覺睡到了晚上八點半,洗漱的時候,發現脖子上有一塊可疑的紫紅色痕跡,這種痕跡洛冥在她身上留下過,像是吻痕。
她立即甩掉了腦袋裏兒童不宜的畫麵,皺著眉頭想了很久,一點印象都沒有。
也許是喝醉了不小心在哪裏弄傷的吧。
樓下餐廳,康嬸和安瑞在等她吃晚餐,她一直睡,他們也沒叫醒她。
“你們怎麽到現在還沒吃晚餐?不用等我啊,怎麽搞得我像個客人一樣?我隻是出國留學,又不是嫁出去了,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夏安洛肚子餓的咕咕叫,端起碗筷就開吃,沒發現康嬸和安瑞的神色有些不對。
“吃飯吃飯,都這個點了,是餓了。”康嬸幫安瑞夾了一筷子菜,給他使了個眼色。
安瑞端起碗低頭不停的扒飯。
“這是怎麽了?”夏安洛這才發現臭小子似乎憋著情緒,也幫他夾了一筷子菜:“好啦,我知道喝酒不對,喝醉了就更不應該了,昨晚讓你和康嬸擔心了,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安瑞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她,欲言又止,從鼻子裏冷冷的哼了一聲,繼續低頭猛地往嘴裏扒飯。
“來,喝碗湯,今天這湯熬了兩個多小時,很入味,醉酒喝這湯好,養養胃。”康嬸幫他倆盛了兩碗,貌似隨口一問:“小姐昨天不是跟同學在一起聚會嗎?怎麽跟梁老師跑山頂上喝酒去了?”
夏安洛眼神閃爍了一下,不想說是在醫院碰見的他,端起湯碗邊喝邊敷衍道:“同學聚會完,在路上碰見的,看他情緒不太好,又喝了酒,我就幫他開車,帶他去山頂散了下心,看他一個人喝得歡,我一時沒忍住,也喝了點兒。”
“哦。”康嬸猶豫了一下,試探性的說道:“以後可不能再沾酒了,幸好昨晚上冷鷹先生把你送回來了,你和梁老師都喝醉了……”
“咳咳咳咳……”
康嬸話沒說完,安瑞猛烈的咳嗽起來。
夏安洛一臉嫌棄,急忙伸手擋住了自己的碗:“又沒人跟你搶,看你噴的,這一桌子菜全是你的了。”
忽然安靜下來。
夏安洛隱隱覺得康嬸和安瑞是有什麽事情。
“康嬸剛才說我和梁老師都喝醉了,怎麽了?”
“沒、沒什麽,我是說,幸好冷鷹先生把你送回來了,喝醉了開車多危險啊。”
“我們準備看完日出再回來的,醉酒肯定不會開車啦。”
安瑞忽然出聲了:“姐,你還是早點回美國去吧,四叔不管你,你就無法無天了。”
“哎呀!死小子,你什麽時候跟四叔統一戰線啦?”
“我是說的事實。”安瑞心裏憋著事,一碗飯沒吃完就擱下了碗筷:“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夏安洛不著痕跡的看著康嬸。
到底什麽事情瞞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