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5章 我在擔心你

  “我們家夏夏真有出息,那就這事,大姨不和你多說了,明一早我就和康家人知會一聲,想來他們明天就有可能動身,總之,我會讓他們買到票就給你打電話,告訴你火車到站的時間。”


  “好。”


  葉夏應了聲。


  林梅:“那大姨掛了啊。”和林梅通完電話,葉夏看向程老爺子和程奶奶還有陸向北,把先後接到的兩通電話內容說了下,繼而又說:

  “等我給康弘診過病症後,如若能醫治好,我想幫他們租個小院子居住,這樣我給康弘治療的時候也方便些。”


  程奶奶聞言,麵部表情和藹,笑說:“哪裏用得著那麽麻煩,直接把人接到家裏來,要是可以醫治,直接住在咱家於你來說更為方便。”


  程爺爺頷首附和老妻所言:“聽你奶奶的,接到人帶回家住。”


  葉夏遲疑:“這……”


  “爺爺奶奶不想你太辛苦。”


  陸向北這時說了句,他知道媳婦兒為何遲疑,無非是覺得這是程家,不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家,加之大院的特殊性,一般人住進來難免不妥,因此,為免給老爺子老太太添麻煩,想著給康家租個小院居住。


  葉夏抿唇靜默好一會,搖頭:“要康家人住進大院,他們隻怕不習慣,一切還是等他們到京市後再說吧。”


  就大姨在電話中提到的,足見康家人的品行不錯,又豈會貪便宜,給她帶來麻煩?何況她在京市的情況,大姨肯定會對康家人說兩句,這麽一來,但凡是個曉事明理的,都不會在她身上動小心思。


  至於幫康家人租小院,一方麵致使便於她給病患醫治,一方麵是她從大姨的言語中,想幫康家點小忙。家境困難,為治好兒子,

  不說已經債台高築,起碼欠下親朋好友不少錢,加之那個叫康弘,需要她診治的少年,是因見義勇為受傷,能幫這個少年一把,幫一個陷入困境中的家庭一把,於她來說不過是件小事。


  見媳婦兒意決,陸向北看眼程老爺子二人,輕搖搖頭,示意兩位老人不用再多說。


  然,待他跟著媳婦兒上二樓,一進入葉夏房間,就禁不住問:“為什麽不答應?是不想給家裏添麻煩?”


  葉夏好笑地看著愛人:“知道還問?”


  陸向北眉頭微皺,語帶委屈:“你難道沒把這個家當成是你的家?”


  葉夏沒打算瞞對方,實話實說:“不是我不把這個家當成我的家,是這個家的確不是我的家,況且這裏是大院,隨隨便


  便帶人住進來影響不好。”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陸向北愈發委屈,聞言,葉夏笑了笑,甜軟的嗓音溢出唇齒:“這裏準確點說是老爺子的家,如果單純是你的家,亦或是咱倆的家,

  我自不會多說什麽,帶康家人住咱自個家就住了,旁人沒有說嘴的地方,可你知道的,眼下的情況並不是我說的這樣。”


  暗歎口氣,陸向北妥協:“行吧,我來幫康家人租小院。”


  “不用租,我手上有一座現成的四合院,麵積不是很大,但收拾得很幹淨,隨時都能住進去。”


  葉夏如是說著,待接觸到陸向北微疑的目光,她輕咳兩聲,略有些不自在說:“不是有意瞞著你的,我呢就是某個周末起了個大早,

  不經意間逛了趟黑市,然後……然後你應該不難想到,對,就是那樣,我用白麵和大米還有掛麵等東西,和人換了點錢票,及一些其他物件兒。”


  陸向北唇角緊抿,一語不發,隻是直直地看著媳婦兒。


  “我有喬裝,且就去了一次。”


  葉夏心虛不已,她其實有去過黑市三次,但她怕說實話,眼前這人和她算賬。而她去黑市,隻是一時心血來潮,想著空間裏要糧有糧,要物資有物資,悄咪咪拿出來,在黑市上以良心價,甚至是低價交易,起碼能幫不少人解決饑餓問題。


  現如今雖已過荒年,但國家物資緊缺,買東西都得定量,不少家庭人口多,買的供應糧根本就不夠吃,她手裏既然不缺糧食和物資,拿出來一部分和有需要的人進行交換,算是幫人解困吧?!

  “膽子很大。”


  陸向北神色不明,喉間溢出一句,下一刻,葉夏隻覺左臂一緊,不等她回過神,已被某人摁在大腿上,接著,就是“啪啪啪”聲響。


  “你……你做什麽?”


  好羞恥,這人能不能不要做如此幼稚的舉動,竟然打她那裏,他好意思,她要臉成不?

  小屁屁被連打數下,葉夏臉頰紅得像是滴血,抬手就在陸向北腰間軟肉上擰了下:“放開我。”


  有沒有搞錯,不僅打她,手勁竟然還不小,說她膽子打,在她看來,是他膽肥了吧?


  陸向北把人打了,幾乎瞬間就心生後悔,但小媳婦兒太皮,他不給點教訓,難保這人不會再犯險。


  “知道錯了?”


  陸向北清冷的嗓音在屋裏響起。


  “咱能不能好好說話?”


  葉夏不答,趴在陸向北腿上掙紮了下:“你再這樣摁著我,別怪我和你冷戰哈!”


  陸向北漆黑的眸底閃過一抹猶豫,終還是鬆開小媳婦,不過,等人剛站起身,他又把人摁坐在自己腿上:“去黑市萬一被抓住,怎麽辦?真想去那種地方,可以和我說一聲,你倒好,不聲不響自個去轉悠。”


  聽著這言語中滿滿的無奈和憂慮,葉夏在愛人俊臉上捏了把,說:“我行事很莽撞嗎?再說,我明明已經告訴你有喬裝,你是沒聽到,還是裝沒聽到,對我進行那樣羞恥的懲罰,可真有你的。”


  嗔眼愛人,葉夏在對方嘴角輕啄了下:“你就當我是無聊去逛了一趟,日後我不再去便是。”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隻去過一次?”


  陸向北挑眉。葉夏靈動的眸子眨巴了下:“說去了一次就是一次,你不信那我也沒辦法。”


  聳聳肩,葉夏攤手。


  “我是在擔心你。”


  陸向北有些苦口婆心。


  葉夏一臉天真:“我知道呀!”


  要是不知道這人因為擔心她的安危才動手,她定要他好看!


  “要是有可能的話,真想走哪把你帶到哪。”


  陸向北知道,在媳婦兒麵前,他是真拿她沒法子。


  “假設不成立。”


  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麽掛件兒……


  和葉夏通過電話,林梅在馮瀚陪同下,兩口子來到康家。


  “這張紙你收好,上麵有電話和地址,萬一沒被接上,你們就打電話和我外甥女聯係。”


  開門見山和康家兩口子把事兒一說,林梅從包裏掏出一張紙遞到康父手中:“康弘的情況我在電話裏和我外甥女有描述了下,

  她的意思是等見到康弘,對康弘的身體進行診斷後,再告知你們能否醫治,如果可以治愈,估計你們會在京市待一段日子,

  但倘若我外甥女的診斷和咱們這邊醫院開的診斷證明一樣,你最好也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不過,就我家老馮當初的情況,都能被我外甥女醫治好,足見我外甥女醫術相當不錯,總之,我外甥女有說,她會盡力的。”


  “謝謝!謝謝你們了!”


  康父康母滿目感激,朝林梅兩口子欲鞠躬道謝,被馮瀚抬手製止:“快別這樣,大家都是一個廠子的,在你們有困難的時候,我們能幫上點忙,心裏高興著呢,哪裏需要你們一而再說謝謝。”


  “是啊,康師傅,你大可不必這般生分地向我和我老馮說謝謝,更何況我家馮珂和你家康穎是同班同學,又是很好的朋友,

  這次能幫上你們一點忙,那丫頭開心得很。我看這樣吧,今晚你們就收拾收拾,明個一早就買火車票,帶著康弘去往京市,記得買好票給我外甥女撥個電話。”


  紙上寫著兩個座機號碼,林梅見康父把她給的那張紙展開,不由指著第一個電話說:“打這個電話,直接找江夏亦或者程雋朗就行。”


  “我記住了,馮工、林工,不管我家康弘有沒有治,這次的事你們能這麽幫我們一家子,我代表我們一家人說什麽都要向你們鞠一躬。”


  康父說著,不顧馮瀚阻止,硬是朝馮瀚和林梅深鞠一躬。


  “康師傅,你……你也真是的。”


  馮瀚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該說的皆已說清楚,估摸著時間不早了,林梅扯扯馮瀚的衣袖:“咱們回吧,讓康師傅他們好收拾行禮。”


  馮瀚輕頷首,與康父別管,而後,兩口子被康家人送出家門。


  “他爸,咱弘兒的腿是不是有治了?”


  返回屋裏,康母抹著淚問康父,聞言,康父正欲開口,就聽到閨女康穎說:“媽,馮叔叔以前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馮珂她表妹都能治好馮叔叔,那大哥的腿她肯定也能治好的。”


  康母半晌沒有做聲,她不是不信閨女說的,她隻是害怕抱太大的希望,終了卻以失望收尾。


  “媽,你是不信我說的嗎?那你知道馮珂那位表妹是誰不?人家有代表咱們國家出國參加過全世界範圍內的數學競賽,在比賽中和她另外幾位隊員一起給咱們國家奪冠,

  後麵,人家又是高考滿分狀元。除去這些不說,馮珂的表妹是在七八歲的時候醫治好馮叔叔的,現如今都過去好幾年,何況,

  馮珂有說過,她那位表妹很小的時候就跟著一位高人學醫,今日,就在剛才,林阿姨又說,她外甥女眼下在京市醫大附屬醫院實習,

  說她外甥女是醫大的特招生,一個學期就修完了本該五年才能修完的醫大專業課程,可見人家江夏同學是名副其實的厲害!

  媽、爸,我們既已求到馮叔叔和林阿姨那,而人家也誠懇幫咱們到這一步,那咱們就得抱著最大的希望,相信林阿姨的外甥女。”


  “媽,收拾行禮吧,明一早咱們就動身,我想去找那位江夏同學試試。”


  低啞的聲音自一旁的小隔間傳出,當即,康母淚如雨下,康父亦是雙眼泛紅,激動得難以自抑,自兒子出事至今,是第一次開口說話,

  他真的很擔心從小聰明伶俐的長子就這麽廢了,因此,他想著法兒,哪怕是借錢,都要好好給兒子醫治,沒想到,時隔一個多月,

  兒子終於開口說話,這就好,這就好,隻要孩子不繼續憋著,即便最終真無法再站起來,有他們一家人陪伴,沒準會慢慢看開,坦然接受自己的現狀。


  “要是無法治愈,我會接受現狀。”


  靠坐在床上,看著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康弘心裏是既悲又痛。那日上完晚自習,他在回家途中,經過馬路邊一小樹林,忽然間聽到有女孩子喊救命,


  其中夾帶著驚恐至極的哭聲,許是一時腦熱,又許是平日裏父母和老師的教導起作用,顧不得多想,就衝進小樹林。一聲大喝,

  歹人停止手上的動作,也就是趁著這工夫,那喊救命的女孩子在歹人手上咬了一口,接著在那歹人鬆手的瞬間,爬起身便跑出小樹林。


  而他怎麽都沒想到,歹人有兩個,其中一個聽到他跑進樹林的聲音躲了起來,一個抓著那個女孩子繼續作案。他陡然間的出現,


  女孩子得救跑人,他卻被躲起來的歹人從背後用硬物砸中頭部暈厥。當時,他隻覺頭部一痛,接著眼前發黑,倒在地上。等他重新睜開眼,是在醫院病床上……


  然而醒過來卻發現雙腿不能動,不,準確些說,是雙腿毫無知覺……後來,他得知歹徒傷他很重。至於重到何種程度,就是外傷治愈,雙腿沒有出現骨折、骨裂等損傷,卻失去了知覺感應。


  腿好著,不能動,哪怕用用拳頭砸,用力擰,他本人半點反應都沒有,就好像那是兩條死物,就像是這兩條腿沒長在他身上。


  能坐起來,能做起來又能怎樣?他依舊成了下半身動彈不得的廢物……眼看著翻過年,即將迎來高考,迎來人生的新起點,


  結果,他為救人,落得自己半身不遂的下場。花光家裏的積蓄不說,父母沒少在外借錢,他明明是見義勇為,奈何被救者不現身……在這樣的處境中,他承受著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痛苦,承受著帶給家人艱難度日,拖累一家人的極致痛苦。


  小樹林裏光線不好,那個因他出現跑走的女孩子頭發紊亂,他沒看清對方的相貌,以至於他在整個事件中受傷,對方不站出來,

  從他嘴裏說出的為救人,才被歹徒所傷這一事實,在有些人眼裏並不是很相信。那些人嘴上沒說什麽,但看向他的目光令他倍感委屈和傷心。


  於是,他不願開口說話,不願與外人接觸,甚至厭惡現在的自己。後悔麽?或許有吧,但要他說出後悔兩字,他說不出口……是的,他說不出口,他隻是心寒……


  “哥,你開口說話啦!”


  康穎走進兄長住的小隔間,吸著鼻子,忍著淚水滴落,露出自兄長出事後到現在第一個笑容:

  “馮珂說她表妹很厲害,哥,我是信的,我相信那個滿分狀元江夏同學,定能讓你的腿恢複知覺,定能讓你重新站起來。哥,距離高考還有四五個月呢,你會趕上高考的。”


  “哥哥加油!”


  康駿是弟弟,年十歲,小孩兒在姐姐身邊站著,紅著一雙兔子眼看向兄長:“哥哥的腿肯定能好起來!”


  康父康母站在閨女和小兒子身後,康母柔聲說:“明一早我和你爸就帶你去京市。”


  “媽,你身體不好,還是留在家看顧弟弟吧,我和我爸帶我哥去京市。”


  康穎說著,挺直腰板:“我力氣大,可以和我爸換著背我哥。”


  康父倒是沒有異議:“就聽穎兒的吧,咱家是真不能再出現什麽意外了。”


  聞言,康母想了想,點頭:“那我在家照顧駿兒,你們到了京市,記得給家裏報個平安。”


  她身體的確不好,這出門在外萬一有個好歹,將無疑給他們這個家雪上加霜。


  接到康家打來的電話,陸向北記下火車到站時間,在知會葉夏後,於這一日中午十點過半,高舉用墨筆寫著“杭城康弘”的硬紙牌兒,


  在京市火車站順利接到康父三人。把人帶到小四合院安頓好,陸向北在離開前,對康父說:“廚房裏有蔬菜和米麵油,你們可以自個做飯吃。”


  “謝謝!”


  康父說著,掏出二十塊錢塞給陸向北:“這錢你拿著。”


  陸向北擺擺手:“不用給我錢,這小院是江夏給你們安排的,為的就是你們到京市有個落腳的地方。”


  微頓須臾,他續說:“我去外麵看看,江夏應該快過來了。”


  音落,陸向北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門外。


  “爸,江夏同學對咱們真好。”


  幹淨的院落,燒著取暖爐的屋子,床上暖和的被褥,廚房裏的食材,這一切在他們走進這座安靜的小院便備的妥妥當當,足見她同學馮珂那位表妹對他們的善意,康穎心中感動,麵上異常動容,她說:

  “我去做飯,等會江夏同學過來,剛好能吃上熱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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