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驚
沈源的話，李長老又何嘗聽不出其只是一種託詞。暗嘆一聲，心道沈源定然是走不出自己的心結，不想重新再收弟子，也是真的不準備理會凡俗之事了。
「沈院長，還請保重身體。」李長老帶著些許不甘說道。
「去吧，此子的天賦特異，我生平僅見，未來能達到何種程度，旁人無法預料。要細心教導。」沈源帶著淡然的微笑說道。
對於收方千然為弟子，沈源有過那麼一瞬的猶疑，但終究是放棄了。畢竟面對一個與自己最為鍾愛的弟子相同姓名的人，沈源又如何能夠平靜面對。
如今每每想起曾經那天賦異稟的弟子，沈源的心中便無比頹敗。
對於已經晉陞七階境界無望的沈源來說，收下一個親傳弟子，絕非那麼容易，而一旦收為弟子，意義也極為特殊。絕對比自己的親子還要讓自己在意。
弟子，對於如同沈源一般的人來說，無疑是自己一生修道生涯的延續，自己對於修道理念的延續，也是自己寄託全部希望的地方。看著弟子一步步成長，便如同看著自己對於修道一生的執念，在自己已經無法完成的情況下，被寄託希望的弟子一步步的完善乃至達到自己都無法達到的地步，是一種無上的成就。
而十五年前，沈源最後一個弟子，便是他寄託了全部希望的人，只不過最終在前途無量的情況下，過早夭折，等同於要了沈源的半條命，也如同擊碎了沈源的希望，這才導致這十五年來，沈源如同閉死關一般的行為，恐怕其當真是早已無心亦無力理會凡俗之事。
十五年後的今天，面對眼前與自己曾經那弟子相同姓名的少年，沈源自感再無心力培養，故而選擇放棄。
方千然一直靜靜的站在一旁，聆聽沈源與李長老的交談，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方千然，又何嘗體會不到沈源那心如死灰般的狀態。
思前想後，方千然心中產生一個念想。
既然師傅對曾經的自己割捨不下，那麼何不讓這種挂念延續到如今自己的身上。而要做到有如此效果，僅僅名字相同，當然不行。
短暫思慮之後，方千然當機立斷，躬身施禮。
「弟子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沈院長，李長老應允。」
方千然突兀的話，讓沈源與李長老紛紛側目，從剛才見到沈源到現在，方千然可從未主動出聲過，自然剎那便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你說。」李長老平靜的回道。
方千然恭敬回道，「弟子之所以急著要成為蒼羽學院的弟子，乃是事出有因。還請兩位前輩見諒。弟子本是原城方家的人，原城本由我方家，錢家，孫家為最大家族，但近來，孫家家主突破三階之境，導致我方家勢弱，加之我方家近年來內憂不斷，在如此境況下，我方家已經到了傾覆的邊緣，故而小子我不遠千里，趕到青崇郡蒼羽學院分院，便是想要以蒼羽學院弟子的身份，保我方家安穩。」
「只是路上耽擱時間頗久，弟子要在明日之前趕回原城方家才行，不知兩位前輩……」
聽著方千然的話，李長老眉頭微微蹙起，臉上出現不悅之色，「我還道你是山野之地出來的人，沒想到還是小家族的少爺啊。」
「那你強闖我蒼羽學院山門，定然不是不知規矩那麼簡單了？你可知先前老夫念你不知者不為過，但現在看來，你是早有計劃，有備而來啊。」
「而你加入我蒼月學院所為，竟是保全家族利益，你當我蒼羽學院是什麼？莫非還要我蒼羽學院派出長老帶你回那原城一次？」
李長老對於方千然的印象可謂瞬間降低了不少，但念在方千然天賦著實讓人心熱，也未曾直接拒絕，但方千然所求之事，顯然不會太過容易。
「晚輩唐突，還請前輩見諒。」方千然拱手施禮。
方千然何嘗不明白自己這一趟的最終目的，定然會引起蒼羽學院的反感，畢竟蒼羽學院相對於家族勢力來說，是高高在上的，也很少聽聞蒼羽學院會出手護佑某一小家族，只不過成為蒼羽弟子后，僅僅這身份，便能讓自己的家族在地方上無人敢惹。
想來前世的自己，少小離家，而原本只能算是原城中等家族勢力的方家，一躍成為原城一霸，也只是因為自己的身份顯貴，卻並非是蒼羽學院，亦或武院特意護持的結果。
如今自己雖然成為了蒼羽弟子，但一月之期就在明天，靠方千然自己是絕對無法趕回原城方家的，這件事，自方千然決定來到蒼羽學院的那刻起，便考慮清楚，屆時一定要蒼羽學院的高階修士，帶自己回返方家才趕得上。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方千然才不惜動用諸多手段，顯露自己的不凡之處，來讓蒼羽學院看重。
原本這個計劃，方千然有七八分的把握最終能夠達成，而如今見到了沈源恩師，他有十分的把握，並且，也能通過這件事，讓沈源明白自己可並非僅僅只是名字與他曾經的愛徒相同那麼簡單。
畢竟方千然也不希望自己的恩師一蹶不振下去，此時言明自己所求，為的就是沈源能夠想起原城方家這個小家族。
果然，就在李長老不悅呵斥的同時，沈源神色逐漸複雜了起來，隨後下意識的拉住了李長老的手，阻止了其話語。轉而看著方千然，聲音中有著一絲極不容易察覺的顫抖，問道，「你說，你是來自於，原城方家？」
沈源的問話，也吸引了李長老的注意，將其之前未曾在意的地方重新喚起。
原城方家四個字重新提起，讓李長老疑惑了片刻，隨後忽然眸中精光一閃，他終於發現了為什麼沈源的聲音會有些顫抖了。
這不就是十五年前，沈源最鍾愛的弟子，蒼羽學院最耀眼的天才，武院中最強的天驕之一，那個過早夭折的少年的家族嗎？
李長老之所以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映到，也怪不了他，實在是十幾年前，那個天才少年與他的交集不多，而在蒼羽學院停留的時間也只有數月而已，關於那個少年的事情，也過去了這麼久，自然會讓很多人遺忘。